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看着历无影,暗自惊叹灵游鬼厉害。
厉无影又说:“我这小鬼毕竟修为浅薄,所存法力不多。还请魏兄把好了度,大件的东西是取不出来的。”
不二笑道:“我怎么会那样贪心。”
厉无影把灵游鬼驭到不二身前,贴在他的小腹上,对着内海吹了一口气。不二便觉见下半身一哆嗦,一股久违的法力由气海穴流进体内,冰凉凉的,如甘泉一般。
“便只有这么多了,”厉无影道:“法力离开小鬼,很快会消失,还请魏兄抓紧。”
不二早就想好了要取什么,便把法力送去储物袋,从里面取出了几样东西。如此,便对之后的古城考验便更有信心。
厉无影道:“我看艾达每次出题,总会把众人分开。我担心接下来的题目,魏兄和令尊令堂还会再行分开,不便你来保护。我传你一个驭魂法门,让你们彼此气息相连,就不会有这样的顾虑。”
他教的是一门分丝连魂的口诀,算是御鬼宗的基础法术,并不复杂,不二学会照着一试,神魂果然分出两缕细丝,当即把爹娘的魂魄缠住,拉进自家的识海之中。
厉无影又道:“那伙异界恶客身上似乎有搜寻魂体的法器,魏兄将令尊令堂带在身边难免被他们寻见。”
说着,浑身一颤,从身上分出四个拳头大小的魂体,说道:“这些魂体便交给魏兄保管,定会有迷惑敌人的效果——这般一来,我也就放心了。魏兄从古城出来之后,还请到御鬼宗找我,我一定好生款待。”
说罢,身形微动,如一片薄云般飘在法阵之中,旋即运转秘术,在光影交错之间,不见了踪影。
不二感激他为自己考虑的这般周全,连声道谢,挥手作别,想自己在宏然界交的朋友不多,厉无影是最讲义气的一位。哪像寻过这腌和尚,当面一刀,背后两刀,油嘴滑舌,斤斤计较,小气吧啦,活该被李云憬阉了。
寻到了爹娘,却送走了师傅,不二心里的滋味实在难言。
厉无影走后,他缅怀师傅的好,又独自在洞中待了一会儿。
空旷的蛋壳有些像云隐山后的树洞,他就是在那树洞里跟老伯相识的。树洞应还在,老伯却走了。人世间的事总是无常的,不二早就看透了。
师傅把自己藏在暗无天日的树洞里,舔着伤口,盯着仇恨,余生就这样过去了。对自己而言,降世营,西北战场,乃至宏然界,又何尝不是一个暗无天日的树洞。等到身份暴露的时候,天下偌大,一定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他要离开树洞,永远离开。
正要出蛋壳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自己一直惦记的事情,便又问爹爹:“一共七门七洞,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当初进了哪一个门洞么?”
“白色的,”魏长风道:“白色门洞连着寒冰界。我便是因为总是梦到白色门洞的缘故,后来还专门去过寒冰界。”
“你去过寒冰界?”不二心头一跳,“什么时候。”
“好像是……”魏长风想了很久,想得魂体都开始拧住了,“我这脑子,真是要不得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无忧暖雨道:“你不是还在那里交了一位好朋友么?”
“啊,是了,”魏长风道:“他叫,叫蓝……蓝烛。”
不二瞪大了眼睛,回想起自己在寒冰界的往事——那个被心爱之人毒害的可怜人,临死之前不就说过一句:“长风呐,长风,老哥先走一步啊!”
他初遇蓝烛的时候,蓝烛曾把自己当作结义兄弟,想来是错将自己当作了爹爹。
但蓝烛还曾说过:他的结拜兄弟名叫长风,也是一个名门正派的修士。至于是哪一个门派的,他便不大清楚了。只知道长风的夫人叫怀壁,相貌极其惊艳脱俗,人又温柔贤惠。
娘叫暖雨,而长风的夫人是怀璧,这个便有些对不上了。
“爹,”不二便问:“你可认识一个叫怀璧的人?”
无忧暖雨笑道:“那是我跟你爹在外行走时用过的化名,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就全对上了。不二心中苦笑,想爹的结拜之交远在寒冰界,自己巧不巧的都能遇到,还有一番生死交情。世间三流的说书人都编不出这样的故事,老天却编出来了,还让自己演了一回。您真是人才。
天色已经大亮。
不二想了想,决定暂时把蓝烛过世的消息隐瞒下来。毕竟爹的魂体脆弱,他为人又忠厚义气,倘若得知此事,哀默心痛,致使魂体更加衰弱反而糟糕。
他爬出了蛋壳。巢穴之外,鹤鸣声高亢嘹亮,此起彼伏的。不二听了,背后冰凉,浑身发软,只想瘫倒地上束手就擒。他想起宏然界异兽之中存在的相生相克法则,便猜外面的灵鹤一定是血祭族人的天敌。
他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头,便鼓起勇气,爬到巢穴门口瞧了瞧,只见数十只红顶巨鹤在巢穴上空盘旋,巨大的身体遮住了日光。他方看到巨鹤的影子,便是一阵头晕目眩。
退回洞中,他想了想,这些巨鹤盘在洞口,只怕又是艾达的考验。该来的躲不掉,怕也没有用。
便还按方才的计划,先去找魁木峰。好在古有生来之前曾见过魁木峰,大概与不二指了方向,不二便一路寻过去,顺顺当当寻见了人。不二把蚩心讲的事情,还有自己所作的一些推测给魁木峰讲了,又把接下来的计划告诉了他。
魁木峰看了不二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一直奇怪,为什么我的大道修行如此顺遂,总是学什么会什么,一学就很精通。要是真如魏兄所言,我是角族天才的天赋化身,这倒算是有个由来。说实话,虽然我做过一些古怪的梦,也梦见自己头顶长角,在角族人的行宫里修行,但魏兄所言实在惊人,我一时间……”
“不知魁兄有没有梦到过自己钻进那七门七洞的情形?”
“七门七洞倒是没有映像,”魁木峰说道:“但我隐约记得我曾梦到过一个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团虚影,眼前有一道赤色的光幕,我不知为什么一头扎了进去。”
魁木峰进了赤色的门洞,蚩心进了蓝色的门洞,古有生进了绿色的门洞,爹爹进了白色门洞。便还剩紫色、无色、黑色三个门洞。不知道南秋赐去的是哪一个门洞,剩下两个门洞又是谁去的。
他仔细回忆曾经做过的梦,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曾有过什么钻门钻洞的举动,索性暂时作罢。
“此事真假还有待论证,”他说道:“但若真的出现我所说的情况,还希望魁兄能够出手相助。”
辞了魁木峰,不二往巢穴中央行去。
“儿啊,”
无忧暖雨问道:“我们现在去哪儿。”
“孩儿在古城之中还有几个朋友,咱与她们汇合去。”
“哦,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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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谁在评论区放肆啊?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