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杀戮持续到夜幕低垂,天色暗下来之后,铁勒九姓与定襄城的唐军同时停下追杀的脚步,身后百里之地尸横遍野。
苏定方骑着高头马来到了契苾何力的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铁勒族的可汗:“你就是契苾何力?”
“苏将军,某家正是。”契苾何力在马上对苏定方致了一个草原上游牧民族特有的骑士礼回答道。
“王旗从何而来?”苏定方不动声色的继续问道。
“是秦王殿下派人送来的,殿下在一月之前找到了铁勒牙帐,与族老们沟通之后留下了这面王旗。”契苾何力如实说道。
既然决定投降,自然要做的到位一些,否则牛逼哄哄的那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契苾何力很清楚这一点,所以说起话来姿态放的很低。
不过苏定方很显然并没有在乎他的态度,从他说到秦王开始,老苏的神情便紧张起来,等他刚一说完便问道:“殿下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殿下的消息?”
“某不知道,传来的信息里面没有提到,只说让我们有机会立刻脱离薛延陀的掌控,然后回转!”契苾何力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寻思了一下递给了苏定方:“这便是后面传来的消息。”
“哦?!”苏定方并没有客气,伸手接过之后放在眼前打量起来,只看了一眼便精神一振,回头对身边的一个亲卫说道:“你马上回城,叫情报科的人马上来与我们汇合。”
“是!”亲卫虽然不清楚原因,但回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这份消息很重要,苏某需要借用一段时间。”看着亲卫离开,苏定方将契苾何力递给他的情报收了起来,用实际行动表示,刚刚问话只是例行公事,不管对方答应与否,这东西都不会还回去了。
契苾何力似乎也知道这份消息里面另有名堂,也不与苏定方争执,淡淡一笑说道:“苏将军只管拿去。”
那皱巴巴的纸上并没有很多字,反倒是鬼画符一样的东西却占了大多数,契苾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眼下看苏定方如此重视,立刻清楚那应该是唐军传递消息的特殊方法,所以自然不会与老苏再争那份消息的归属。
只是让契苾有些不解的是,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并没有人告诉他这份东西需要交给唐军,如果这东西真的很重要,为什么没有人告诉自己呢?万一错过了又怎么办呢?李承乾又怎么会那么肯定东西一定会到唐军手中?
不过这份疑惑却被他深深藏在心底,并不打算问出来,作为一个族群的可汗,契苾很清楚什么是自己应该问的,什么又是不应该问的。
“契苾可汗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苏定方对于契苾的态度很满意,原本严肃的神情缓和了许多,看着正在打扫战场的铁勒族人问道。
“追下去,无论如何我必须看着曳莽死去,否则一旦被他缓过劲儿来铁勒的未来必然是尸山血海。”契苾叹了口气说道。
曳莽跑了,薛延陀虽然损失了近半的兵力,但谁也不能保证他将来不会卷土重来,所以斩尽杀绝才是契苾何力最想做的。
苏定方理解的点点头,守在北境数年,他很清楚草原上的一些规矩,知道大唐那种行为准则在这里是行不通的,所以对于契苾何力的决定并没有多加干涉,只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契苾何力认真的观察着苏定方的反应,这关系到他归附大唐之后应该如何与唐军将领接触,所以容不得他不仔细。
待见到苏定方点头这才暗暗松了口气用商量的口气问道:“那么苏将军呢,将军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等!你的那封消息上面有一些情报,苏某必须等到专业的情报人员过来,只有他们才能将情报翻译出来,苏某要看到情报之后再决定行止。”苏定方没有隐瞒情报方面的事情,他很清楚契苾何力既然挂出李承乾的王旗,那么也就等于选择了自己的站队,将来很可能会与自己同殿为臣,早点结交一下也是好事。
至于说泄密,苏定方并不认为契苾何力能看懂那些数字所代表的意思,同时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必然会让契苾知道一些什么,所以自然也就不怕泄露什么。
……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等待,子夜十分情报科的人终于赶到,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解开了加密后的情报。
结果苏定方发现这份情报似乎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除了交代一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意外,干脆就没有什么了。
翌日,天不亮的时候契苾何力就带着九姓族人启程,追着薛延陀人逃离的方向而去,而苏定方则是带着他的两万边军骑兵重回定襄城,顺便他还要起草一份奏折,将李承乾最近的情况以及薛延陀人的动向对李二陛下汇报。
这些都是例行公事,苏定方虽然是李承乾一系,但小李现在深入草原谁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老苏再怎么也要把这件事跟皇帝陛下说一下,毕竟眼下他的工钱还是老李来发的。
搞定了这些,苏定方便见到了收拾停当的秦二爷,有些出神的对视良久才说道:“秦将军,一路顺风。”
“保重!”秦琼虽然还是李承乾的保镖头子,但同时他也是军校的副校长,这次带着队伍出来体验一把实战,现在薛延陀人跑了,他也准备回去了。
……
定襄城之围历时数月准备,但结束的却有些仓促,一夜之间战局反转,原本来势汹汹的曳莽惶惶如丧家之犬逃回了草原。
但是这一路他的却过的并不平静,铁勒人的追杀就像跗骨之蛆,根本不给他任何一点休息的机会,每次休息往往只有一到两个时辰,接着便是无休止的逃跑。
可是铁勒人同样是草原部族,在草原上的追踪能力并不比任何人差,曳莽逃的虽快却依旧有大队人马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弄的他就像是一只被猫戏弄的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