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离与陈恺的步速不快，但那些人始终没有回来。
回到山门时，唐离下意识又看了门前的木箱，结果还是看不到人。
难道黄叔又滚到木箱后方了？
因为上次突如其来的战斗，他还有些害怕。
这人这么古怪，谁知道会不会有第二场？
不过今早出门时，好像看不到黄叔。
陈恺看出了唐离的情绪，立即走到他另一边，将他与木箱分开。
不过，木箱后方没有人。
唐离这才松了口气，疑惑问道，“守门人不是经常都在门边？”
陈恺摇头，“其实陈族不需要守门人，所以我不明白黄叔究竟是做什么的。其实我有事想问你。”
“问吧。”
“你是不是真的跟三长老有交易？”
唐离苦笑，“既然你坦白，我也没必要瞒着你。其实我刚才是试探你，昨晚我才认识三长老，哪有什么交易？就是我俩都修剑。三长老把我推进池里，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我刚来陈族，先跟你称兄道弟，当晚就认识了三长老，始终会有人怀疑。我懒得解决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烦。”
陈恺若有所思，然后点头。
唐离暗暗松了口气，总算瞒了过去。
“不过你提起三长老，我倒是想找他，他人呢？练剑？”
陈恺指了指紫云峰方向，“紫云峰峰前有处空地，三长老白日在那练剑，你现在就要找他？我爹他们好像要回来了，也许会找你。”
“他们若要找我自然会出现的，暂不跟你说，我跟三长老论剑去了，回见！”唐离说着，便往紫云峰走去。
陈恺微怔，怎么说走就走？
还是挥手喊道，“回见！”
……
紫云峰前的清冷空地上，三长老正闭眼屏气，以极端正的打坐姿势坐在空地中心。
此处除他一人外，只有一树白玉兰。
唐离走到这空地，看着三长老这般认真的模样，也不好打扰，只是走到那树白玉兰前，伸手抚着白色花瓣。
但实际上，他余光一直落在三长老身上。
每每三长老平稳的呼吸突然变了样，他也会皱眉。
这不是练阵，他也不会教人练剑，但为了聚魂丹他只能逼着自己。
他此刻认真观察着三长老修炼过程，就是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可惜学剑不精，看了半个时辰，始终看不出哪里有问题。
甚至他不觉得三长老有问题。
三长老缓缓睁眼，立即看向唐离，微微一愣，仍保持着极端正的打坐姿势，平静问道，“你怎么来了？”
唐离站在原地，手从白玉兰上收了回来，说道，“串供。”
三长老不解看着他。
唐离道，“我跟陈恺说你我之间无交易，昨晚谈剑，怕我被好事者误会勾结陈族，匆忙之下将我扔进池里。”
三长老鄙视看着他，“真卑鄙，还特意跑来串供。”
唐离苦笑，“你的瓶颈就是十阶剑师？”
三长老没有说转话题很快的话，倒是很认真回答唐离的问题，“不是。”
“那是什么？你刚才不是试图突破到十阶？”
“假象，我只是在运转体内的灵力。这里没人，老实跟你说吧，我至今不能凝气聚剑。”
唐离不解。
他听过能凝气聚剑的剑师都是未来剑道强者，但不认为不能者就不会成为强者。
何况他不到十岁就在凝气聚剑，却在后来一直修行受阻。
他不太明白像三长老这样，已经是越九境九阶剑师，居然还会担忧凝气聚剑的事。
还只敢在没人的地方说出来？难道这很丢脸？
三长老看着唐离没有嘲笑的意思，顿时放松了些，继续道，“你试过凝气聚剑吗？”
唐离点头，然后摇头，“上一世可以，今世不行。”
三长老微愣，唐离这是在承认身份？不对啊，秦离一个阵师居然能凝气聚剑？
“你确定你上一世是阵师不是剑师？”
“这就别管了，反正我能。你问这话做什么？好像跟你的瓶颈无关。”
“我堂堂九阶剑师，连一个小辈能做的事干不了？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我？”
唐离苦笑，原来真是丢脸的原因，这也能算瓶颈？
“谁不服你你一剑飞过去啊！”
“真暴力。”
“死要面子。”
“……”
“反正你不说出去没人知道，打架的时候也没必要聚剑，我师父也只在教我练剑的时候，聚剑一次。”
“但十日后族内比武。”
唐离吃惊，“你要上场？”
“不用，但我要当着全族的面聚剑一次。”
