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烟从被褥里挣扎出来,慢慢摸向床沿,伸手想要捞住夏子汐,“大宝贝,你没事吧。”
“没事的,不用紧。”夏子汐吃痛起身,随即问向夏子烟,“你看得见吗?”
“能看到一些,比你总归好多了。”夏子烟窸窸窣窣地爬下了床,慢慢挪到夏子汐的身侧。
夏子汐闻言松了口气道:“那就好,那你去把烛火点燃,我要干点事。”
闻言的夏子烟便一路摸索到烛台,凭借着自己超凡的智慧点燃了烛火。
屋内瞬间亮堂了起来,夏子汐有那么一瞬间有些不太适应,微眯了双眸,看着眼前地上的那滩血迹开始发懵,怎么样才能做到既打草惊蛇又给了他们一个教训的效果呢。
夏子烟看了一眼正在思索的夏子汐,便不再出声打扰她。
“你说今晚这人是谁派来的?”夏子汐摸着下巴出声道。
“难说,猜不透。”夏子烟一耸肩,见夏子汐没事便放宽了心,随即打趣道,“毕竟想要你性命的人太多了,完全不知道这是哪波。”
夏子汐闻言冲她翻了个白眼,随后慢慢分析道:“能在北云后宫来去自如的人,自然不会是在圣天国想要杀我的那些。这样一来,嫌疑就只剩下崔贞元与张皇后。我们这动静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可竟然没有一个宫人过来,说明这件事他们早已预谋好了,自是不会来阻拦。这我这人要是死在这偏殿之内的话,张皇后肯定逃不了关系,所以他们应该是想杀人后抛尸。”
“要不要这么可怕啊。”夏子烟打了个寒颤,这么吓人,这些人要不要如何狠心呐,子汐到底哪惹到他们了,要让他们赶尽杀绝。
“可能这命就是这命背吧,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可还是得原谅她。”夏子汐一耸肩,略带咬牙切齿道,她现在还不能对张皇后怎么样,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但她也要让张皇后知道,自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既然敢杀她,就要做好十足的准备应战。
夏子烟看着渐渐有黑化趋势的夏子汐,连忙喊道:“稳住稳住,大宝贝你要相信你是最棒的。”
“你是最胖的,我懂。”夏子汐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还直对夏子烟挑眉邪邪一笑。
夏子烟知道自己又被这个臭丫头算计了,但是她不能生气,如今还得仰仗她的聪慧来应对这些突发状况。但语气不善地道:“你倒是想想办法啊,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
“呵。”夏子汐垂下眼眸,微微一笑。
夏子烟看到那个笑容便觉得毛骨悚然,不知为何感觉后背一阵发凉啊,看来子汐又想到了什么坏点子,有人要遭殃了。
夏子汐蹲下身子,用手指轻轻沾了一下地上的血迹,还好,很粘稠,便满意地拍了拍手。然后伸开手掌,把掌心朝下,直接覆盖在那滩血迹上。然后对夏子烟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开门。
“好好好。”夏子烟有些发懵,但多日来培养的默契,让她来不及多想,便快步上前,推开了房门。
夏子汐慢慢走到门口,既然这么想让我死,那么我就送你们一个大礼,以此来感谢你们对我的关心。
夏子汐挑眉一笑,“啪”的一声手掌拍在门上,然后慢慢向下拉,还未凝固的血迹随着她的动作慢慢流淌了下来。
夏子汐缓缓收回手,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身侧的夏子烟借着屋外的月光,看清了门上的血掌印,殷红的鲜血慢慢流淌了下来,在煞白的月色下显得异常诡异。夏子烟后怕地缩了缩脖子,这也太吓人了吧。
夏子汐又进了屋,再次沾了血,然后在血掌印旁边一笔一划留下了三个字“拿命来”。这才心满意足,一边笑着一边看着这份她即将送出去的大礼,很好。
煞白的月光照耀在夏子汐的身上,原本就白皙的脸庞显得更为娇艳欲滴,带着几丝冷清。然而嘴角边的那抹笑容,给她带上了一丝诡异。在发白的月色下,她仿佛是一只千年吸血鬼般,寻找着猎物。
“子、子汐。”夏子烟吞了吞口水,慢慢吞吞地叫着她,“我们可不可以进去了?”
