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犁头埋头抽着他的旱烟,不再说话。
此时气氛变得格外安静,凌霄道人轻皱着眉宇,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太爷瞅了瞅老犁头,又看了看凌霄道人,心中也盘算着自己的想法。
过了一会儿,太爷才缓缓开口道:“我倒是没什么,就是可怜了那么多佃户,我一个人也帮不了他们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挨饿受苦。”
“唉!一切都是命,天意难为。”
一听这话,老犁头立即把目光投向太爷。
他似乎感觉到,太爷是故意这么说的,话里话外,分明是在打自己的小九九。
凌霄道人听后,也抬头看了看他。
“哎,你们可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太爷连忙解释道。
能与其搭话的凌霄道人与老犁头,此时都没有说话,而太爷越是这样解释,却印证了那句古话:此地无银三百两。
无疑,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欲盖弥彰的做法而已。
两人互看了一眼,谁也没有说话。
静默的时间,又流逝了一会,凌霄道人才说道:“贫道,都已经这个岁数了,能积德行善是好事,也不怕消损几年阳寿。”
听得此话,第一个感到意外的当然是太爷了,他没有想到凌霄道长竟然为了那些佃户,甘愿折损自己的阳寿。当然太爷也呈现出惊喜的脸色,如果凌霄道人真做了,自己这个大地主无疑要从中受益。
而老犁头心中,则隐隐约约有些不得劲,毕竟这事是自己先说的,先前只知道凌霄道人懂得推卦占卜之类的玄学知识,可不知道推卦占卜泄露天机的话,会陨损阳寿。
以他跟凌霄道人的关系,要知道这样,打死他都不会提起,只是此时已惘然。
看着凌霄道人,有种慷慨赴义的样子,这老犁头怎么能舒服得了。
“道长,我看还是别算了吧!天意无须强求,命里有时终须有。”老犁头微微有些尴尬道。
事是自己说的,现在又由自己否定,作为花甲的老人,是多少有些尴尬的。不过为了不折损凌霄道人的阳寿,老犁头可顾不了那么多。
一听到老犁头这么说,太爷起初呈现的是不解,然后脸上更多的还是紧张,非常紧张。
“为什么?”太爷瞬间大声脱口而出。
闻声,众人都睁着一双大眼看向他,十分的诧异。
太爷见状,也感觉到了失态,毕竟这件事是在变向害死凌霄道人,现场的人几乎都清楚,他自然也清楚。
他却这样亟不可待的去支持凌霄道人去做,显然是没有任何人情味可言的,冷血至极。
其实这就是地主,和别的奸商乡绅差不多,危险面前看性命,利益面前看收益,只要性命安稳,获取利益几乎肆无忌惮,有的即使有着性命之忧,还不停地揽收利益。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人能够跳出怪圈,就是这么个道理。
见自己表现的太露骨了,太爷于是掩饰道:“我觉得这件事,道长您再仔细斟酌一下,先生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
说完,他看了看老犁头,只是略显尴尬的对其一笑,可心里面却不是这样想的。
老犁头这次可把他给看透了,本以为因为巧莲这件事,能对太爷有所启示与警告,毕竟性命差点就被夺走。
可是万万没想到,他是一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主,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别人死活的嘴脸,呈现的一览无余,现在都不想再理他。
这时,贪玩的羽麟从门外回来了,因为住在清冷孤苦的道观里,就相当于整个童年都留在那里,今日能出来,而且见到那么多新鲜之物,他怎么能不多贪玩。
毕竟他现在还是个孩子,好奇心满溢的年纪。
离开时,大堂内气氛还是很好的,都是拍马逢迎师父的,怎么过一会回来,气氛感觉骤然降低了。
爱热闹的羽麟,自然能看得出,因为是童心,更是口无遮拦。
“哎呦,这气氛不对啊?”
羽麟一进来,先是扫了众人一眼,然后跑到堂中央说道。
众人闻言,都向他望去,很是平静,就是没有人回答他的话。
老犁头依然闷声抽着自己的烟袋,不看也不言。
少顷,太爷只是干笑了一声,也没有说话。
这时凌霄道人开了口:“羽麟,为师经常教你的东西,怎么都忘了?”
“没有忘啊,师父,我都记着呢,记得清清楚楚!”羽麟眼睛微微一扩道。
“没忘的话,你能这样没有礼貌?我看就是忘了!”
羽麟刚开始,还以为凌霄道人说的是捉鬼的事呢,一听这话,瞬间全明白了。
“哦,师父,我错了!”说完,他低下头退到一旁。
凌霄道人看了旁边的羽麟一眼,然后把脸才转了过来。
“我已经决定了,这件事就这么着吧!”
旁边的羽麟很想问什么事,可是刚才被师父数落,他没敢张口,只是偷偷看了他一眼。
“道长,你真要决定了,那我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的,你尽管说。”
这是太爷梦寐以求的结果,他当人很希望凌霄道人答应下来。
凌霄道人点了点头,道:“以星辰占卜推卦,必须等到晚上,我想请张老爷,晚上给贫道找一个能登高且非常开阔的地方。”
听这条件,并不是太高,太爷于是很干脆的回道:“没问题,这件事简单。”
看凌霄道人满意的点头,太爷又殷勤赔笑的问了一句:“道长,就这些吗?还有其他的吗?”
太爷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还真怕他有什么事,自己不能办了,最后把这事给泡汤了。
“占卜推卦的东西,我都自带了,暂且就是这些。”
“好好!”太爷连忙点了点头。
见他没有其他要求,太爷嘴巴裂开得像水瓢一样。
看到他这副嘴脸,抽着旱烟的老犁头,可谓是一个劲的翻白眼。
只是太爷太过于高兴,一时并没有注意。
其余的人,倒是看出了老犁头的脸色,尤其是张家的老二与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