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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宁襄明白朱宸风为何把一面铜镜放在她的眼前,他想让她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此刻的样子。
可她看也不看地将镜子狠狠地扔了出去。
她此刻是什么样子,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就是又一次堕魔了?
她清醒地知道,自己堕魔了,可她却再也没有办法像从前一样施法救自己。
她不愿意自救,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也只有这样,在看到柳青冥时她的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酒醉之后,头疼得厉害,洪宁襄抱着柳青冥睡了过去,睡得昏天暗地,不知过去了几天,直到白芨来到了朱雀台,她才缓缓地苏醒过来。
白芨一直等洪宁襄将自己的头发和衣袍稍微收拾整齐之后,方才开口:“洪姑娘,不要以为杨靖飞死了,只有你伤心难过。”
洪宁襄抬头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白芨清冷无波的眼眸睨了她一眼,“杨靖飞再怎么坏,他也是圣女大人的血脉,即使他一心想着帮你找圣泉,欺骗忤逆了圣女大人。但是,在圣女大人心里,他终究是她的儿子,血浓于水,血脉的联系是斩不断的。杨靖飞因你身死,圣女大人嘴上骂你们,可我知道她心里也很痛苦。杨靖飞是长宸的哥哥,长宸因为哥哥身陨本就心情不痛快,你又变成了这副样子,长宸如何好过?!你如此堕落消沉,你可有想过长宸的感受?”
洪宁襄拂袖坐回榻上,“那又如何?!我已经跟长宸说得很清楚了,我的事不需要他管。”
白芨冷笑,“你可以不要他管,可你挡不住他帮你的决心。他为了帮你求取复活杨靖飞的方法,已经在琼仙台外跪了三天三夜,今天早上,圣女大人不胜其烦,又命我将他锁进了青龙台。长宸为你受尽了折辱,你就这样不管他了?”
洪宁襄闭了闭眼,她想到那天自己无耻地羞辱朱宸风的样子,而朱宸风丝毫不生气,他还大胆地向她索吻,她突然地不敢再想下去。
也许,她欠了他的情债,她也得想尽办法还了。
“你去哪儿?!”白芨瞧见眼前白发女子突然起身往外走,立刻紧跟了过去。
洪宁襄拔出了天痕剑,她持剑大步走出了朱雀台的大门,白芨盯着她的背影,暗自心惊,这女人变化实在太大,让她一时半会适应不了。
白芨记得,前些日子,这个白发女子和长宸刚来到女娲神庙之时,她眉眼清丽出尘,她和长宸之间也是相扶相携就像真正的师兄妹一样关系亲密,不过是因为杨靖飞身死,这个女人突然立地成魔,一身大袖红袍满身煞气涌动,白发赤眼,额心那一朵赤凌霄艳丽逼人。这般冷酷艳丽的姿容比起圣女花瑛也丝毫不差,难怪那天在圣泉池边,花瑛像照镜子一样看着洪宁襄,她一针见血地点破了这个女人的本来面目——洪宁襄骨子里魔性极重。
瞧见洪宁襄出了大门,御剑飞起,直奔琼仙台而去,白芨又是一惊,她原以为这女人会去青龙台救朱宸风,却没想到她竟然直接去找花瑛。
琼仙台二楼的暖阁里,花瑛正在炭盆边烤火,神识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杀气逐渐地逼近。
花瑛扔下手中的玉简,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果然看到洪宁襄持剑落在了楼下的圣泉池边。
这个女人真是有趣,几天前她和长宸一心一意地找圣泉,如今圣泉池就在她眼皮底下,她反而视而不见了。
最有趣的是,她竟然对自己的儿子杨靖飞那般痴情,竟然因为杨靖飞身陨而堕魔,看样子杨靖飞也不算骗她,他真的是这女人的心上人。
花瑛身形一闪,眨眼功夫,站到了洪宁襄的面前。
花瑛近距离地将洪宁襄打量了一遍,又看了一眼不远处跟来的白芨,冷笑道:“白芨,你看看她,我说得没错吧。这个女人魔性之重,超出你我的想象。几天前,她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挽救我。真是可笑。”
白芨想到杨靖飞的死,叹了口气,“姐姐,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总归是因为你儿子。”
花瑛狠狠看了她一眼,对洪宁襄道:“洪姑娘,你现在来找我,可是想通了,放弃圣泉了?”
洪宁襄盯着花瑛,她殷红的眸子里射出了寒光,一字字说,“放了长宸。”
花瑛看着她周身升腾而起的煞气,挑眉道:“我若不放呢?你待如何?”
洪宁襄突然地虚空挽了个剑花,“杀了你!”
“狂妄!”花瑛口中吐出两个字,周身立刻浮起了一道神光法罩。
“姐姐,不可伤她!”白芨万万没想到,洪宁襄堕魔后这般强势冷酷不近人情,圣女大人是圣泉门神裔,身体里也有本源神力,撇开本源神力,按照道修的级别来算,圣女大人的修为也和一个化神后期的大能修士相差无几。洪宁襄一个元婴初期居然越界挑战圣女大人,她果然是入魔太深了。
白芨无法看着两人自相残杀,她试图出手阻止,却不料两人眨眼功夫,已经厮杀着飞上了天空。
洪宁襄白发红衣在地宫漫天的灵雾里若隐若现,额头上的赤凌霄仿佛盛开了鲜红夺目,她越是动怒身上的煞气越重,她发现天痕剑难以破开花瑛周身的法罩,立刻招出了天女罗刹书。
一道道森白的天女罗刹手在她手掌翻覆之间,向着花瑛四面八方杀过去。
花瑛感觉到了罗刹手中释放出来的泼天魔气,她虽然知道洪宁襄不是她对手,但心里也暗自惊了一下,这个女人竟是正道、魔道双修的高手。
花瑛瞧见周身的神光法罩被破开了,不知何时一只森白的罗刹手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她的面门,花瑛反手一道巨力,狠狠将罗刹手化了开去,人也突然消失。
洪宁襄察觉到不对劲,身形一闪,施展遁术急退,却不料,花瑛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就在洪宁襄用天女罗刹书纸页结了个法阵抵挡之时,花瑛拂袖之间,一股本源神力狠狠撕碎了面前的法阵,她的手一下子抓住了洪宁襄的脖子。
“即使会死在我手里,你也要救长宸?”花瑛用神光法罩将洪宁襄困住,盯着她殷红如血的眸子,叱喝。
“要杀便杀,废话少说!”洪宁襄根本不愿和她多说一个字。
“洪姑娘,你服个软,认个错,不就完了?”白芨看得着急,忍不住提点,她现在才知道这个女人固执得可怕。
“我看她硬气的很。”花瑛的手稍稍用力,就在她准备下手给洪宁襄一点教训让她搞清楚自己的斤两之时,陡然地,她的神识在洪宁襄的小腹处停住了。
花瑛有些不敢相信,再一次飞快扫了一遍,确认的确有一丝微弱的生命气息在跳动之后,花瑛陡然地收回了手。
“心软了?你可别后悔!”洪宁襄冷笑一声,抬手对着双眼施了个法诀,立刻,她的眼中射出了一道璀璨的红光。
花瑛因为一直盯着她看没有防备,陡然地被她眼中的红光摄住了。
“洪姑娘,住手!”
然而,白芨发现异常时已经迟了,只见洪宁襄用摄魂术定住了花瑛之后,竟然施展诛仙功吸取花瑛的功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