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宜若没有说话,眼睛里却如一泓秋水,渐渐泛出一朵鲜花来,那朵鲜花还慢慢的绽放,云激扬看得都有心神一颤的感觉,每逢她的眼睛那么有内容时,云激扬总是难以抵抗,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她走。
云激扬也发现,秦宜若喜欢看到美好的事物,喜欢看到美好的事物被妥善保护,所以凡是他做出漂亮的动作,说出让人眼前一亮的话语,用自己的力量去保护美好的事物时,她的眼神就带着一种微醺的沉醉,美得让人无法偏离。
云激扬也知道,那样的她也是符合自己心意的,有她在,自己不会承受孤单,于是也就宠爱着她,看她的喜好作为自己做事的标准。
这也让云激扬那种踌躇的心态,映射激发地越加明显。以前不明白,现在越来越清楚,他和薛均在争什么,从小都是听父母的,父母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
可是到了一定的年龄,需要为自己承担责任,可是自我靠得住吗?云激扬是一边磨练,一边整合。薛均呢,是害怕犯错,他是闪闪瑟瑟,一会儿明显,一会儿隐晦。可是一旦云激扬的自我闪出了亮点,那么薛均就要过来比划两下。
一来是因此激发了他的自我,二来他也不服气,他也要那样明亮的自我,这也惹得云激扬不快活,你想显示自己,那么找自己的舞台去,何必借着我的舞台,还来贬低我呢!
而现在云激扬一方面还感念着旧情,那时候都是刚从小孩子到成人的过渡,两人曾经在很多事上交换过想法,从江湖,到女人,到未来的向往,这是很值得留念的。
可是那种一旦自己冒尖,兄弟就会从贵人变成小人,这份感受想忘却都难,谁也不愿意再经历一次,这也不是什么量小,而是感受深刻,难以忘怀。
而秦宜若的存在和他们不一样,她也有自我,可她不会太过显现,甚至没有事情,她也不愿意去显现,在她的自我显现时,还带着对别人的关怀,这样一来,就会让云激扬更愿意显现自己,连带着追忆起过去。
他也明白薛均和秦宜若的不同,薛均喜欢借着别人的舞台来表现自己,在自我的显现中有一点损格,不会自己去努力,可是要借着别人,还贬低人家。
秦宜若也和他一样,是借着别人的舞台在表现自己,可是她与人为善,处处不争先。倒让云激扬考虑要为她这样的人搭建舞台,让人家有一个可以表现的方寸之地。
薛均得不到的,秦宜若却轻轻易易地得到的,还能拿到更好的,叫他平衡也难。他给予云激扬多少的闹心,其实他自己也就承受着多少的闹心。
云激扬微微一笑,他忽然明白了,说道:“小若,你说得对,既然眼前有人,那么就好好珍惜,我也知道很多事未必可以插得上手,可是不管怎么样,我和他还是兄弟。”
秦宜若微笑道:“历经波劫兄弟在。”
云激扬道:“既然如此,那么能帮他多少就帮他多少,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只要记住,我和他曾经是兄弟就行了。”
秦宜若也不清楚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而她也不想问,于是含含糊糊地说道:“想明白了,那么我们去看戏吧。”
云激扬道:“你很喜欢看戏吗?”
秦宜若道:“现在我要管很多事,心里就想有一个依靠,会觉得过去的东西,都是值得留恋的,那也是我的心灵力量,看看过去,想想现在,会有不同的发现。”
这话云激扬倒也认可,说道:“我就担心你会多愁善感,看到了过去,会想到那时候怎么就不珍惜。”
秦宜若灿然一笑,说道:“那样也好,说明自己有了进步,不然不会有那样的情绪。只是,现在就是现在,回到过去,只是为了更好的面对现在。”
云激扬抚掌道:“说得好,我陪你。”
秦宜若道:“我也喜欢你陪着我,好像在我刚会看戏的时候,你就在我身边一样。”
云激扬笑着拉着她的手,把她从秦家带出来,又带到了薛均唱戏的舞台,两人又坐在对面的酒楼里。
前几天才坐着,惹出一些是非来,现在又坐在原地,而且薛均跟人家打过招呼的,人家一看到云激扬、秦宜若两人,就在问,是不是秦家的人。
云激扬不禁笑了笑,看来薛均还是当他是兄弟,他的事情,人家是放在心里的。而店家也在打招呼,是不是没人的时候,可以把座位让给别人。毕竟店里还是要做生意的。
云激扬想了一下不做声,却用眼观瞧秦宜若,秦宜若一口答应,只要她不来,座位大可以用来做生意,只是她来了,给她留出座位即可。
云激扬心头一热,秦宜若就是如此,她不会太过在意自己专属的,到了外面,可以给人方便的就给人方便。她越是如此,他就越要记住,她喜欢什么,已经那么淡泊了,可不代表她没有喜欢的,她喜欢的,可千万别弄丢了,要不然,该有的伤心,她还是会伤心,这就没必要了。
秦宜若不知道他在动这些心思,自顾自在看戏,今天的戏很好看,是新编的《梅龙镇》,说的是正德皇帝和李凤姐的故事,正德做皇帝做得闷了,到江南散散心,遇到了不愿意在游戏里,当贵妃的李凤姐,她就觉得贵妃太闷了。
这倒是符合正德皇帝的心性,两人因游戏而产生好感,然后相约晚上聚会,在闲聊时,李凤姐居然唱出了正德皇帝最喜欢的儿歌,那只是普通的儿歌,可是对正德皇帝来说非常有感情,两人就有了青春的萌动。
之后皇帝把凤姐带回京城,藏在香山,可是被太后搜山,正德皇帝先是相求,后是坚持己见,最后是丢下玉玺和凤姐一起回江南。
凤姐生下孩子,正德皇帝当掌柜,深感小民百姓的营生也有学问,这时太后来江南,要嘛正德跟她走,要嘛把孩子留下。正德皇帝据理力争,而深明大义的凤姐把孩子托付,自己躲在阁楼上。
大人们的争闹让孩子急哭,所有的男人都哄不住孩子,正德想到了凤姐,谁知道这时候太后唱起了正德皇帝最有感情的儿歌,这才把孩子哄好了。
于是太后说起以前跟皇帝讲的故事,一个普通民女被皇帝看上了,进了宫当了皇后,可是一切都要从头学,她吃了很多苦,后来她的儿子成了皇帝,可是又喜欢上了民女,她再也无法接受。
正德皇帝明白她其实是触及了心结,是在害怕,可是他明白了自己的责任,允诺会当一个好的父亲,好的丈夫,好的儿子,好的君王,于是一家人都在普通的儿歌里融融泄泄,一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