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去追解雨。
这时山下到处是流兵乱民,朝庭与安氏之战虽然近于尾声,但仍有小规模的战斗,流民、乱兵、匪乱、加上魔教的人。到处都不太平。
解雨下得山来,施展轻功,不多时内力不足,知道自己没有张帆胡一达的内力,便只得步行,到了镇甸之上,再去购马。却不料战火纷飞,马这一灰的物资都让朝庭、土司们征过完了,
一队兵士骑马而来,这是一队朝庭的兵马,看样子这一带是刚刚让朝庭收复,是以众兵皆面露警色,手执兵器。
解雨看到有人骑马,心中大喜,上前道:“这位兵爷,小女子要借兵爷的马一用。望行个方便。”
解雨说话和和气气,只是说的内容却不和气,那带头的伙长一狗见,心中大妙,暗道:“好个美人,竟是痴心疯了,要借军马,正好将她拿下做老婆,看样子是大户人家出身,不知外面世情,也好,正便宜我秦老三。”便笑道:“小娘子,你要跟我借马,那可不成,不如你跟我到军营里,那时我再将马借与你。”
解雨低声道:“不好意思,我,我只好抢了。”声音温和,不像抢东西的,倒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姑娘。
那伙长亦是大笑道:“兄弟们,今天太阳出西边出来么?来,给你们老大抢媳妇啦。”
却不料他一句话说出,解雨一指点出,后面的话没有来得及说完,便一头倒在地上,再也不能发声。
众兵皆惊,解雨翻身上马,大声道:“马我会还的,你们不要追啦。”
众兵大惊之下,欲张弓射箭,不料这时几段树枝飞了过来,打在众人马上,众兵一时惊乱不已,无暇去追。
胡一达隐于树后,向解雨去的方向追去。
胡一达悄悄起身,亦不惊动众兵士,向解雨追去,胡一达武功高过解雨良多,是以解雨也不知道胡一达便在自己身后,胡施展轻功,便可以跟上策马的解雨,这也是武功高的一桩好处。
此时两湖之内,战乱未平,路上硝烟处处,解雨不知张帆到底在何处,每到一处,便要四下打听是否有与张帆身形相似之人,好在解雨有武功在身,只要不是江湖上项尖的高手,也不用担心,加之胡一达跟在身后,几个不开眼的,也都让胡一打发了。
解雨一路打听,终于到了来凤一带,这时,再也打听不到张帆的消息,这来凤一带,正是土司兵与朝庭府兵大战之地,百里之内没有人烟,这一场大战,近处的人都死绝了。
解雨长于照料小动物,巴山之上,解雨养了十多只小狗小猫,对身下的马亦是爱惜,到了这来凤之后,这里已然没有了人烟,
想打个地方打尖,根本没有客栈之类可以容身之处,解雨打了上一次问消息,得知张帆做了一军医,跟着一队兵士,到了这来凤之地,却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解雨将马放开,让马儿自去吃草,自己刚提剑到处走动,她走得急,身上还穿着在山上的绿色衣裙,没有换上劲装,看上去便似一朵花儿般,在这山野之地飘动。
这一处小山村,莫说人,便是一只鸟也没有,静静的没有声音。
解雨大声道:“有人么?敢问有人么?”
声音远远传去,这寂静之中,只扰动了一下烟尘。这天地间,更加寂静。
解雨提起长裙,拉着马儿,让马儿喝了些水,然后牵着马儿,向村庄内行去。
这已是四月份,花儿正开,眼前似是杏花,黄白相间,立于村口,小风一吹过,花儿飘落在地,落在村口的小河中,解雨踏水到了村口,又大声呼道:“有人么?”
