暮春初夏,北原的夜晚温暖舒适,异国风情激荡心灵,沿江漫步,身边一对对相拥相吻的情侣擦肩而过。
孙若雨很享受这种浪漫的气氛,不时举着手机拍照。葛飞却有些急躁,说:“这儿的江景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我们省城,我们回宾馆休息吧。”
孙若雨知道回宾馆休息是什么意思,故意磨磨蹭蹭,吊他胃口:“急什么呀,还早呢,好不容易来一趟H国,晚饭没吃好,风景又不让看,一天到晚休息,睡觉,猪呀!”
“好好好,依你,看风景。”葛飞一脸无奈道。
“飞哥,我怎么有一种直觉来着……”孙若雨过了一会道。
“什么直觉?”
“好像王晓燕跟我们今晚见到的这个女孩之间,他们在叫王诗雨是吧,凭直觉,十有八九是亲姐妹,我们可以在五指峰策划一个寻亲节目!”
葛飞由衷称赞道:“不愧是记者,脑子就是灵!这个节目搞成功了,不但可以宣传五指峰,还有利于我们与H国银行的合作。”
“能促与H国银行的国际合作,那你葛主任也是功高至伟的。”
“我要功高至伟干吗呢?我要我们五指峰休闲旅游公司赚大钱,让我的宝贝有用不完的票子。”说着葛飞伸手拧了一把孙若雨的小巧鼻子。
“那我们回海鲜馆看看她还在不在。”
“好,赶紧去。”
两人匆匆返回那家海鲜馆,王诗雨他们已经离开了。
“可惜!”孙若雨怅然叹道。
“没事,”葛飞安慰着她,“既然记得她的名字,明天可以去北原银行打听,她和同学不是去那实习了吗!”
于是两人回到宾馆云雨至深夜。
半个月之后,孙若雨出院了,她给已经回国的葛飞打了电话,葛飞说他会到机场去接她。
走出医院大门时,忽然眼睛一亮,王诗雨正从出租车上下来,她连忙迎上去打招呼:"嗨,你好,王诗雨,你也来整容?”
王诗雨一愣,但马上回忆起来,笑道:“哦,您是那天江边海鲜馆的那位女士,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您的朋友这样叫您。您是中国人?在H国读书吗?”
“是的,在东方大学读研究生。您呢?”
“我是记者,叫孙若雨,到这里采访,顺便做个小手术。您也……”
“不不,我看一个亲戚。”
“我说呢,您怎么漂亮,还用整容吗!”
“唉,我问一下,那天你们为什么叫我王什么燕来着?那位先生呢?”
“那位先生来旅游,碰巧在江边相遇,他早已回国了。您很象我的一个朋友,象极了,我们怀疑您与我的朋友是孪生姐妹,我们还到北原银行去找过您,他们都不知道您。”
听孙若雨一说,王诗雨显然十分激动,她心潮起伏,双手抓住孙若雨的胳膊,一双凤眼瞪得老大:“什么?您说我跟您的朋友很象?!您快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她是哪里人?”
见王诗雨反应强烈,孙若雨也怔了片刻,略作思量之后故作平静地说道:“您别急,我先问您老家是哪的,家里有什么人?”
“我老家是内蒙的,家里只有一个姐姐。”
“您父母亲呢?”
“他们都不在了,不过…不过我是抱养的,听说我亲生父母是南方人。”
“是不是Z省东川人?是不是还有一个姐姐或妹妹?”
孙若雨感觉到王诗雨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越来越用力,似乎是在拼命地掐她,她清晰地看到王诗雨那双美丽的眼睛里,有一道急切和灼热的光芒,那近乎神经质的表情令人可怕。
王诗雨失态地摇着孙若雨的胳膊,大声说:“快告诉我,您说的王什么燕在哪儿!”
孙若雨从手机中翻出五指峰的合影,指着王晓燕说:“您看,王晓燕。”
王诗雨抢过手机,怔怔地盯着笑得无比灿烂的王晓燕——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的王晓燕,失声痛哭起来。
孙若雨在一旁安慰了一番,王诗雨心情稍有平静,含泪问道:“王晓燕现在在哪,在做什么,今年多大了,结婚了吗?”
“她是江州银行城南支行的行长,今天25岁吧,您几岁?”
“我26岁。她爸爸妈妈是干嘛的?”
“听说都是农村的,家里还是一个比她小三岁的弟弟。她还没嫁。”
“您有她的联系电话吗?我想马上回去见见她。”
“这个……”孙若雨手机里存着王晓燕的联系号码,但是她觉得如果她们真是亲姐妹,直接联系起来,要做寻亲节目就没有悬念,没有意思了,自己也会失去红娘的价值。
她真后悔说了王晓燕的工作单位。
她谨慎道:“这事您不要急,联系电话我会问来的,对王晓燕的身世我不是很了解,我先帮您打探一下再联系比较好。”
“是的,您说得对,我心里急,直接联系她确实很冒昧。那就拜托您尽快帮我联系。”
“我要赶航班,回头再联系您。”
两人相互留了联系号码,挥手告别。
孙若雨一走,王诗雨心里起了奇妙的变化,仿佛密布彤云忽然散开,阳光从云隙而下;又如冬去春来,和煦春风拂过。二十七年孤寂的心,须臾之间被莫名的东西填得满满的,阴郁的她,第一次展开如花笑靥。
她不时看着从孙若雨手机中翻拍的王晓燕的照片,疾步走进医院,她要赶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姐姐,让她分享。
突然,“噗”的一声,她撞着一个人。抬头一看,见是一个大眼睛、圆脸的三十几岁的女人。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
那女人微启红唇,露出皓齿,突兀地伸手在王诗雨的下巴处拧了一把。
王诗雨正欲发火,那人却叫了起来:“诗诗,你认不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