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眼见就要被别克车追上,吱溜一声,打了个急转弯,驶入一条鱼塘边的小路。
王晓燕一个急刹,章彩云额头直撞前座后背,啊的惊叫一声,把王晓燕吓得脸色惨白。
“彩云姐,怎么啦?!”
“晓燕,没,没事。”
王晓燕车门一拉,下车直追抢劫犯。章彩云手指慌乱地戳着手机,拨打0。
那劫犯在王晓燕的追击之下,显然十分惊慌。沿公路跑,怕被王晓燕一头撞飞;拐进鱼塘小径,方知是一条灾后胡乱填平的坎坷路,淤泥中嵌入一些圆石,摩托轮子碾过,车把左右打滑,几次差点把他撂倒。
王晓燕见摩托车扭扭晃晃,无法加速行驶,大喝一声:“给我站住!”
劫犯见是一个女的,把车一架,嗖的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白光。手一指王晓燕,疯狂嘶叫:“妈匹的,你再过来,一刀结果了你!”
他以为这么一吓,女人必定害怕,转身会就跑掉。不料,王晓燕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如虎似豹地冲来过去,厉声呵斥:“歹徒,放下刀子,否则砸烂你的狗头!”
面对脸上毫无惧色的王晓燕,劫犯自个双腿颤抖。迟疑间,王晓燕纵身一跃,一个闪电般的连环鸳鸯腿,右脚踢在持刀的手腕上,左腿踢在肋骨上。
劫犯啊的一声,倒入鱼塘之中。
闻声追来的村民,手持木棍,将鱼塘团团围住。过了一会,镇派出所的民警也赶到了。
民警铐了劫犯之后,王晓燕指着焦急慌张赶来的被抢女人道:“警察同志,钱是这位女同志的。”
民警说:“回派出所作个笔录再说。”
王晓燕本来想悄悄离开,见民警不相信自己的话,也只能跟着到派出所作证。
章彩云后怕道:“晓燕,你这样子,太危险了。”
“没事,一根小毛虫而已。”
到派出所作了证,所长淡淡地表扬了王晓燕几句。她和章彩云离开派出所,去赤湾分理处检查安全保卫工作。
黄玲见王晓燕衣服上有泥巴,才知道是她在追击抢劫犯。检查结束回支行后,黄玲吩咐分理处的信息通讯员写了一篇小报道,总行才知道此事。
经董事长杨正伟提议,总行发了一个表扬的通报,奖励王晓燕2000元钱,章彩云500元。
公安局长魏宇民从赤湾镇派出所上报的材料中,得知王晓燕一事,从见义勇为基金中拿出000元奖励王晓燕,并在全市进行了书面表扬。这见义勇为基金,一个月前刚刚由江州银行捐了50万元带头设立起来的。
杨正伟特意到城南支行看望王晓燕,他的眼神,充满敬佩,慈爱,关切,担忧,声音柔和而深沉。在他面前,王晓燕感受到满满的长辈真诚的爱。
这一次,他坐的时间比较长,话也比较多。王晓燕脑海里一直飘荡着杨玉婵和张鹏的话,杨正伟的走,也许是真的。但是,从他的脸上,她看不出一丝迹象。他依然是那么沉稳,那么坚定,对工作那么上心。
他在江州银行工作整整二十年了。从一名普通的员工,到会计,到信贷员,到中层管理人员,到副行长,到行长,直到第一把手董事长,总是兢兢业业,安安心心,把江州银行当作自己的家,把一切,青春,理想,和热情,全部献给了它。
“堂堂正正地做人。”这是南下军人出身的父亲,教给他的最高原则。战争年代,父亲受过重伤,六十几岁就去世了。临终时,父亲用微弱的气息再次说了这句话,说完就离开了人间。
他含泪点头,把父亲的话深深刻在心里。
中午,杨正伟问:“上次会议布置的办员工食堂一事,你们支行落实得怎么样了?”
“董事长,按照总行的要求,食堂已经找好了,也装修了,就烧饭的人还在找。”
“食堂还没开火啊,我还想在你们食堂吃中饭呢。”
“董事长,食堂开张的时候,我一定请您来吃饭。公安局和总行奖给我几千块钱,今天我好好请您吃一顿。”
“你就请我到支行对面吃一碗江州拉拉面吧。”
“好。”
王晓燕带着章彩云、吕萍和驾驶员一起来到林赛霞的小店。在林赛霞心里,这么大的领导来店里吃面,自然是蓬荜生辉。她心儿有点激动,手脚有点慌乱,拉面里面加了特别多的肉。
杨正伟也知道她和毕胜利的事,问道:“林老板,你和毕胜利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
“唉呀,董事长,这事您也知道?”
杨正伟打趣道:“江州的事,哪有我不知道的。”
“一定是王行长汇报的。”
“还用她汇报吗?发生在我们银行门口的浪漫故事,我能不知道吗?再说毕胜利是谁啊,我们江州银行的英雄啊。你们结婚,我是一定要来的。如果瞒着我偷偷结婚,我可不依。”
王晓燕笑道:“林老板,杨董事长的话你要记住噢。”
“记住了,记住了。”
吃完拉拉面,告别时,杨正伟似乎有些不放心,吩咐王晓燕道:“人容易随环境而改变,要坚持自己的初心,本色。”
“好的,董事长您放心吧。”
“但是,不要以为别人的心都跟自己一样,不要过于单纯,多个心眼,保护好自己。”
此时,王晓燕才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忧郁。
王晓燕心里忽然涌起一句话:“董事长,您要常回来看看我们哪。”但是话到嘴边,她硬是把它压了回去,只是眼角闪起一片泪花。
望着杨正伟上了车,关了门,王晓燕有一种莫名的担忧。
她想,董事长已经是最后一届了,再过三年,到了55周岁,就可以按照省里的规定退下来,他的家又安在江州,何必要把他调到陌生的曲源去呢?
唉,连掌控一个银行的一个正直的领导,他的命运也掌握在别人手里,像桌子上的一个杯子,被人移来移去。我一个小小的支行行长,中层管理人员,今后的命运将会是怎样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