声音远远传了开来,没有人应声。
泥士似是还发出芬芳的气味,解雨看到这美景,暗道:“若是能与大师兄在一起,养几头小猪小狗,种两树桂花,早上起来看听一听河水的声音,夜时两人看看落日,然后一生便这样过去,师兄再也不用听到魔教妖人做恶便要追杀,自己再也不用在巴山门口去等,那当真是太平的日子。”
想到此处,不由脸红,便向这小村深处行去。
不对,为何有一丝血腥味。
解雨在这小村中转了几个弯,来到村中间的场坝处。
血腥味扑面而来,一坐人头堆成的佛塔,高约三丈,如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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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般,立于场坝的中间,苍蝇在这佛塔边飞来飞去,发出嗡嗡的声音。
这些人头,都是朝庭的兵士,还有附近的妇儒,这一座佛塔,只怕不下于两千人头。
死去的士兵们张大着嘴,舌头被割了下来,许多人的眼睁着,望着苍天,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死去的老人,白胡子上沾着血
仿佛却是十分安详,孩童们不知死为何物,临死的眼神,透着不解,妇女们还带着惊恐。
解雨扑到路边的石头边,将刚刚喝下去的清水全都吐了出来,眼中也涌出泪水。
是谁干的?
第一次,解雨对打仗,如此痛恨。
马儿嘶叫两声,转头便路了,这战马亦是久经沙场,知道这里杀气重,待不得。
解雨吐完之后,心中募然想到:“师兄莫不是在这人头堆中,当下强自忍住,要上前去看查,她心中记挂着张帆,便要忍住恶习,前去查看。
一道人影人天而降,将解雨双眼蒙住,严声道:“不准看,听到了么?”
解雨大惊,正待抽剑,听到是胡一达,惊道:“二师兄,是你么。”
胡一达将马拴住,道:“若是让马走脱了,那你可是难以行走了,这百里之内,你想用脚走么?你内力又不行,还想飞越两湖不成。”
解雨轻声道:“我也是一时失态,师兄,你怎么下山了,门内的事情,都由谁掌管?”
胡一达漫不经心道:“没什么?老是呆在上山,会生出病,张帆这老小子若是出了问题,对我们巴山派颜面大大不利,我也能看着我们巴山派首徒,剑断长空张帆让魔教妖人捉了去,那让我们一干人脸都往那里放。”
胡一达将一包镘头拿出来道:“就着水喝下去罢,你刚才看了那么多死人。”
解雨道:“师兄,里面真的没有大师兄。”
胡一达叹道:“你放心,真的没有,我仔细看了。”
就是刚才,胡一达一把大火,将这人头佛塔化为灰尘,胡一达放火之时,面不改色,镇定自若,其实他那里有时间一一去看,只是安慰解雨罢了。
放火之后,胡一达将解雨带到一处干净的地方,胡一达早将马拉了回来,拴在外面,若不然,以后解雨有的是难处。
胡一达见到解雨不乐,笑道:“你不用担心,张帆命大,师父给他算过命,八个字,“命中大苦,终有福报。”等会儿我们一起去找他,还怕找他不到不成。”
解雨道:“师兄,是谁杀了这么多人,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大家和和气气不好么?”
胡一达叹口气道:“张帆就是不想让这么多人死,这是我唯一佩服他的地方,他这人,就是以为自己可以做一些事,其实,我们都做不了这些事。”
两人正说着话,村庄外一阵子喧闹,传来马的嘶叫之声,正是大队兵士过境,约在一里之外,胡一达当机立断,发出一道剑气,那剑气将门处拴马的牛皮断开,解雨的马儿嘶叫一声,独自跑了开,向村外有草的地方跑了过去。
在这小村外的路边,一大队土地司兵向这边开来,这些土司兵皆身着蓝裤,头包头巾,护着中间一马车,向远方开去。这一队兵士中,亦有带头十几骑骑马的兵士,要知土司兵与朝庭交战,最为吃亏的,便是没有骑兵,而来人竟然有十多骑骑兵护送,看得出来,定然是土司中的大人物。
众兵士看到村口一马正在吃草,几个骑士围了上去,扔出索套,将马儿拴住。
数百土司兵干到了村口皆停了,烟尘一时落在下去。
那马车中传来一个声音,一中年头人,从马车上下来,大声吩咐道:”我们与朝庭的使者说好在此间见面,为何没有见到人?莫不是记错了地方。”
一边的书记官上前道:”堂官在上,朝庭的人说的便是在此间会面,这里便是八角村。”
这八角村,正是双方势力交界之处。
那堂官道:”也罢,我们便在此间等待罢,吴柄章的使臣想必便正在路上,你们务必摆好军容,不容朝庭的人小看了,这次能不能为死去的安大人讨个名号,便看我们了。”
