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朴辰寒父亲与母亲马不停蹄地赶到别院时,夏子汐依旧昏迷着还是未醒,然而第二天便是她与赫连御风的大婚之日。
朴家父母跟着赫连御风走进了地下冰窖,看到自家儿子紧闭双眸,安然地躺在冒着丝丝寒气的冰床上时,朴母见状立刻甩开朴父的手,冲了上去,“寒儿!”
双腿一抖,颓然跪在冰床边,颤抖的双手慢慢抚摸着朴辰寒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寒儿,你醒醒啊,为何要抛下母亲,一人离去呢。”
不一会儿就已泪流满面,赫连御风别开了眼,不忍见到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样的打击对于朴家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朴父也老泪纵横,颤抖的声音从嘴里溢出,“寒儿,天要亡我朴家啊……”
“寒儿,朴家的生死存亡可都是你掌握的,如今你离去了,你让你爹该怎么办?”朴母趴在冰床边,脸紧紧贴着朴辰寒发凉的脸,“我的寒儿啊,怎么就说没就没了。”
“御风,你可知辰寒死于谁之手?”朴父哆哆嗦嗦地问道。
赫连御风突然双膝跪地,懊悔道:“叔叔、婶婶,这件事还是得怪我。辰寒知道坞口山的活死人后,没有带一兵一卒率先前往那地一探究竟,我没能跟上,是御风的失职。坞口山不仅有活死人,还有百鬼阵以及黑影、白影,都是强劲的对手。”
“百鬼阵?”朴父闻言后退了两步,苍白着脸道,“竟然是百鬼阵?”
“寒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为什么要一个人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那可是吃人的地方,你这一去不是自找死路嘛!”朴母哭的像个泪人一般,轻轻捶打着朴辰寒的胸口,哭喊道,“朴辰寒啊,你快起来。娘还没有看到你成亲呢,你怎么可以丢下爹和娘就这么走了呢?朴辰寒,你这个胆小鬼,你不就是喜欢顾家那丫头嘛,你起来,娘这就去求顾家,让他们把那丫头嫁于你。”
“胡闹!你看看你现在成何体统!”朴父一听到她这话,立马板着个脸训斥道,“你还不明白辰寒的心嘛,他和顾家的丫头绝对成不了,你为何还要添乱?”
“这是你的孩子,你就不心疼吗?”朴母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撇头直直看着他,“我们家寒儿你还不知道嘛,只会替别人考虑,从未想过自己分毫。如今连性命都不顾,这一切究竟是为了谁,你还不清楚吗?”
“越说越不像话,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回了朴家就给我禁足!”朴父一甩袖口,忿忿道,“当初也是你同意的,现在还要说什么?”
“当初是当初,现在我可不同意。”朴母冷笑道,“别想我祝福他们,做梦!”
“你!”朴父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不知好歹。”
“叔叔息怒,御风有错。”赫连御风依旧跪在地上,迟迟不起身,“御风在明知道辰寒喜欢子汐的情况下,还是没能阻止这场婚约,这是第一错;在知道坞口山困难重重下,还是放任辰寒独自一人擅闯坞口山,这是第二错。如今御风自知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但请叔叔、婶婶放心,今后我会替辰寒好好照顾你们的,把你们当做自己的父母。”
朴母缓缓起身,冷哼了一声,随即道:“猫哭耗子假好心,你别故作惺态。这一套寒儿吃,我可不吃。当日我还真是瞎了眼,让寒儿与你交好,如今不仅抢了媳妇,还丢了命,真不知道寒儿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摊上你这样一个兄弟。”
“你简直不像话!”朴父动怒了,一巴掌扇在朴母的脸上,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赫然印在脸上。
朴母恨恨道:“你真行,自己儿子出事了,还要拐着胳膊帮别人家的儿子,我看他是你和那个贱人生的吧。”
“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朴父被气得不轻,本想再打上去,却被跪在地上的赫连御风拦住了。
赫连御风抱住了朴父的腿,不让他动弹,轻声道:“叔叔,婶婶在气头上,您就别跟她计较,莫伤了和气。”
“用不着你假好心。”朴母瞪了地上的赫连御风一眼,随后站在朴父的面前,面不改色道,“你打啊,你倒是再打啊。我倒要看看那个贱人和这个孽种到底有何能耐,能让你抛妻弃子来维护他们。”
“你。”朴父挣脱了赫连御风的禁锢,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朴母的脸上,“朴家的家规怎么就教出来一颗你这样的老鼠屎,在晚辈面前一口一个贱人,还嫌不够害臊的?我都替你感到脸红,若是辰寒泉下有知定然会心寒有你这样一个母亲!”