“行。”夏子汐回过神来,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后皱了皱眉,果然还是见不得血啊,这毛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好。
夏子烟小心翼翼地抬脚进了屋,微微撇头见身后那人跟上了她的步伐,便松了口气。刚刚子汐的神情就像是一只寻找猎物的女鬼,诡异又美丽,让人又怕又爱。
二人进了屋内,夏子汐那只沾满血迹的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别洗了,都要搓掉一块皮了,还洗。”夏子烟坐在床上,看着依旧在忙活的夏子汐无奈道。平日里也没觉得她有洁癖啊,现如今这是怎么了?
“还是有味道啊,洗不干净,我睡不着。”夏子汐头也不回地继续洗着手道,用脸皂使劲搓了搓掌心,然后抬手闻了闻,“妈蛋啊,还是不行。”
夏子烟颓然倒在床上,努力告诫自己不跟傻逼说话,不跟傻逼一般见识。
这边的夏子汐还在跟手进行最后的冲刺,那边的夏子烟卷着被子慢慢开始进入梦乡。
等夏子汐觉得差不多了,随即倒掉水盆里的水后,回过身来,却发现躺在床上的夏子烟已经睡着了,呼吸均匀,完全不受任何外界的影响。
夏子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丫头真的是心大。这样还能睡得着,也是服了她。
虽然这么想着,但她还是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爬上了床,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就怕吵醒她,毕竟从圣天国出来后她们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夏子汐睁着杏眼,盯着顶上的床幔看了半天,莫名觉得有些心酸,也不知道是倒了几辈子的霉来到了这儿,原本以为凭借着相府千金这个身份,日子再不济过得应该也不错。但让她没想到的是,顾家家主这个身份把她推向了深渊,让她陷入了绝境。阴谋、暗杀接踵而来,源源不断,让她已经无力反抗。
太累了,这生活真的太累了……
“林郅,林郅!”躺在床上的张皇后大叫了一声,一下子做起了身,喘着气呆呆地坐着。
那个梦太真实了,她隐藏了这么多年的感情在今晚竟然悉数而出,让她有些崩溃。张皇后双手从腿窝处交叉而过,紧紧抱住双腿,把脸埋在腿间,闷声道:“林郅、林郅,为何我们会成现在这个局面……”
她想不通,为什么几年之后,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痛彻心扉的痛感慢慢涌上她的心头,她紧紧抓住自己的双腿,咬着牙喃喃道:“林郅,明明是你们亏欠我的,为何要独留我一人在这世间受尽苦难?”
“明明先认识你的是我啊,可为何你会喜欢上皇姐……”张皇后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贝齿间缓缓溢出,“为什么偏偏是皇姐啊,为什么?你们一个是我的爱人,一个是疼我爱我的皇姐啊,我就算心有不甘,但又有什么办法啊。”
“对不起,我喜欢的人是梅儿。”林郅冷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回荡着。
“我喜欢的人是梅儿。”“我喜欢的人是梅儿。”“我喜欢的人是梅儿。”
林郅冷漠地拒绝了满心欢喜来向他告白的她,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她傻傻地楞在原地,半天回不过神来。许久才从贝齿间挤出几个字,干涩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个声音在打颤,干涩且冰凉。
“我何时诓过你?”林郅不屑地笑了笑,仿佛她的问题是多此一举的举动。
“为什么?”她喃喃道。
见林郅不说话,她抬起满是寒意的眸子直视着他,冰冷道:“为什么?”
“喜欢就是喜欢,哪来这么多为什么?”林郅不耐烦道,“若公主殿下没有其他的事了,下官就告辞了。”说罢便一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她捏着拳头发狠道:“林郅,你会后悔的!”
此话一出,那个身影竟是连停一下都不停,径直离开。
手里的荷包悄然落地,她慢慢后退了两步,随即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是我先认识的你,为什么偏偏是皇姐呢……”
蓝色的荷包落在她的脚边,那是她花了半个多月,一针一线才缝好的。一缝错就拆掉重新来过,从头至尾没有假借他人之手。手上磨出了五六个血泡,以及被针头扎了无数个的小孔,现如今都在嘲笑着她的真心。
原本以为林郅也是喜欢她的,因为他对自己很特别。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他与皇姐的感情,但她从来没放在心上,因为她知道皇姐是要远嫁他国的,为了古月国的和平,她只有这条路可选。但她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她以为罢了,所有的事都出乎了她意料。
林郅从头至尾都不喜欢她,对她特别也只是为了皇姐罢了,在正确的时间遇到一个错误的人,那该有多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