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君集嗤笑一声,感觉这太子真是笨的可以,无奈自己是他岳父,就算这小子再蠢也得扶持。
他看了一眼李承乾,耐着性子谆谆教诲道:“让佛门去打韩跃,此乃驱狼吞虎之策,你以为韩跃的二十六万大军哪里来的?那是他暗中扶持草原突厥部落,从中收编的异族骑兵……”
李承乾恍然大悟,张着嘴巴一脸不可思议,喃喃道:“他竟然连突厥人都能折服?”
“不错,他就是有这个能耐,所以才让人佩服,也让人害怕!若是这次不打压他,以后再也打压不住了……”侯君集目光闪烁,脸色明显有些肃重。
他再次看了一眼李承乾,忽然语带深意道:“本将军知道你和东渡佛早有联系,他想让你做护教之人,那就得拿出诚意,太子殿下还请立即飞禽传书,让东渡佛出动他麾下的武僧。”
李承乾确实和佛门早有联系,他还以为此事做的隐秘,想不到全都被侯君集看在眼中,闻言有些忸怩道:“孤王也只是和东渡佛讨论佛法,因为彼此相谈甚欢,所以有了一点交情……”
这话骗鬼都不信,何况是大唐兵部尚书?不过侯君集也没有揭穿,只是淡笑一声道:“有些助力还是要用一用的,等你将来登上宝座,反过头来再去打压便是。”
他负手而立,一脸自傲道:“有本将军在后面看着,绝不会让佛门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李承乾有些兴奋,喜滋滋道:“孤王这就去写信,今晚就可以飞禽传书。”他猛然扔下长剑兴冲冲出门,一路直奔自己的书房而去。
后面侯君集望着他的背影轻叹一声,这位兵部尚书外加军中大佬也不知想到什么,忽然苦笑摇了摇头,抬脚也出门而去。
他是太子岳父,在东宫没有侍卫胆敢阻拦,此时已是入夜十分,侯君集一路出了太子府大门,他站在门口回首而望,再次苦笑出声。
“陛下啊,若是有后悔药,臣真想买来吃上一剂。当初那个太子妃之位,我侯家真是不该争……”
武德九年六月,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获胜登基,侯君集在事变之中立下大功,李世民问他想要什么封赏,侯君集张口而言:我家有女初长成。
皇帝仰天大笑,回答道:“既然如此,你我君臣不如做个亲家……”
于是,侯君集的女儿一步登天,被李世民亲自指定为李承乾的正妃,只等年纪到了便可以进宫。
当时,此事曾羡煞旁人,都觉得侯君集圣眷隆重,侯家怕是从此要一飞冲天。
可惜谁也没想到,紧紧半个月之后,一个混混少年从烂泥村中崛起,一路名传长安,渐渐进入了皇帝的视线。
这个少年的相貌,依稀有长孙皇后年轻时候的影子……
“唉!”侯君集仰天一声长叹,往事一幕幕在他脑海中闪现,心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他微微苦笑一声,喃喃自语道:“机关算尽太聪明,我当时又怎能想到,陛下的嫡长子竟然流落民间。”
韩跃是嫡长子,那么李承乾的太子之位就不够稳固,李承乾不能成为太子,他侯君集的女儿如何能成为太子妃。
世事无常,犹如一场戏,侯君集当初意气风发,现在却悔恨无比。在争夺太子妃这一场人生大戏上他唱输了,仿佛一个小丑,让朝堂众人都在耻笑。
“若是去求一求陛下,把海棠改嫁给韩跃……”侯君集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随即就狠狠摇头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他女儿已经和李承乾交换了婚书,除非李承乾死了才能改嫁,否则皇族妻妾还没有改嫁之说。至于合离?那是民间的说法,哪个皇族能够合离?
夜色静谧,寒风中微微带着雪花,街面上不时传来更夫的打更之声,偶尔有一队巡街的武侯途径这里,发现兵部尚书后都是一惊,连忙小心翼翼远远躲开。
“世事逼迫如此,我也只能硬拼一把了,陛下您休要怪我……”侯君集眼神忽然一冷,他猛然跺了跺脚,一头钻进风雪之中。
过不多时,魁梧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
……
……
长安有雪,东北雪更大,韩跃负手立在院子之中,仰头看着天上不断飘摇的雪花。
天很冷,但是韩跃的脸色更冷,他很少生气,这一次却差点气炸了,高高的胸口不断起伏,一股热气被从口中喷出。
这口热气遇冷凝结成白色的气雾,恶狠狠被他喷出老远。
“相公,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你原谅静儿好不好。”
小豆豆怀里抱着一件貂皮大氅,语气温柔劝解道:“外面天气很冷,相公你把大氅穿上好不好,若是冻坏了自己身体,豆豆心里会疼……”
小丫头长大了,虽然容貌并不出众,然而性格依旧那般温婉,对待相公的疼爱也是不改初衷。
在豆豆身后还站着三个人,有唐瑶,有韩笑,最后一个却是秦琼。
小妞金铃儿已经跟着真平王回国,奇怪的是罗静儿竟然也不见人影,五房媳妇现在只有三个在家,其中豆豆还怀了身孕。
韩跃怒哼一声,冷着脸负手而立,赌气不肯跟众人说话。
他现在渐渐有了上位者的威势,这一次发怒生气,家中之人皆都噤若寒蝉,远处一间房屋里正有几个宫女在小心翼翼收拾打扫,屋子里一地狼藉,全是被韩跃杂碎的东西。
众人都不敢说话,唯有小豆豆勉强还能上前,她抱着大氅再次道:“相公,穿上大氅好不好,天气实在太冷了,你再这样站下去会冻着!”