“你还有脸提寒儿的?”朴母捂着脸,神情狰狞道,“若不是你胳膊肘往外拐,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你怎么还有脸提寒儿?你可真不要脸,一把年纪了还要惦记别人家的糟妻。”
“今日我若不打醒你,我就跟你姓。”朴父被激怒了。
朴母不为所动道:“有本事你就打吧,打死我最好,我就可以和寒儿做伴了,他也不必太孤单。”
赫连御风眼看着朴父运气,连忙哀求道:“叔叔请息怒,这件事千错万错在御风的身上,所有的后果都由御风一人承担,还望叔叔和婶婶息怒。”
“滚开,我朴家的事轮不到你这个孽种来插手。”朴母唾弃道,“还你承担?你怎么承担,你能赔我一个寒儿吗?”
见赫连御风低头不说话,便冷笑道:“不能吧,所以你就给我闭嘴,再多说一句,我割了你的舌喂狗去。”
“你看你现在还有没有一点长辈的样子?”朴父恨铁不成钢道,“你难道就想让其他人看笑话?看我们世家如何毁于一旦?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啊!”
“我才不管你的朴家、世家,我只知道我的儿子没了,是被你们逼死的!”朴母的眼睛里泛着复仇的光芒,嘶声竭力道,“你们赔我儿子,赔我儿子!”
“你给我冷静点。”朴父抓住她的肩膀,来回晃悠了几次后道,“辰寒的死,是我们所有人都不希望看到的,不仅你难受,我也难受,御风也难受,洛宸他们也都很难受。”
“他就是被你们逼死的!”朴母恶毒的眼神扫向赫连御风,然后诡异一笑,“你个孽种,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让你生下来,省的祸害这么多人。你要自己找死你就自己去,凭什么带着我的儿子?喜欢男人也就算了,还要和寒儿抢女人,你就不害臊吗?你到底有没有良心,寒儿哪点对不起你,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吧!”
赫连御风低着头,泛白的手紧紧抓着衣摆,一声不吭。
“你个扫把星,杀了那么多兄弟,如今还害死了寒儿,我看你几时完!”朴母越说越激动,像是疯了一样,字字恶毒,“扫把星,孽种,你怎么不去死啊。你以为你死了就能清净吗?你这种人就应该被厉鬼拉出去活活咬死,一点一点,扒皮抽筋喝血,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
“混账!”朴父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威胁道,“你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掐死你。”
“你倒是来啊,有什么好怕的,反正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怕了。”朴母直视着他,凄凉一笑,“没了寒儿,我早已失去了一切,死了倒也是解脱,也好也好。”
“你。”朴父见她如此,还是没能忍心下手。
朴母转头看向依旧一言不发的赫连御风,嘲讽道:“你以为你不说话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了吗?赫连御风我告诉你,今日我的丧子之痛,他日我会让你偿还的,我说到做到,决不食言。”
赫连御风闻言身子抖了抖,他知道他亏欠的太多,这辈子怕是都偿还不了了。辰寒呐,这条命我会给你的,等一切事情都了结后,我一定会来陪你的。
“赫连御风,你怕了吗?”朴母突然哈哈大笑,笑着笑着又留下了眼泪,“你欠辰寒的,你还记得吗?你放心,你和夏子汐的大婚,绝对不会收到我的祝福,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绝不能相爱,若是相爱便是万劫不复之地。”
“你。”朴父伸手打晕了已经癫狂的朴母,接住了她的身子后,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赫连御风,叹息道,“御风你起来吧,我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你。至于你婶婶这边,我会好好劝她的,今日之事你也别放在心上,辰寒的死是意外,怪不得你。”
见赫连御风依旧没有动,他摇了摇头附身拍了拍他的肩,所有的话化作一句,“你自己好好保重,你和顾家那丫头的大婚,叔叔怕是来不了了,希望你们能肩负起世家的希望,现在朴家垮了,指望不上了,如今只能你们来了。”
说罢抱着朴母出了冰窖,等朴家的人带走了冰封着的朴辰寒的尸首后,赫连御风这才如梦初醒般,喃喃自语道:“辰寒呐,这辈子我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下一辈一定一一还上,记得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