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冽寒冬,北风呼啸,茫茫草原白皑一片,刺骨的寒风裹着雪花呼啸吹过,打在人的盔甲上噼啪作响,吹在脸上犹如刀割。手机无广告 m. 最省流量了。
在这样严酷的天气下出兵,所得功绩还要自我削掉,这种惩罚任谁听了都要叹一声可惜。
众人心中有些不甘,李勣忽然仰天感慨,无奈道:“若想陛下心安,似乎也只能如此。”
他不是不知道韩跃的身份,但是知道又能如何?自古皇家无亲情,尤其还是涉及三十万大军之事,李世民首先想到的肯定是皇位。
父子亲情可以有,前提是我当皇帝,你乖乖当儿子。遥想当年玄武门之变,李渊虽然被迫退位,但他时至今日还有些不甘心,经常会和世家大族联系,意图再次掌控朝堂。
李渊恋权,李世民同样如此,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在皇帝的眼中皇位最重要,其次才是父子之间的亲情。
偷盗虎符的后果就是这么严重,所以韩跃才会定下三个惩罚,第一罚削掉罗静儿平妻之身,连肚子里的孩子都要替母受过,生下来就要当个庶出。
第二罚自削功绩,这是韩跃在惩罚自己,非如此不能让皇帝心安,非如此不能堵住悠悠之口。
“至于第三个惩罚么……”韩跃喃喃一声,目光缓缓看向脸色苍白的罗静儿。
众人心中都是一紧,前面两个惩罚已经奇狠无比,不知这第三个惩罚又会是什么。
罗静儿使劲咬着嘴唇,她俏脸上勉强挂着一丝微笑,然而再怎么强笑也无法掩盖脸色的苍白,这个女子终于还是感到害怕了。
韩跃猛然转头,高声喝道:“程处默何在,李冲何在?”
几位国公微微一惊,老程咂了砸嘴巴,有些意外道:“怎么我家处默也来了,为何老夫却没发现这臭小子在哪?”
他话音未落,忽然看见后面跳出来两个人影,其中一人正是自家儿子,另一人却是百骑司出身的李冲。
原来两人一直躲藏在运输队之中,身上穿着普通士兵的衣服,头上戴着厚厚的帽子,若非留心观察还真看不出是谁。
韩跃向程处默拱了拱手,沉声道:“劳烦大哥辛苦一趟,请你和李冲一起,护送静儿前往长安。”
所谓护送也可以理解为押送,至于押送回去让谁处理,韩跃没有明说,众人心知肚明。
程处默呆了一呆,皱眉道:“此地距离长安足有千里,弟妹已经身怀六甲,如此长途跋涉骑马颠簸,恐怕多有不便。”
“那就乘车而行……”韩跃负手而立,一脸坚定道:“你们现在就动身,先回沈阳城一趟,让田大叔开启我的宝库,从里面多选金银财宝并山参貂皮,再选五十高手一路护送长安。”
程处默又是一呆,下意识道:“带这么多东西回去,你到底想要干啥?”
“不干啥,送礼而已!”韩跃轻叹一声,郑重道:“你是我结义兄长,此事就拜托你了。你回长安之后先把静儿主动送进大理寺,然后带着金银财宝挨家挨户去送礼,但凡能在朝堂说话之人一律递帖子送礼,不要舍不得钱,但求他们能收下。”
程处默再次一呆,旁边李勣眉头微皱,沉吟道:“此举毫无意义,如今朝堂上充斥着世家官员,另有太子派系和魏王派系,这些人一向对你没有好感,他们收了你的礼照样不帮你说话。”
韩跃点头表示明白,他仰脸看着天空,淡淡道:“我不求他们帮我说话,我只求他们不要急着撺掇陛下杀人,把静儿送进大理寺也是为了保护她,一切等我打完突厥再说。”
他说到这里微微一停,想了一想接着又道:“静儿自己回去恐怕还不行,需得再加一点筹码……”
这话众人都有些不解,韩跃却转头看向了小豆豆,柔声道:“东北气候不好,关中适合养胎,你带着韩笑唐瑶她们一起回长安吧。”
豆豆甜甜一笑,乖巧道:“相公让我怎么做,豆豆就怎么做。”
直到此时众人才隐隐猜透韩跃打算,他有五房媳妇,除了金铃儿回归新罗,剩下的四个老婆竟然全都送往长安,这是效仿古代质子之举。
原来这就是第三个惩罚,第一罚削除平妻,第二罚自削兵权,第三罚却是举家回迁,乖乖到长安去做人质。
老程眉头直皱,低声道:“此罚太过苛刻,静儿自己犯了错,却要豆豆等人也跟着受罚,这对她们太不公平。”
韩跃闭口不答,他抬头仰望天空,谁也不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
豆豆勇敢的挺起小胸膛,大声道:“我是相公的正妻,韩家的风霜苦楚我有责任共担。”
众人都是一呆,大家望着这个年龄不大的小丫头,她不但出身平凡,而且相貌也很普通,然而众人却觉得她一行一举有种说不出的大气,让人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敬佩之感。
李勣目现异彩,他忽然伸手一指小豆豆,压低声音对众位国公道:“诸位且看,此女身上是否有种熟悉之感?”
