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汐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怀疑,扯了扯嘴角,一本正经道:“金公子你要是不信的话,那子汐也没办法,毕竟脑子是长在自己的身上。”
“我没说不信啊,你多虑了。”金洛宸闻言笑着道,“你别太认真,我也就说着玩玩的。”
“哟,谢谢你哦。”夏子汐默默翻了个白眼道。
金洛宸听闻“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好说好说,毕竟你是仙女,你说了算。”
夏子汐差点没晕倒,这个梗她真的很想忘记啊。
“这次之行,有何收获?”一中年男子精神矍铄,眼里含笑望着眼前身姿挺拔、俊美绝伦的崔云帆。
他穿着一件湖蓝色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暇美玉熔铸而成的玉人静静地站在书桌前,神韵独超,清华高贵。
崔云帆见自家舅舅就像是一只偷腥的猫一样狡黠,无奈地撇了撇嘴,“舅舅你不都知道嘛,何来问我作甚?”
“哎呦,还有你害羞的时候?”张太傅端坐着身子,节骨分明地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副从实招来的神情,让崔云帆略微有点恼火。
“舅舅,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不用拐弯抹角。”崔云帆率先沉不住气开口道。
张英峰呵呵一笑,光亮的眸子里噙着一丝精光,语气沉沉道:“据说你和相爷家的千金走的很近?”
“以前是,现在不是。”崔云帆如实道。
张英峰一双厉眼直直盯着崔云帆,见他有点慌神便道:“云帆,如果她是夏三小姐,舅舅不会拦你。可你招惹的可是夏四小姐,相爷府的嫡系千金,顾家纯正的血脉。她身后的势力不是我们可以摆平的,你明白吗?”
“云帆明白,舅舅教训的是。”崔云帆点头应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容不得一点差错,若是被抓到把柄,恐怕还未展开交锋,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
张英峰想起今日在朝堂上,崔贞元看他和相爷的眼神,犀利中带着浓浓的杀意,若是云帆不尽快与那边断干净,怕是连相爷府都会牵扯进来,到时候容不得相爷有一丝反叛之心。
“你自小就懂事,你做事舅舅自然放心,只是男女之情最伤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张英峰叹了口气,额角上的纹路又深了些许,“聪慧如你,应该能懂舅舅的意思吧。”
崔云帆对视上一双深邃的眸子,波澜不惊中带着莫名的吸引力,让他不得不点头应承。“云帆明白,请舅舅放心,我与顾小姐那边已经说清楚,今后绝不会再有瓜葛。”
“那就好。”张英峰满意地点了点头,作为过来人对感情之事最为清楚不过了。伤人伤心,迷失自我,若让云帆深陷在情爱之中,只怕是会毁了他。自己在他身上花了太多的心血,孤注一掷,也要让他成就霸业,为了就是替先帝与贵妃娘娘平反,让他们二人沉冤昭雪。崔贞元能坐上这个位置,不就是靠的手段狠,弑父杀君,逼死贵妃,夺了云帆的太子之位。
这样的人心里只有仇恨,没有情爱。唯有摒弃情爱,方可成一方霸主,不然永远会被情爱绊住脚跟,动弹不得。
“调查的如何了?”张英峰淡淡地问道。
崔云帆收起笑容,轻启薄唇道:“云帆已查明一切,崔贞元与古月国勾结,之前古月国发动战争不过是他们的障眼法,为的就是告诉世人,古月国与北云国都直接撕破脸皮了,将来是绝对不会联手。当把所有的视线都引过来之时,古月国便去与西夏国交界处的村庄,寻找壮丁,用蛊毒来控制他们的行为,上战场之后好当做活靶子。”
张英峰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崔贞元的确是打了一手好牌,连带着世家都被他牵着鼻子走,估摸着世家还没有怀疑他心怀不轨,一旦古月国与北云国发动战争,五国怕是会被颠覆。西夏国楚天宁刚登基不久,政权也还不稳定,前阵子还被逆臣摆了一道;圣天国李张之争愈发激烈,内乱不断,无暇顾及;剩下的东凌国一向不喜参与别国政事,但因为它的地理位置极佳,绝对会被卷入这场纷争中。”
“如此看来崔贞元的算盘的确打得啪啪响,我还得提前恭喜他。”张英峰嘴角依旧噙着一丝笑意,语气淡淡道,“果然是心狠手辣、心思缜密之人,云帆你还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舅舅的意思是?”崔云帆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我们先什么都不要做,看他下一步计划。”张英峰执起小瓷杯,浅饮了一口道,“计划了这么多年,这一天两天的我还是等的。此事还是慢慢来为好,小心谨慎总归没错,不然一切都是功亏一篑,到时候就是得不偿失了。”
“云帆明白,那我们现在按兵不动,看他如何是吧?”崔云帆询问道。
张英峰点点头道:“没错,崔贞元这个老狐狸就算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按照他的性子,也一定会闹出点事情,然后以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你的头上,你把你的兵权收了回去是吧?”
