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糜竺发话,孔融微微颔首,露出一副欣慰之色,摸了摸额下的长须,道:“既然天羽胆气可佳,本太守便赐你精甲一套,钢刀一柄,外加一匹良马,随同子义一路突围。”孔融是个好面子的人,手下能有个不怕死的自觉有了几分脸面。
向天羽连忙拜谢,有了精甲、良马,安全系数大大增加。他自黄巾斥侯手中夺来的那匹马由于奔行了十数日,又刚刚冲了一阵,马力已是不足了。
当下孔融令人取来精甲钢刀、牵来良马,向天羽、太史慈均披甲上马,孔融又令人取来大碗酒,几人于城门口一齐喝了,太史慈将酒碗一扔,大声道:“我等去了,太守自保重。”向天羽亦道:“去啦!”孔融令开城门,二人一拍马腹,一前一后纵出城门。孔融、糜竺等人重回城楼观看。
二人冲出去不久,黄巾士卒去报管亥,言先前冲阵的二人又杀了过来,管亥闻言大怒,立点数百精锐追了过去。太史慈、向天羽冲到黄巾军营寨接缝之处,一路斩杀,太史慈开路,向天羽垫后,黄巾军抵挡不住,不断退让。正冲了一半的时候,管亥带人冲了过来,管亥指着二人骂道:“好胆,看爷爷今日将你二人碎尸万断。”拍马舞刀,来取太史慈。太史慈大叫一声“来得好”,挺枪去战管亥。管亥另一员副将却来取向天羽。天羽挺刀迎上,与那副将斗了起来。余者黄巾军将四周围定,齐齐呐喊,一面助威,一面好教太史慈、向天羽无法走脱。
料想管亥如何是太史慈对手,战不三十合,已是应付不周,被太史慈一枪挑破脸门,大叫一声,倒拖刀就走。太史慈持枪引弓,一箭朝管亥背心射去,不料这人倒也有些本事,张刀将这箭砍落。太史慈正要再射,四面黄巾军已是在管亥指挥下高喝着杀了上来。太史慈挂弓提枪,左右应对,前冲右突,所过之处,黄巾军如败絮一般倒下。突听一声‘啊’的惨叫,原来,向天羽竟一刀劈死那员管亥副将。向天羽与这人相斗六、七十合,刀法渐渐熟练,越斗越从容,也将对手渐渐摸清,于是便见机卖个破绽,使了个巧劲,将那人斩于马下。向天羽力量、速度俱都不弱,此前又有太史慈指点,现下功夫已是不弱了。主要是临战经验太少,所以才斗了这么久,若给他多些磨砺,再过得些日子,相信像这样的对手,十合之内可斩于马下。
太史慈战斗之余眼光总是会扫向向天羽,见他杀得颇有章法,心中也是大定,这时见他斩杀敌将,不由心怀大慰,开口笑道:“好样的,天羽兄。”向天羽不敢分心,只朝他点了点头,便提刀迎向冲上来的黄巾士卒。这个时候,太史慈已是吸引了大部分兵员,并且他总是下意识地保护向天羽,所以能冲到向天羽身边的小兵并不多。向天羽即能斩杀对方一员副将,信心大增,对付这些小兵毫无惧意。反倒是黄巾军这边见到二人神勇,心怀畏缩,不敢施展全力,竟是被二人杀得节节败退。
管亥在一旁急得团团直转,却是无可奈何,黄巾军本就良莠不全,打顺风仗的人居多,遇上硬渣子真正敢拼命的人少,他这支精锐还是好不容易从数万大军中挑选出来的。但所谓的精锐自然只是比一般的黄巾军好了那么一点,所以管亥嘴上叫得虽凶,但也知道要拿下这二人实在不易。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仗着人多,拖死他们。
太史慈冲杀一阵,杀得黄巾军不敢近前,便不再耽搁时间,而是带着向天羽往北而走。管亥犹不死心,努力招呼人马追了上去。太史慈往前赶了一阵,见管亥仍是不依不饶,便驻马往后又是一通神箭,将冲得最近的几个黄巾军射翻,黄巾军真的怕了,再不敢迫近,二人于是冲开大营,最终脱开黄巾军往北去了。
且说二人一路急行,终于到了平原见到刘备,行礼毕,太史慈呈上书信,刘备阅毕道:“孔北海竟知世间有刘备耶?”问起太史慈、向天羽姓名,太史慈答道:“鄙人乃是东莱黄县太史慈字子义是也,这个乃是我的兄弟,姓向名天羽。”向天羽朝刘备抱抱拳,简短道:“刘使君。”暗中却是不断打量刘备及其身后立着的关羽、张飞。刘备看了看二人,见皆是面相不凡的汉子,不由点了点头,由衷赞道:“二位壮士好生了得,能从那数万大军的围困当中突围而出,果然英雄是也。”太史慈道:“英雄不敢当尔,慈与孔北海,非亲非故,此番之举,不过在于义也,使君仁义著于海内,还望早日发兵。”刘备道:“这个自然。”吩咐关羽、张飞前去整点兵马。