“你以前是怎么做的？”
“族内比武五年一次，每次都要一位长老聚剑一次，今年轮到我。”
唐离鄙视对方一眼，转身看向白玉兰。
三长老也很无奈，“话说你那张脸是怎么变？以前不是那张吧？”
“我以前就这张脸。”
“以前多久之前？”
“千年前。”
三长老真想如唐离所说，一剑飞过去，但最后只是叹气。
唐离道，“你问这话，难道想找个与你境界相当的人，变成你的脸？”
三长老不说话，但眼神已表明。
唐离无语，陈恺说过陈族就一个越九境九阶剑师，哪里有替换的人？
两人沉默许久。
唐离看着手旁的白玉兰，双眼微亮，说道，“与其聚剑，不如找两位强者打一架，来一场精彩的强者比武？”
三长老若有所思。
唐离见对方有所动心，趁热道，“修行者再多，最终踏入强者一列的人寥寥可数，能看到强者战斗的有多少？更别说普通人，你认真考虑考虑？”
三长老深思许久，说道，“我哪来的强者对手？”
“陈族长，大长老，还有那位黄叔，陈族强者不少，总不会找不到吧。”
三长老无辜看着他。
唐离满脸鄙视，“你该不会是陈族共敌吧？”
“你才共敌！我只是年轻的时候打架次数比较多。”
唐离吃惊，“我看陈族长待你不错，他也不愿？”
“我年轻的时候，曾打得全陈族的高手无地自容。”
“……”
三长老的目光突然变得炙热，笑得有些古怪，说道，“不过我找到一个人。”
“什么人？”
“你啊。”
“嗯。”唐离一时没听清，下一刻顿时发觉，差点把手里的白玉兰折断，吃惊喊道，“你说谁？”
三长老仍是笑笑，“你啊，你不也是强者吗？”
“我哪里强了？你一个越九境九阶打我冷月境四阶有意思吗？真在场上打不让人笑话？”
“你及立境能打赢玄荒境，冷月境打我怎么着？”
“我那是下毒！”
“咱那是演戏。”
“……”
“你还想不想要聚魂丹了？”
“我还不能去杀堂了？”唐离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有些动心，跟三长老演一场，总比解决什么瓶颈来得简单。
何况杀堂一事本来就是捏造的。
三长老道，“倘若你答应这条件，戏后我可以直接给你聚魂丹，也不要你拿什么剑给我了，如何？”
唐离故作认真思考，这好像越来越让步了。
许久，唐离整了整语气，平静说道，“也罢，答应你了。不过，我可不担保结果。”
“不需要什么结果，如你所说，只要打得精彩便够了……”三长老眼角突然闪过什么，“有人来了。”
唐离惊疑。
三长老道，“不知找你还是找我。”
来者只有陈煜哲。
三长老仍打坐着，与陈煜哲以点头作招呼。
唐离只是站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陈煜哲向唐离走近了几步，但还保持一定距离，说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三长老暗暗笑了笑。
唐离道，“王点棠。”
陈煜哲道，“我想知道你来陈族为了什么？”
“四周逛逛。”
“你这逛得有些远。”
“我家其实很近。”
陈煜哲苦笑。
唐离知道这是在笑什么，但他说的是实话，他家是斩天宗，斩天宗北边就接壤陈族。
陈煜哲深吸了一口冷气，突然变得认真，“我想知道你来陈族，有没有你家的因素？”
“有关吗？”
“陈族有事想请你帮忙。”
唐离与三长老同时吃惊。
陈煜哲长叹一声，似乎一下子老了几分，“我不知天族对魔族是什么态度，但我陈族对此始终保持中立。我想先知道你是什么态度，天……你家是什么态度？”
“反正我不在乎人族或魔族。”
陈煜哲微微一愣，随即松了口气，放下戒心说道，“友好的魔族，很多时候我族选择包庇。所以族内，有不少魔族。”
“我族内的魔族未曾被发现，一直以来他们活得很好，我们也活得很安稳。但几日前，有位少年死了。”
唐离脸色不变，但目光有些愤恨。
他知道陈煜哲说的是谁。
三长老沉默，目光移向别处。
“我知道那少年之死，背后还有很多缘故，但这非我还需考虑的。我族实力更不如云林宗，所以短时间内，我族只能借助外界力量，共同对付唐盟。”
“我知道这有些不切实际，但我们还是这么做了。我想知道你是什么态度，你能代表什么态度。”
唐离沉默低头，差点折了手旁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