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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大哥,我昏迷了多久?”洪宁襄又问。
“你中毒太深,我光是给你拔毒就花了几个时辰,你睡了一天一夜。”杨靖飞转身又给她盛了一碗鱼汤。
洪宁襄看着他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凌霄谷隐居的那些日子,无数个早晨,当她从床上醒来时,柳青冥就已经做好了饭菜。
他是一个飞扬跋扈的混世魔王,却为了她洗手作羹汤,他为了她容忍她的背叛,容忍她怀上他宿敌的孩儿,他待她的情意又何曾输给石定峰?
原来最可恨的是自己,不曾好好爱过他,不曾对他好,她凭什么享受他的温柔,享受他的好?
“杨大哥,我自己来。”这一次洪宁襄坚持自己拿了汤匙舀汤喝,每喝一口,心里就难过一分,直到终于忍不住,泪水模糊了双眼。
杨靖飞坐到她的身边,他伸手撩起她脸边的一缕白发,取笑道;“瞧瞧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过是一碗鱼汤,至于感动成这样?!你若喜欢,我天天做给你喝。”
这个家伙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改变不了他恶魔的本质,他说的没错,他坏透了,坏透了!
洪宁襄没有反唇相讥,吸了吸鼻子:“太好喝了。”
杨靖飞得意地笑:“那是,除了毒术、医术之外,我厨艺也是一绝。”
洪宁襄见他出去了,立刻从乾坤袋里取了一套碧色襦裙换上,将头发收拾好,披了件狐裘,出了山洞,看到杨靖飞背对着她在水潭边刷碗,她缓缓地走了过去。
想到了昨天的那场厮杀,她终是忍不住,盯着他的后背道:“杨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替我抱不平?”
杨靖飞身子僵了片刻,他陡然地站起身,将碗摔到了地上。
他走到她身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幽深的凤眸红得摄人,“这还用问?我看不惯石定峰,他凭什么娶了你,却要与你和离?你那样爱他,为何他不珍惜?!我嫉妒他,我也想替你教训他一下,谁知道你那么傻,又替他挡?!昨天我不小心伤到你了,我向你道歉赔罪,行不行?!”
洪宁襄盯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原本她想问,昨天,在黑龙的毒攻之下,我让你帮我救他,你为何要杀他?
如果你不是柳青冥,何以你嫉妒他到要杀了他的地步?
这些话她终究没有问出口,因为他不肯坦白,她再问已经失去意义。
杨靖飞骂完之后,看了她一眼,拂袖走回山洞。
洪宁襄盯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心如刀割。
在她的这一世,他给了她一条命,为了让她忘记石定峰,他封印她的记忆,为了成全她和石定峰在一起的夙愿,他隐瞒自己活着的事实,他将自己的第二元神封印了十五年,他默默守护着她,默默地为她隐忍,为她品尝爱而不得的滋味。
这一次,他又是为了什么,如此狠心地隐藏自己,如此残忍地不与她相认?
她从他的话里听得出,他似乎嫌弃过去的自己,她想到了一个可能,却又不敢深想。
阿冥,你究竟是否背叛过我?
你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原来我此刻的心情,就是你曾经品尝过的滋味么?
当我怀着石定峰的孩儿,你却不离不弃地守望着我;
当我失去了记忆,你只能看着我变成了田湘儿,却不能与我相认。
如今,我知道你就是阿冥,可是你与我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你不肯跨过来,就好像曾经我不记得你,我不与你相认,原来这滋味竟是这样的苦。
如果这是你对我的惩罚,我心甘情愿为你承受,只是,你让我发现了你还活着,叫我如何能够放开你?
究竟要我怎样做,你才肯与我坦诚相见?
洪宁襄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与他相识的种种,想到了前尘往事,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在他即将踏进山洞之时,她冲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阿冥……阿冥,是你吗?”这一句话到了嘴边终究没有问出口。
杨靖飞站着没动。
洪宁襄心中狂喜,却又不敢奢求太多,她走到了他身前,他一双凤眸垂了下来,就那么静静地凝视她。
瞧瞧他的眼神,她果然没有认错,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他换成谁的脸,他看她的眼神始终如一。
洪宁襄大胆地踮起了脚,捧住他的脸,吻住了他的唇,她不怕死地在他的唇上反复地碾压,勾住他的舌,他没有躲,却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心中微微的失望,也许是她太心急了,她小心地松开了他的唇,却不料,杨靖飞红着眼,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可知道招惹我的后果?”
洪宁襄心头一震,仿佛一瞬间又找回了那个烈性的自己,她脱口道:“我敢招惹,你敢要吗?”
杨靖飞挽起嘴角:“你不是石定峰的妻吗?”
洪宁襄捂住了嘴,眼中涌出了泪水,他太坏了,太坏了!他非要逼着她与那个人断绝关系!
杨靖飞负手走回了石榻,他坐在那里,再也不看她:“我不是柳青冥,你也不要作践自己。”
是她将他伤得太狠,他才会这样自伤,是她的错。
洪宁襄一步一步,像是受刑一样,走到了他的身后。
她低下头,任由三千白发披散在他的肩头,她捧起他的脸,再一次用力地亲吻他。
杨靖飞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地,反手将她抱进了怀里。
他幽深的凤眸撞进她的眼里,“你记住了,世上再无柳青冥,只有杨靖飞。”
柳青冥想到自己这些年的隐忍,终是压不住满腔的邪火,将她压在了床上,低头吮住她柔嫩的嘴唇,反复地碾压,勾住她的唇便再也放不开,手掌贴住她的肌肤时他整个身躯都在颤抖,他突然觉得自己太可笑,明明骂她凶她要她放下,到头来才知道自己从不曾放下,看到她头发变白,看到她那样为他伤情,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回到了她的身边。
想到那个负心汉又一次地伤了她的心,想到昨天她让他救那个负心汉的眼神,想到了前世今生种种,她欠了他太多太多,他向她再讨一次债可不可以?
他忍不住地就想狠狠惩罚她,狠狠欺负她,欺负她到无路可逃,欺负得她开口求饶都做不到。
可他伸手摸到了她这一头银白的长发,满腔的愤怒又化作了刻骨的柔情,他只想抛开一切狠狠地占有她,让她记住他的滋味,记住他给她的销.魂.蚀.骨。
为你百炼钢化成绕指柔;
为你白发三千柔肠断;
为你相思入骨情丝缠;
石塌上残留着欢好的痕迹,洪宁襄趁着枕边人未苏醒之时,悄悄地起身离开了。
即使他与她耳鬓厮磨,他与她一.夜.情.缠,即使他在释放时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襄儿”,他也不愿意承认他是柳青冥。
她知道,他心里还有一道坎,他不愿意开口,她愿意等,她等他打开心门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