“回京那日,他就把兵权收回去了。”崔云帆轻笑道,“可他也未免想得太多了吧,在军中的威望他如何能比得过我?夺了我的兵权,若是还想要我的命,他手下那些兵怕是第一个跳出来和他拼命的吧。”
眸子里一片冷清,崔贞元原本是想让自己战死在沙场,可没想到自己受老天眷顾,不仅死不了,还成就了一番功名。战神?巩固了自己在军中的威望,连在都城自己的声望都比他高,如此之势他是绝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所以接下来就看他下一步的动作,若是要对自己下手,那么自己大可不必客气,手刃仇人,报仇雪恨,夺回皇位,一切的一切,自己都要讨回来,一定。崔云帆捏了捏拳头,全身上下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冷气。
张英峰深邃的眼睛直盯着眼前面带微笑,然而眸子里流露出来的冷冽出卖了他的内心。云帆这小子还是没有那只老狐狸精,若是想隐藏好自己的情绪,就得表里如一,哪怕是在最亲近的人面前也不能表露分毫。
因为这个无意之间的小动作关系到你的生死,这个世界上唯有自己和死人最可信。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一旦有了利益冲突,对方绝对会毫不思考地把你出卖,踩踏着你的尸体一路升官加爵。这样的事他见多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后宫内的明争暗斗,哪个不是如此。
前一刻还在称兄道弟,后一刻便在你背后捅了一刀,让你去见阎王;上一刻还在姐姐长、妹妹短的,下一刻便派人暗中做掉你肚中的孩子,借机把你打入冷宫,让你一辈子都失了帝王的宠爱。
“舅舅,有一事云帆不知当讲不当讲。”突然崔云帆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似的,见张英峰疑惑的眼神扫向他时,便道,“以南他说他帮我。”
“你信了?”张英峰微微一蹙眉,盯着他道,“当真?”
崔云帆紧紧抿着薄唇,不知该如何说。
“你竟然相信崔贞元儿子的话?”张英峰一怒而起,“崔云帆,你难道忘了你父皇是怎么死的了吗?你忘了你母妃临终前整日以泪洗面,最终徒留你于世她撒手人间了吗?”
“云帆没忘,也不敢。”崔云帆连忙解释道。
“若不是他父亲,你怎么会沦落到如此地步。”张英峰怒其不争道,“他可是你仇人的儿子,你居然还相信了他的鬼话!我告诉你崔云帆,若是你今日信了他的话,明日你的脑袋就搬家了,任谁都救不了你。”
“舅舅。”崔云帆默默开口道。
张英峰一挥手道:“你不用解释,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留下这个孽种,若不是因为你,他早就没命了,没想到这个孽种竟不知感激不说,还要把你往死路上逼,果然和他父亲一个样。”
“舅舅。”崔云帆的俊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嘴唇微颤道,“舅舅您别说了,以南和崔贞元不一样。”
“你现在还要替他说好话?”张英峰一掌拍在檀香木桌上,震得紫砂茶壶里的水晃了晃,小瓷杯发出‘吱吱’的声响,“我问你,你还是不是张家的人?”
“是。”崔云帆抿着薄唇,点头道。
“既然你还认我这个舅舅,那么今日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了,你若是信了崔以南的话,下一刻我便去杀了他,杀了这个害人精。”张英峰恨恨道。这个害人精现在都算计到云帆的身上了,果然是崔贞元的血脉,有过之而无不及。想云帆自小就喜欢他,任何东西都要分享给他,他竟然不知回报,还要害死云帆。崔贞元呐崔贞元,这些债杀死你和你儿子都偿还不了。
崔云帆垂下眸子,咬着殷红的薄唇,眸子里满是痛苦。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一边是他疼爱的以南,一边则是疼爱他的舅舅,这一刻他真的慌了神,不知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