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江湖客都猛然叫了起来,净月师太与净真师太是江湖上的有名美人,只是两人都是尼姑,平常也没有传出什么绯闻之类,净真师太让魔教抓去,已然不知所踪。裘败天曾扬言要将净月抓来做小妾,只是他还没有做成,便死在一群江湖侠少的手中了。
这些江湖客,唯恐天下不乱,没有事情也要造出事情,一时间大声呼叫起来,异口同声,便是武少侠与净月师太两人定然有奸情,罗白支听得脸色发白,这一下,大大丢了巴山派的脸面。
武传玉还想说些什么,罗白支却上前来,一巴掌打在武传玉脸上,严声道:“你个小崽子,不清楚自己是谁了。”然后向诸位武林同道道:“诸位,我这师侄,年纪青,不知事情,大家看在我老罗的面子上,便不与他计较罢。”罗白支声音中充满内力,震得一群江湖客都头昏起来,一时间嘻笑之声倒是停住了,众人都知这罗白支不是个如惹的人物,当下默不作声。
武传玉蒙头蒙脑,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情。却不料方慧青道:”那么这一场,到底是谁胜了。”
不想跟在一边玉青子大声道:“大家看了,武少掌门是仪仗巴山派的势么,随便便上场破坏别人比武,我们听说,武少侠在雪枫楼便是这么暗算了罗氏兄弟,不想在此间又看到这个场面,等会儿若是接下来比武,武少侠又忍不住上场了,我们到时候与谁说,这便是巴山派的势么?果然是压人啊。”自从玉明子让武传玉杀了,玉青子逃得性命,时时想与武传玉做对,现在稍有机会,决不放过,玉青子心中暗道:“小人报仇,一天到晚,定不然你安生。”
这时跟在后面的几位江西武林同道齐起发话:“这样万万不行。”武传玉确实坏了规矩,大大犯了讳忌,上一次还有说得过去的理由,这一次,却是无法说得过去了。
玉青子大声道:“诸位同道,我看,我们便不要再比下去了,若是如此,衡山派一打不过,武少侠便飞身来救,我们还比什么,大家一哄而上不是更好么?”
几个老人齐声道,万万不行。其中一个以前常做公正的人,正是武当派的清字辈清方,这清方在武当地位远远不及清华清会等人,武功也不行,只是辈份在,这次也跟着一群人上山,这清方与龙山齐卓一有交情,在雪枫楼上的事情,大大恨上了武传玉,明的没有机会说,现在抓到机会,大声道:“武少侠,现下你有两条路,第一,自已将自己刚才伸的那条手臂砍下来,我们从新比过,第二条,你立时滚下衡山,这场比武,我们要不得你。“
这清方算得上是中人中最有名气的,他一说出,几便是大部人们的想法了。
罗白支心中暗怒,一是怒武传玉不识大体,二是怒一干人等竟然敢趁火打劫,心中盘算,要不要找个机会将这清方杀了,还有那个玉青子,一个男宠,竟然也敢应声,不管是不是方慧青授意,都要杀死,不然以后后祸无穷。而方慧青也怀疑罗白支另有打算,两人一时无声。
柳长风大叫道:“这不算什么,武少侠,你自废武功罢,你只有自废了武功,我等方才放心。”柳长风作为年老一辈的人,名气却没有武传玉响,心里恨也恨死武传玉了,心中极为嫉妒武传玉的功,当下提出,要武传玉自废武功,心中也存着折杀巴山派下一代弟子的打算。
罗白支与武传玉皆倒抽一口冷气,毒也不过如此了。
柳长风见到武传玉不敢,冷笑道:“哼,不敢了罢,都是孬种。”脸上故作不屑色。抱笑而立。心中喊道:“但愿他受不得激,将自己的武功废了。”玉青子更是露出了欢喜的神色,他亦是极恨了武传玉,这下子武传玉犯下错,更要抓住机会,整死武传玉心中方才快乐。
武传玉大怒,想说些什么,却不料罗白支一把扯住武传玉,道:“师兄要你到山东去助流民,顺便与许志国相会之事正要办,本来是我去做的,现下你做了这种事,不能在呆在此地了,你便下山罢。“一把推出,武传玉身子便飞了出去。
罗白支远远道:“不用再回衡山了啦。”罗白支知道,现下无论怎么说,都是武传玉有错在先,说得越多,得罪的人越多,到最后难道真的将自己功夫全都废了么,那怎么可能呢,罗白支在心中暗暗打算,武传玉如此让人失望,自己回山后也许要向胡一达再提一次,掌门大弟子不但要武功高,更要长于江湖政治,武传玉,还是太天真。