原来,朝庭与安氏向氏等土司讨论众土地司的”归顺”问题,便是双方派出重要人物,在此间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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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安氏土司派来的,正是这姓牛的堂官,此人是安氏的大人物,而在众土司中,自从朝庭”处死”王思远,安家对朝庭的仇恨已然淡了下来,安从明虽然死于王思远的奸计之下,但继任的安高平,却一向亲近朝庭。
自王思远逼反众土司之后,一开始,安氏,向氏,木氏大小土司皆跟着奢家与朝庭大战,并且一度取得了不小的战果,差不多快打出两湖之地了,但是一则重庆、贵阳没有打下来,总在这两湖之内,已然没有了一开始的兵锋。
且后来朝庭派出周士信等一批将领,先平山东流民问题,山东的流民在上个月与朝庭所调的边兵一场大战,其中陇右节度使掌下的陌刀阵大发雄威,上月在济南,朝庭收复了流民占去的济南城,将流民之首王开平斩首,首级传送三军,山东的流民一路败退,加上皇帝下令,山东受灾之地,三年不征,文武两手准备,山东流民军败退不已。
这一下,大大振奋了军心,加之宣恩一直没有攻下,吴柄章派出密使,对众土司分化瓦解,原来便对朝庭抱在好感的安氏立时派出人来接触,而向氏也开始态度动摇。
这安氏派出的,便是这姓牛的堂官,此人是安氏多年的老人,这次会面,是瞒住奢家土司以及其他的土司进行的,奢正安此时正在宣恩前线,不能明了此事,吴柄章也派出人精干人手,接应这牛家堂官。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这小村落中,那村坝中间的数千人头,便是他们要等的人了。他们等的人,先一步死去了。
胡一达带着解雨,低身伏于房梁之上。
底下众多土司兵来来回回,到处查看。
解雨小声问道:”师兄,村中间的那些人,不是这些土司兵杀的么?”
胡一达道:”我也奇怪,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照理说,刚才死去的,都是朝庭的兵啊,难道不是这些土司兵杀的么?”
胡一达转头回想一下,突然身影一抖,道:”不好,师妹,你刚才看到了那人头佛塔上,有一面旗子没有?”
解雨仔细想了下,实在想不起来。
胡一达叹道:”那面旗上面写的是“两湖招讨使“。是朝庭与土司议和的人马。这些人,是与土司接触议和的。这两队人马本应在此地会面。”
他们怎么死了?是谁杀了他们?是谁有能力杀上千的人众?
一兵士突然大叫起来:”快快来看,这是什么?“
数十名土兵到了村坝中间,那正是胡一达放火之处,虽然放了一把大火,但是到底没有烧干净,人的的头颅,还可以清清楚楚的看见。
接着,又有一兵士在村口的土沟之处,发现了成堆成堆的无头尸体。
牛堂官在数十名亲兵的护卫下,到了沟壑处,尸体毫无生气,血水流入肥沃的土地中,让这片土地成了深红的颜色。
一边的书记官从死去尸体的服色上看到,这些人,正是两湖行军总管大营的护卫,正是吴柄章的亲卫。
一兵士将一面烧得破损的旗子拖到牛姓堂官的面前,上面依稀可见:“两湖招讨”类的字样,正是吴柄章的众多兼差之一。
众兵士皆是惊异不已,这上千人,都让人杀个精光,死状之惨,让这些上过战场的兵士都心惊不已
牛堂官断然大喝一声道:"都慌些什么?书记官,立时传令,命令众军士结成阵势,我倒想看一看,有谁能啃下我们安氏精兵"
一行人向村口退回去,众兵士立时背水结成阵势,骑兵两侧开出,夜不收立时放出,箭手布于阵后,端的是精兵强将
众兵士结好阵势,严阵以待
然而这片山水之间,却仍然是一片宁静,没有半点儿声间,除去紧张的号子声之外,竟然没有一点儿声音
书记官向牛姓堂官道:"大人,我们还是快快回去罢,我们这点儿兵力,只怕挡不住敌人,敌人能全歼吴柄章的上千护卫军,实力不是我们能比的"
这时与这书记官存了同样心思的人,绝对不在少数
上千尸体摞在一起,谁也不能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
牛姓堂官大怒,反手一耳光打在那书记官的脸上,大骂道:"你这书生,知道什么?你没有看到么?刚才那些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