刘备有心拉拢太史慈、向天羽,便设下席宴招待,二人一路急行倒也是饿得急了,当下也不客气先饱餐了一顿。席间刘备不断试探二人口风,有收归己下之意。不过,很显然的是,太史慈对刘备根本没有投效的意思,向天羽也绝对不会投靠刘备,所以二人对刘备的试探装聋作哑,只顾埋头吃饭。刘备尝试了几次,见没什么效果,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心中叹了口气,只得放弃了。
虽说救人如救火,但兵马启动也非一时三刻之功,至少也要等到明天才能起程了,当晚太史慈、向天羽宿于刘备安排的客房之中。刘备这人倒也节简,府中并没有什么人伺候,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关羽、张飞在一块。刘备虽然席间拉拢太史慈、向天羽失败,但晚上仍然亲自到了二人的房门口问安,客套了很久才依依不舍离去。看得出来,他对二人着实是希望收归帐下。刘备本来安排了两间客房,不过太史慈、向天羽希望住在一间房间,刘备也照做了。他知道这二人的情谊只怕不比他与关羽、张飞的差。若能收归其中一个,另一个也必定跑不了。只可惜,二人没那个意思。刘备摇摇头,再次遗憾的离开。
奔行十数日,向天羽的确是很累了,与太史慈聊了一阵之后,便早早入睡,并且睡得很安稳。太史慈反倒睡得晚,向天羽睡了之后,他就坐在塌上用抹布不断擦着他的枪头。
这个时候,刘备的房间内,灯还是亮着的,他久久不能成眠,关羽、张飞两个也是侍立一旁,毫无困意。见刘备不断在案前走来走去,走了十多个来回之后,张飞是个急性子,耐不住道:“大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关羽摸摸髯须,目光炯炯望着刘备,也想知道答案。
刘备叹了口气,对关羽、张飞二人道:“备欲安天下,重振汉室声威,须得有良才辅助,我今观太史慈、向天羽两个皆当世之豪杰,有心收归己用,只可惜,唉!奈何这二人瞧不上我刘备。”
关羽摸了摸长须,微微点头,他一早就瞧出刘备对这二人上心,也看出这二人心中根本没有刘备。张飞却道:“我道何事,原来是这般,这有何难,看我明日去说服他等来投效哥哥便是。”
刘备摇摇头,瞪了他一眼,道:“岂有如此简单!你道你是苏秦、张仪。”张飞老脸一红,道:“明日试试便知。”刘备道:“今日我已数番试探,哪还用得着你来试。”张飞嚷嚷道:“这二人倒是瞎了双眼,哥哥乃是当世英雄,汉室宗亲,又比哪个差了?”
刘备道:“三弟焉能小瞧天下人,哥哥现在只不过是个平原相,人微言轻,自然难入别人法眼了。”摇摇头,又道:“倒也怪不得别人。”
张飞道:“哼,我明日就要再去说说,他二人若是归顺哥哥也好,若不然,让他俩尝尝张爷爷拳头的厉害。”关羽忙道:“三弟休要冲动。”刘备叱道:“三弟好不晓事,若是这般行事岂不教哥哥颜面扫地?日后又如何立足天下?”张飞急道:“这也不成,那也不行,那该如何是好?”刘备沉默一会,道:“唯今也就只有对这二人礼敬有加,留个好感,待日后刘备做出些名头,再行招揽不迟。”关羽拈须道:“这次出兵倒也是个机会,好过呆在这小小平原,屈居平原相之位。张飞道:“这都怪那朝廷,哥哥破灭黄巾立下大功,论功行赏却只封个什么鸟安喜县尉,真是岂有此理。”显然张飞对这事仍耿耿于怀。刘备忙道:“三弟休得胡言。”张飞嘟哝道:“本来就是嘛!朝中阉货当道,哥哥身家清白,打仗又不贪财,哪有钱送给那些个阉人。”
刘备这个时候倒没有斥责张飞什么,而是深感无奈地再次叹了口气。他有心报国,重振汉室声威,只可惜,他顶多顶着一个汉室宗亲的名号,此时此刻又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眼看着董卓等人祸乱朝廷,李催、郭汜之流将个关中搅得乌烟瘴气,小皇帝东奔西窜,却偏是毫无办法,这对于立志于安天下的刘备而言,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