玉青子、柳长风大失所望,两人都想趁些机会,压住武传玉,最好是挑得武林众人与武传玉反目,那便是大大对两人有好处,不料罗白支先下手,将武传玉推下衡山,那么便有再多的罪名,也不能加到武传玉身上,只要过了今天,只怕再没有人提武传玉破坏规矩的事情,那么以后再想打击武传玉,便份外难了。
玉青子大声道:”做了便想逃,算什么好汉。“而柳长风高声道:”不准走,算了这比账再走不迟。“两人都是一心想算计武传玉一笔,最好是让武传玉自废武功,自断一臂之类,正好用今天的借口套住他。不想武传玉便走了,两人有万般的计划,都打在空气里,没有用了。
罗白支冷眼看了一下,冷声道:“接下来,我想挑战慧剑门这位弟子,不知这位弟子怎么称呼。”说话间,长剑直指玉青子。
罗白支心中恼怒,打算比武时,将玉青子杀了,然后再找个机会,将柳长风杀了,但杀清方,只怕还要计算一番。罗白支虽然恨武传玉不成器,但是计算巴山派到了这个地步,简直打巴山派当成软柿子,这时对于与方慧青所说的假打一事,也不怎么当真了,
看到水青儿的态度,以为这是方慧青的想法,意图将巴山派年青一代的高手扼杀在成长之中,这大大犯了胡一达,罗白支等人的忌讳,江湖中人,对于自己的后辈弟子,特别是有出息的后辈弟子,护得极严,这些人,是自己门派将来的支柱,这两人想破坏巴山派下一代,罗白支怎么可能不想杀了对方。
水青儿吓得一跳,躲在方慧青的后面,方慧青心中恼怒,看了罗白支恼怒的表情,心中一转,知道这玉青子大大触怒罗白支,这玉青子多半和武传玉有私仇,这男宠却想拉上自己,当真不知死活,眼一转,一巴掌打在玉青子脸上,又一脚踏上去,吼道:“你是什么东西,凭什么你代慧剑门说话,来人啊,将他舌头割下来。”立时有几个弟子上前。将玉青子拖住,玉青子大声求饶,方慧青只是不理。
罗白支看到这一幕,知道是这小弟子自作主张,方慧青是在向自己示好,当下开口道:“年青人,总是冲动,传玉也是的,方掌门还是不要计较底下弟子罢。”方慧青听到此处,脸上柳眉一摆,笑道:“罗大侠的话,极有道理,你便下去罢,下次胡乱说话,让你死都死不成。”又向罗白支笑道:“罗大侠,这玉青子,不算我弟子,只不过狗一般的人,他说的话,那是作不得数的,且不要放在心上。”罗白支听到,也就放心了,知道方慧青没有为难自己的意思,对于方慧青来说,玉青子真的还不如她早上吃的那一只乌鸡重要,那乌鸡还可助她养颜。
玉青子本还想哭泣几声,以得方慧青同情,现下玉明了死了,方慧青每天都只能宠他,以为自己还可以说得上话,怎么在方慧青眼中,一个男宠,如何及得上与巴山派修好重要。
几位老人齐道:“上一场,便不算罢。”这几人都极为份亘,虽然这场中没有中人,但是他们说的话,却是有作用的。
罗白支道:“下一场,便让我与方掌门动手罢。”方慧青与罗白支相视一下,别的人不知,净月仍大叫道:“衡山派之事,就依靠罗大侠了。”
这一切,武传玉已经不知道了。
五月的天气,正是春未之时,此时江南鸟语花香,一片详和,武传玉自那一日飞下了衡山,便再也没有听到衡山派的消息。
武传玉一路上,做些侠义之事,扶危济困,到也过得逍遥,只是他一路也没有遇到什么同门的消息,但一路走走停停,江南风雨多,少年人不识,且看风吹雨,相思作长柳,看到一对对年青的才子佳人,心中便想起了水明苫的柳绿的身影。
这一日,便向山东而去,胡一达曾言要武传玉至山东一行,武传玉亦是不急,他气罗白支如同谢易一般无情,也不愿见着自己的同门了,谢易一向是那么一个人,但是罗白支平常表现和谢易全然不同,满以为罗白支是一个真大侠,不想罗白支与谢易一般,都是口是心非的人。
这一日,武传玉到了武昌城中,此时两湖之乱,乱还没有到武昌之地,不过,此地却成了吴柄章与土司交战的大后方,此间无数的兵马,军器,粮草周转,城门口盘查得极紧,无数兵士来来回回,大队车马进进出出,武传玉本还想进城一游,一来他身无路引,一进城只怕让人抓了起来,二来他出身贫苦,从小便没有什么游山玩水的乐趣,是以也不想去。
武传玉正等转身而去,不想身后一骑策马而来,马蹄声似有急意,来人大叫道:“传玉,快快停下。”
武传玉回头一看,一军士策马而来,看身上盔甲,也是将校一类的军官,不知是那一个自己认得的,自己在巴山也见过不少军官,如同周士信等人,武传玉以为是周士信手下的军官,便停住脚步。
来人策住马,一阵子灰尘扬起,来人扶正了身上的衣甲,武传玉定眼一看,大叫道:“大师伯,是你!”