众人呆了一呆,茫然不解其意,老程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忽然脑海灵光一闪,震惊道:“俺滴个乖乖,不得了,这女娃行事作风浑然大气,很像当初的皇后娘娘……”
老程这话一出,他自己先被吓了一跳,旁边几位国公也倒抽一口冷气。
柴绍目光闪动几下,忽然语带深意道:“娘娘没回长安之前,每天都要喊豆豆前去聊天说话,从无一日间断。”
长孙是婆婆,豆豆是儿媳,娘俩都是正妻的身份,自古婆媳之间很难融洽相处,偏偏长孙却天天喊豆豆过去说话,这明显是照着一国皇后的目标在培养。
老程猛然一拍大腿,他看了一眼韩跃,压低声音道:“老夫终于知道这小子为何要让豆豆也回长安了。”
事实正是如此,韩跃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份,但是他却知道长孙对自己和豆豆有种莫名喜爱,有豆豆出面分担责任,或许长孙会帮忙削减罗静儿的罪责。
李世民一生雄才大略,似乎唯有长孙皇后能够劝说。
……
……
“时间不早了,你们上路吧!”韩跃忽然开口,他俯身把小丫头抱上马背,压低声音道:“你要坚持住,等我去长安,若是有人找你麻烦,立即去找娘娘庇护。”
这话声音极低,只有豆豆一人听到,小丫头伸手抱了抱他的手臂,故意大声嘻笑道:“相公你要打一个大胜仗哦,我们在长安等着你的好消息!”
她帮韩跃整理一下衣衫,小脸挂着依依不舍之色,忽然面色转为坚定,下令道:“静儿,韩笑,我们走……”
豆豆不会骑马,韩笑翻身上去与她同骑,罗静儿则是另骑一匹,她面带愧疚看了一眼韩跃,幽幽道:“沙场征战不比寻常,夫君一定要格外小心。静儿这次惹下塌天之祸,我会用余生来弥补。”
韩跃猛然伸手一拍马背,惊的两匹马同时扬蹄而奔,他目送三个老婆身影离去,放声大喝道:“此去长安,万事不要低头,犯了错可以接受惩罚,但是不该罚的咱们坚决不受。”
这话简直和他之前的话自相矛盾,然而韩跃却仿佛没有察觉,反而大声吼道:“记住了,你们是我韩跃的老婆,除了陛下和娘娘可以惩罚,其余谁也没有资格,谁敢动你们一根汗毛,我活劈了他……”
北风呼呼,卷起一地积雪,程处默和李冲对视一眼,程处默一脸郑重道:“贤弟放心,哥哥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保你一家安全。”
他和李冲同时翻身上马,手中马鞭重重一抽,急急追着豆豆三女而去。
马蹄声声,越来越远,五千玄甲铁骑目送豆豆等人离开,不知为何人人心中都憋着一股火,感觉自家侯爷真是太可怜了。
一个战士小声道:“静夫人不过偷偷借用一下虎符,要俺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偏偏事态却逼得侯爷如此自罚,他奶奶的,老子心中真是不舒服。”
他这话简直说到众人心口窝里,旁边几个战士不断点头,其中一人面带担忧道:“不知夫人们回到长安会不会被人欺负,咱家侯爷一向和世家不太对付,俺真怕那些畜生们使坏。”
“奶奶的,真想让侯爷带咱们回长安,狠狠砍几个世家的杂碎出气。”
大家越说越窝火,群情隐隐有些激愤,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压抑气息,让人心中很不舒服。
韩跃一直望着豆豆等人离去,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雪原,他才赫然转头,大声喝道:“来人啊,给本侯爷拿肉过来,我要进餐……”
大战之前饱餐一顿,他这话中的意思很明确,明显是要亲自上战场。
两个战士连忙从行囊中取出行军肉,一路小跑着送了过来,天寒地冻,行军肉硬的像块石头,然而韩跃丝毫不觉得艰苦,举起肉块张嘴便啃。
李勣看了众人一眼,忽然踏步走到韩跃身边,出声问道:“泾阳侯此举,是要亲自上战场了?”
“不错!”韩跃缓缓点头。
“你准备如何打?”李勣盘膝坐在他对面,目中闪过一丝好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