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你说想容会出事?”陈义军一直含糊其辞,可是在听到沙必良的话之后,一直不敢抬头看人的脑袋立刻抬起来,目光从沙必良和阮卓进的身上掠过,瞬间落在戴着墨镜的辛想容身上,抬起手想要招呼,可是想想自己之前所做的事,又重重叹了口气:“想容,你可别怨我们……我们是真的穷怕了……”
辛想容用力抿着嘴唇,颤抖的身子显示出内心的激动,即便在她的记忆里从来出现过这位舅舅的身影,但是血脉之间的感应本就是那么奇妙。
她缓缓摘下墨镜,两行清泪沿着精美的脸颊缓缓流淌,声音有些颤抖:“对不起,舅舅,我不知道这么些年你们……”
陈义军满是皱纹的脸庞上挤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摇着头道:“不怨你,不怨你……”
他酝酿了一会情绪,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沉稳了许多,也许是在他的心里,亲情终究要比金钱重要。
这件事情发生比沙必良预料的要早很多,那是一年之前的四月三十日,也就是辛想容二十九岁生日那天。
那天,在县邮局上班的陈元正在递送邮件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这个人交给他一封信,让他在今年的五月一日交给东河宾馆的辛想容。那个人先是给了陈元一千块的订金,名义上说是一年的信件保管费,如果在一年中陈元没有报警,也没有拆开信件,并且成功将信件交给辛想容的话,事成之后那个人会再给一百万。
虽然那人的要求很奇怪,但是陈元想着既然有钱赚,这样的好事不干白不干,便满口答应了下来,本想着就算那人不履行承诺,一千块也是一份不小的收入。
他身为邮递员,每天经手的信件那么多,对那份信件虽然好奇,却也知道私自拆开信件违反职业道德。
但是,令陈元没有想到的是,今天的五月一日,辛想容真的来到了东河县,而且还真的住进了东河宾馆。陈元的心思开始有所变化了,他隐隐猜到去年那个神秘人的委托有些奇怪,可是他又幻想着如果把信送出去后拿到一百万的场景。
那可是一百万啊!
一百万的钱没有人不动心,陈元在经过短暂的心理斗争之后,便下定了决心,但是这样的事情他一个人还做不来,于是他把事情告诉了陈义军,父子两人策划了东河宾馆的行动。
两人把事情办完回到家,发现卧室的床上放着一个大箱子,打开箱子之后,里面竟然是一百万的纸币。
一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的父子两人顿时陷入了狂喜,完全沉浸在天降横财的喜悦之中,知道他们想起来担心辛想容这位他们亲侄女和表妹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
尽管久不来往,毕竟还是血脉近亲,陈义军放心不下,便让陈元去打听情况,情况出乎两人的意外,辛想容并没有出事,还平平安安的离开了东河县。
直到这个时候,父子两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元给辛想容送去的并不是一份普通的信件,而是一封催魂索命的阎王帖。
还是限定了时辰的阎王帖!
沙必良心里也是震惊不已,凶手这么一个充满了风险的行为居然策划了一年之久。最关键的是他竟然敢让陈元亲自把阎王帖送到辛想容的手里,他就这么信任陈元吗?万一陈元忍耐不住好奇心拆开了信件,他所有的行为都会提前曝光,辛想容会不会来东河县都不一定。
不,不是这样的!
沙必良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这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充满了风险的举动,但是如果足够了解陈元的话,这些风险其实并不存在。
如果陈元知道辛家这么富裕却不肯拉他们一把,几十年不与他们联系,甚至与他们切断了关系,他未尝不会因此心生不满。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把自己贫穷的缘由怪罪到辛家头上,而如果有人跟他说只需要给辛想容送一封信就可以拿到一百万,陈元即便猜到这封信很奇怪,但是出于报复的心里未尝不会这么做。
人性有时候就是这么复杂,总会为身处的困境找到发泄的途径。
有的人选择永久的躲藏在某个角落里,逆来顺受;有的人却喜欢怪罪他人,怨天尤人。
如果说韩星是第一种,因为没有走出困境而崩溃的话,那么陈元就是后一种。
沙必良心里暗自感叹着,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陈元应该见过那个神秘人吧,你能不能带我们去见见陈元?”
陈义军把一切全部说了出来,压抑在心头上多日的阴云缓缓消散,顿时畅快了许多:“行,我这就带你们去见他。”
说着,站起身带着众人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向辛想容比划着:“想容,二十八年了,当年舅舅抱你的时候你还只有这么大一点,如今也成了大明星,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了……”
辛想容用力点头,道:“舅舅你放心,等这里的事情完了,我就接你们去京城享福。”
“好,好……”陈义军老泪纵横,梗咽道:“就是不知道翠兰最近怎么样了?当年离开东河县,一走就是二十八年,这二十八年没有给家里来过一个电话,我身为她大兄,至今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
辛想容闻言神情也是一阵恍惚,想起当年母亲曾跟她说陈元小时候生病去世,不由得有些失神,她也不明白无端端的母亲为什么要说陈元死了。
“陈翠兰之所以一直没有跟你们联系,也许是为了保护你们。”沙必良的话打断了两人的交谈,面对众人惊愕的表情,微笑对辛想容说道:“你的祖父虽然被断定为意外死亡,但是你的父母作为目击者,肯定不会这么认为,要不然也不会匆匆搬到人生地不熟的上沪市。我猜测你的母亲也许发现了某个重要的线索,担心陈家人因此也会如辛家一样遭到不幸,这才一直不敢与你舅舅一家联系……”
“怎么会?”辛想容怔怔的反问着,可是回忆起母亲当年的举动,似乎的确有刻意淡化舅舅一家人存在的意思,她的心里不由一阵发凉:“我妈……我妈到底知道些什么?”
众人正行走间,一个小伙子突然满头大汗的窜了出来,看到陈义军立刻大声叫道:“陈伯,你快去看看,陈元被树砸到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