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力想起唐离刚才的身手，现在惹火了这人，自己被灭了也说不定。
看着唐离的平静目光，陈力竟觉得无比畏惧，思量些久后说道，“你身手那么好，就算我想杀也没能力杀不是？”
唐离道，“既然是误会，那便算了。陈恺，我们走吧。”
“嗯。”陈恺心想着陈力毕竟是陈族人，既然连唐离都算了，自己便不打算追究，冲陈力道，“别再跟着！”
陈力赶紧回话，“是是是，不跟了不跟了，王兄弟这般深明大义，肯定不是奸邪之辈……”
唐离懒得理会陈力的马屁话，直接走人，步速如他预想那么快。
陈恺赶紧跟着，气喘地追上去后，拖着唐离不解问道，“怎么突然走得这么快？追死我了……”
唐离忽地停下，认真说道，“你真的相信他的鬼话？”
陈恺不解，“有问题？”
“我原以为你人不错，现在看来只是人品不错。”
陈恺越发疑惑，“什么意思？”
“别说我挑拨离间，他真不可信，说不定哪天他就动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俩同在南边边境，又有恩怨，许多人是知道的。”
“若你死在这个地方，他肯定是第一个被怀疑。这种情况，他还敢杀你，说明有人保得了他。”
陈恺半信半疑。
对于唐离的话，他想不到有不妥之处，但怎么也不肯相信，他与陈力相处了这么多年，陈力竟会想杀他。
而且他听得出来，唐离话外的意思，似乎是指陈族里头还有别人想要除掉他。
如此想来，那样太可怕了。
他认识了陈力这么多年，但唐离不过相处了一天，他实在不知该不该相信唐离的话。
沉默许久，他才发现身旁又没了人。
唐离已经走得远远。
他赶紧追过去。
唐离见他终于追上来，看他喘成那样，不忍心停下。
陈恺问道，“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唐离认真看了他一眼，觉得刚才说的虽是真话，但自己毕竟在利用他。
唐离眼中又多了几分歉意。
“早些回陈族中心。如果我的话是真，陈力至少不敢在你父亲，或是长老们眼底下向你下手。如果陈力的话是真，他就更不会动手了。”
陈恺愣了愣。
自己刚才才陷入两难，唐离这么一说，竟是简单化解了这个困境。
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是该夸唐离聪明，还是说唐离善解人意？
但至少这不是两难。
唐离疑惑看着他，说道，“你怎了？发呆多少次了？走了！”
陈恺把心里想的那些话收了，只是笑笑点头，说道，“嗯！听你的，早些回陈族，什么事都没了！”
唐离看着他这么兴奋，顿时无语，只好继续加速前进。
这一路又恢复原本的热闹，陈恺继续给唐离讲述着陈族很多事，唐离偶尔答几句，表现出不怎么感兴趣的模样。
实际上，唐离很认真听着。
难得有人乐此不疲，有意无意给自己透露着陈族的很多事，说不定这对自己以后取丹药的事有益？
当然，有些重要的事陈恺未曾提及。
唐离很想知道，陈恺话这么多，说话的时候，是怎么将普通事全说出来，却完全不提及族内重事。
难道真的分得这么清？
……
就这么聊了三天，两人终于到了陈族中心。
两人找了家客栈，坐在二楼悠闲地喝着茶。
唐离望着街上的热闹，温和笑着。
陈恺则继续发挥他的作用，细细给唐离解释着陈族的情况。
“其实陈族中心在哪，范围多大，是模糊的。就连我们自己，都不清楚这件事。”
唐离微露出惊讶的目光，自己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
陈恺道，“这个地方叫东白海城，是我们陈族最热闹的城。”
唐离吃惊，“白海国有个白海城，云林宗有个小白海城，陈族也有个东白海城？”
陈恺丝毫不吃惊唐离的话，继续解释道，“白海你知道是什么吧？”
唐离点头，“知道，就是海。千年前白海国第一任皇帝依海建国，然后就有了白海城。但是，这跟云林宗和陈族没关系吧？”
陈恺点头，然后摇头，“白海虽远在千里之外，但其厉害，可是连我们都害怕。”
唐离不解，“你说的是白海国还是白海？”
陈恺认真道，“是白海，就是那海。你不知道？”
唐离点头。
陈恺忽地有些失落，这三天他有认真想过唐离的身份，总觉得这人的身份绝不简单。
原以为是哪家大势力的公子，所以他觉得白海的事唐离应该知道。
但唐离却说不知道？
难道之前的猜测都是错的？