来人正是当了军官的张帆,只是张帆此时一身银光甲,从气质到身形,都不再是那个一剑断长空的大侠了,有的只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军官,以前的气质,是全都没有了,现在看来,似是更加平凡了,两下一见,差不多会以为不是同一个人。
武传玉跟着张帆混进了武昌城中,此时,张帆正式当了当了江峰手下的守备将军,大大小小是个官儿了,管着身上几百个士兵,张帆手下的骑兵与步兵的待遇自然不同,武传玉跟着张帆在武昌城中走街串巷,穿过热闹的人群,闪过招揽生意的小贩,两人走了许久,张帆不是带着他直接到家中,而是先买了几两酒,又切了数斤肉,中间武传玉站着看着张帆与那卖肉的老板讨价,张大侠硬是从那老板手里砍下了半钱钱子,方才罢手,武传玉只站在一边,怎么也想不出这便是自己的大侠叔伯了,过后两人又走了许久,转了许多弯,才了一间小巷子里,到了一小院前。
武传玉跟着张帆走入了小院中,打开院门,几只鸡叫着从自己眼前飞起,门前种了几株花草,一边儿有一小马棚,栓着张帆的战马,几间房子,石阶的青台,一曼妙身形人影上前,帮张帆解下身上的盔甲,拍打上面的灰尘,武传玉看了一会儿,惊道:“解师姑,你怎么也在这里。”
张帆回头笑道:“你且先坐下,看一看我手艺,我们边吃边说。”
张帆进得厨房,挽起袖子,拿起铁铲,倒也极是像模像样,武传玉坐于中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便向解雨道:“师姑,我去劈柴罢。”解雨却按住他,道:“你且看一看你师伯的手艺,这多么年,他一直吵着要露一手给我瞧,今天且让他出出手,看他是不是在吹牛。”
张帆一边炒菜,一边与武传玉说道巴山之后的事情,武传玉自然将张帆不知道的事情一一说来,说到张观涛死于段德义之手,张观涛也伤神不已,又说到龙山齐卓一被武明训所派的杀手所杀,后又淡到衡山之事,不知觉间,张帆已然收拾完了。
张帆与解雨两人坐定,武传玉不敢上前吃饭,张帆者,江湖传说也,武传玉自然是心中惴惴。
张帆拉着武传玉上了桌子子道:“客气个鸟,上来坐便是。”随即又悟道自己说了粗话,道:“在军营中待得久了,也染了些许粗人之气。”小心的看了一眼解雨,但心她生气。看解雨没有皱眉头,才放下心来。
待到三人坐定,张帆道:“传玉,你若是回巴山,你告诉你师祖和你师父一声,你解师姑与我,只怕不会再回巴山啦,我们打算成婚。说不得,以后我就不算是个武林中人了。”解雨也露了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但是甜密的成分居多罢。
武传玉惊得站了起来,张帆是什么人,武传玉还没有学武功时,张帆已然杀得魔教众长老屎尿齐流,望风而逃。武传玉没有入巴山时,听到张帆的名字,那便是传说一般。武传玉还是一十多岁数的孩童时,最爱之事,便是做完了一天的事情,然后坐到外院听那些外院的武师们喝酒大吹,“我当年也是随张帆大侠杀过魔教崽子的。那时我在张帆面前杀了一个魔教妖人,……”云云。每当有什么魔教做下恶事,听到的便是,张帆大侠杀过去了,杀了谁谁谁……那里有魔教妖人做恶,那里就有张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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