“冻死我才好,以后都不用再受气!”韩跃忿忿出声,虽然还是暴怒,但是僵硬的脸色却有些融化。
后面秦琼一声长叹,忽然走过来深深鞠躬,冲着韩跃施了一礼,这位大唐国公面带羞愧之色,呐呐道:“今番之事确实是静儿错了,老夫代她的父亲向你赔礼。”
罗静儿的父亲那可是韩跃的岳父,秦琼自己也是堂堂国公,而且论辈分韩跃还得喊他一声舅舅,他这一拜等于是两个长辈在行礼。
韩跃虽然在气头上,但是此礼万万不敢接,他迅速闪身躲开,一脸气恼道:“翼国公如此行事,您是让我难堪吗?”
秦琼苦笑摇头,解释道:“泾阳侯还请不要怪罪,今番确实是静儿做错了事,老夫也没有想到她还惦记着振兴家族,竟然会偷你兵符带兵出城……”
他看了一眼韩跃,一脸郑重道:“老夫这就动身赶往草原,说什么也要把这丫头抓回来,到时是打是骂任你处置,老夫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韩跃一声长叹,喃喃道:“我也知道她心中一直忘不了家族,可是我怎么也想不到,她竟然会选择偷取兵符,难道夫妻之间连一点信任也没有么?若是她亲口来找我要,我完全可以给她兵马。”
秦琼一张黄脸都变得涨红,山东秦叔宝一生光明磊落,现在却只想把脑袋扎进雪堆里。
太丢人了,太难堪了。
就在昨夜,一向对床事不怎么上心的罗静儿忽然大异常人,整晚上施展浑身解数伺候韩跃,到了凌晨五更之时,韩跃终于成功被这个老婆干趴下了。
果然那句俗话说的好啊,世上只有累死的牛,绝对没有耕坏的地。
被老婆逆推撂倒的韩跃昏昏而睡,却不想罗静儿竟然悄悄偷走他的兵符,然后直接去军营调动了兵马。
如今韩跃麾下有三员大将,分别是尉迟宝琳,李风华,刘黑石,偏偏三人都在前天连夜赶去了草原,导致军营之中没有大将坐镇。
那些士兵见了兵符不疑有它,再加上手持兵符的又是侯爷夫人罗静儿将军,结果整整五千玄甲铁骑就那么被调动出城,一路狼烟滚滚杀向了草原。
等到众人发现之时,骑兵已经跑出去上百里地了。
“气煞我也!”韩跃大呼一声,恨恨道:“带着五千骑兵就想打草原,她真拿自己当武神了?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能够心安?”
后面几人悄悄对视一眼,脸上都显出一点古怪之色。大家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韩跃生气的并非罗静儿偷他兵符,而是担心她带兵太少容易出事。
远处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赫然是得到消息的一大票国公急匆匆而来,李勣还不等近前便远远喊道:“泾阳侯勿要焦急,我等临来之前已经紧急商量,咱们这些老不死全都出马,就算战死草原也给你保住孩子……”
没有错,李勣说的是保住孩子。
就在小豆豆查出怀孕的当天夜里,负责把脉的医生顺手又给其余几个女子号了号脉,结果发现罗静儿竟然也有了身孕。
老程走上来重重一拍韩跃肩头,满脸肃重道:“小子放心,咱们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人物,再大的阵仗也敢试一试。”
他说到这里略微一停,也不等韩跃说话接着又道:“如今城里还有八千步卒,你分出三千给我们就行。只要有三千兵马在手,我们就敢去草原走上一趟,说什么也不会让静儿那丫头出事。”
十几个国公们主动请缨,哪怕只带三千兵马出征,这规格在大唐也算顶尖级别了。偏偏韩跃却仰首看着天空,摇头拒绝道:“我还是不放心,如今草原虽然有些衰败,但是仍有数十万兵马,这一场战役我必须亲自去!”
他回头看了看众位国公,一脸肃重道:“如果我不去,你们玩不转。”
韩跃说的没错,他发展实在太快了,手下兵马也太杂了,既有李世民给的五千玄甲铁骑,也有沈阳城新征收的步卒新兵,更有隐藏在草原各部落的突厥骑兵。
人马加起来足有三十万,如果没有他居中调派,这仗不用打自家就得先乱起来。
韩笑小丫头突然越众而出,冲着韩跃嘻嘻笑道:“相公,人家有个好消息要禀告呢,您让我督促制造的那些装备,已经制造了整整一千套……”
韩跃先是一呆,随即大喜过望,哈哈笑道:“好得很,全部给我带上,咱们去草原干一票大的,顺便满足那个臭女人振兴家族的愿望。”
众位国公面面相觑,老程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忍不住出声询问道:“到底是啥装备,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啊,莫非是缩小版的红衣大炮。又或者是火箭筒?”
韩跃一脸神秘,微笑道:“此物犀利,堪称战场绞肉机,不过咱们需得追上罗静儿才行,这批装备本就是制造给玄甲骑兵使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