陈恺继续道，“不知道就算了。反正不知道就意味着没关系。”
唐离无奈一笑，总觉得有些秘密。但见到陈恺闭口不提，只好换了话题，“你家在哪？”
陈恺微愣，忽然恢复之前说话滔滔滚滚的模样，指了指窗边东边的一处高山，说道，“我家嘛，就在那。别人都说神秘得很，你觉得呢？”
唐离认真转头看那高山。
高山有云雾环绕，看不清有人或屋。
他怎么也觉得那只是很普通的山，最多高了点。
他淡然道，“这么一看没什么特别的，天族更神秘些。”
陈恺没有失落，反倒更有兴趣。
他早就听说到神秘的天族，虽隔了一座海，但陈族从没有他们的消息，他很想去一趟。
此时听到唐离提及天族，他激动道，“你去过天族？”
“何止去过……我还……”唐离无聊说着，忽地想到面前这人不知自己秦离的身份，赶紧闭了嘴。
他这一世并没有去过天族。
千年前，他与秦瑶跟着秦崖一同被邀请到天族。
那时年少轻狂，竟傻傻跟当时的天族族长打了一架，不仅输了，还被秦崖斥责了一番。
那是秦崖第一次斥责他。
……
陈恺见唐离欲言又止，虽然觉得有问题，自己也想知道天族的事，但还是闭了嘴，又说回陈族中心的事……
但唐离刚才那番话，却被唐离身后那两人听在耳里。
唐离背后是位黄衫少女，她迎面坐着一位蓝衫青年。
他们只点了三碟小菜，但都没怎么吃过。
他们只比唐离两人早来一些。
直到唐离两人离开客栈，这两人才敢说话。
少女道，“我还想着陈恺怎么这么早回来，原来又在外面结识了朋友。”
青年道，“看来这朋友不简单啊。”
少女疑惑道，“哥，什么不简单？陈恺那么笨，交的朋友比他聪明很应该啊。”
青年无奈一笑，“你可知刚才那少年是什么人？”
少女并没有见过唐离正面，只是在他起身离开瞬间，见过他的侧脸。
那是一张极好看的脸，她活了十五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脸。
若不是碍于刚才的情形，她真想多看几眼。
青年看着少女痴迷的模样，苦笑道，“我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少女点头道，“嗯。哥哥知道那人的身份？”
“不知道。”
少女立即摆出鄙夷模样。
青年笑道，“别这么看着我啊，我这是在跟你分析，你觉得那少年是什么人？”
少女摇头。
“有没有留意到他刚才的话？”
“他说了很多话。”
“何止去过……我还……”青年模拟出唐离当时的语气，认真看着少女。
少女仍是摇头。
“这态度明显是无聊，他前一句才说天族神秘，下一句就无聊说自己去过天族，还跟？还跟什么？说明天族对他而言是件很无聊的事。”
少女若有所思。
青年道，“哥哥怀疑他是天族的人？”
“他是词玉境巅峰，三阶剑师。十五六岁就这个境界，而且生得这么好看，不可能默默无名，除非他以前一直在深山老林。而且……”
“而且什么……”
青年谨慎环顾四周，小声道，“我怀疑他就是玉承天。”
少女赶紧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以防自己太惊讶发出声音。
青年继续小声道，“玉承天曾在圣王域擂台露面一次，听那些人说他长得很好看，应该比传闻的二十岁更年轻，有小道消息传出，玉承天没有回天族，反倒周游天下去了。”
少女疑惑道，“那他的剑呢？他是剑师，若他真那么厉害，应该有把很厉害的剑，可他什么都没有啊。而且，玉承天修为会那么低？”
“也许，他能凝气聚剑，根本不需剑。又或是，藏物于掌心。至于修为，也许是压境。”
少女再次捂住自己的嘴，冷静些久后才说道，“听过年轻一代的剑师中，能凝气聚剑的只有极少数，除了当年的小王爷，唐盟的两位，还有玉承天。难道他真的是……”
“反正我们迟早也要拜访陈老爷子，到时候找个机会，和那少年交交手，若我猜想是错的，他境界比我低必败于我，若我猜对了，他肯定会恢复境界打败我。”
少女无奈道，“哥哥，你才不入境中期，说不定人能越境战胜你呢。”
青年微怒，倒不是因为被自己妹妹小看，而且知道她想起某些不好的事，“不是全天下的少年都能像那人一样，越那么多境取胜。还有，他已经死了，虽说这里是陈族，但也不要随便提起他。知道吗？”
少女伤怀点头。
她虽没见过那人，但从传闻中，她就对那人有无数向往，前几日知道他的死讯，她竟哭了几天。
死得太不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