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羽一刀斩劈裴元绍,这一着实出周仓意料,对向天羽的挑战只作不闻,愕然半刻,方道:“这、这怎么可能!向天羽,你怎的如此厉害?”他双目圆睁,犹不敢信,又追问一句:“你真的一刀将管亥劈作两半?”传言管亥被向天羽一刀劈死,周仓、裴元绍俱是不信的,但此刻不信的裴元绍一合死于向天羽刀下,尽管周仓不想信,但由不得不信。
闻得此言,乐进默叹一声,别头望向别处。通天虎、胡玖则是一脸庆幸。运兵车内,糜玉目光痴痴,一眨不眨盯着向天羽侧脸,只觉他此刻的形象已经据满心房,那一刀斩劈敌人的萧洒利落早已深深印刻在心。一旁的丫头小青亦是目露崇拜,心房被不自觉地吸引。
向天羽傲然道:“怎的,你觉得我一刀斩不得管亥,还是以为自己在作梦?”眼见周仓那满脸又惊又疑、恍若梦中的神情,向天羽忍不住提醒。
周仓盯着地上裴元绍的尸体,目露黯然,忽倒拖长刀,策马往前,猛的一抬头,目中精光大盛,大声道:“向天羽,还我兄弟命来。”猛夹马腹,同时倒转刀柄,朝着向天羽攻出极为凌厉的一刀。
向天羽挥刀拦住,叮的一声,二马交错而过,同时又提缰转头,复攻上一击。
叮、叮、叮,一连三击,势大力沉、劲气荡漾。
周仓俱是以最凌厉、最厉害的招数使将出来,只恨不得立时就往向天羽身上捅上几个血窟窿。但向天羽却毫不费力地将他这三击化解,同时复攻向周仓一击。这一击,疾刺周仓面门。周仓横刀来格时,向天羽已是改刺为劈,口里一声喝,以泰山压顶之势重重劈了下来。周仓立忙应变,一手抓刀柄,一手抓刀背,以横架之势迎接向天羽这一劈。
铮的一声巨响,向天羽这一重劈落在周仓横架的刀面上,周仓使出全身力气来招架,但奈何向天羽气力超他许多,这一重劈竟是让他双臂一麻,同时臂上肌肉一酸,胸中一口气吐不出来,长刀差点拿捏不住,就欲脱手而出。
好不容易忍住心神,吐了口气,向天羽却是又一刀直劈下来。周仓无奈,只得再次架挡。铮、铮、铮,向天羽一刀落下,二刀又起,连劈周仓三刀。像似还了之前他速攻的三击似的。周仓每挡一下,双臂便低一下,待挡到第三下时,向天羽的刀已是离他脑门不过半寸,而他也已经筋疲力尽,全身虚脱。向天羽三刀之后,见周仓脸色僵黄,气息散乱,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遂收刀。忽听得一声马儿的悲嘶,周仓座骑突然四肢软倒,将他重重从马背上摔将下来。原来,周仓虽然顶住了向天羽这三刀,但他跨下座骑终究不是神品,竟被这三刀的余力震伤了筋骨,自然再也无法站立。
周仓落马,在旁人瞧来极为意外,但在向天羽眼中,却是理所当然。他的力量,仅在吕布、典韦、张飞这些人之下,赵云和他单纯比气力,倘差一筹哩!区区周仓又如何能招架得住?更别提他座下这匹凡马了。
周仓狼狈落马,在地上滚了几滚,正欲起身,却听霍的一声,寒光自眼前闪过,一柄大刀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当即不敢动弹。
向天羽目光闪转,倘未想好如何处治周仓,突听一人大声道:“向大人刀下留情。”黄巾军阵营中疾步闪出一人,来到近前,跪拜道:“还请向大人留情。”向天羽见这人依稀有些面熟,便道:“汝乃何人?”这人道:“大人可还记得北海城中被您放走的黄巾军么?”向天羽一怔,仔细打量此人,终于记起,原来前时孔融于北海城中斩杀黄巾降卒,却被自己劝阻,这些人因而活命,当时有一人出言响应向天羽,正是此人。向天羽道:“我当日放你等而去,却不是教你们重入黄巾,尔等可是将我的话当作耳边风?”
这人忙道:“小人们绝不敢不遵大人之意,只是我等回转家乡,却见得仅剩残垣败瓦,父母乡邻早无,乃是无家可归。也幸而牛头山杜大当家收留,方得活命!”
向天羽也知道如今兵荒马乱,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这些人的家乡的确有可能不存在了。当下心中哀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百姓若不致无法活命,如何会有黄巾之乱?天下演变成这样,说到底便是当权者私心利欲,又或是说人性本恶,人一旦掌握权势,欲念便会无穷膨|涨,终至将人性至贪至丑的一幕显露出来。
当权位者私心膨|涨,所作所为仅为一己一家之私时,受苦受难的便只能是底层的百姓。整个官僚统治阶层宛若一只具大的吸血虫,要将天下百姓的血液全部吸光。
向天羽立下弘愿,要解救天下苍生,还朗朗乾坤、百姓清平,便不得不走亲民路线。而无论是黄巾士卒还是山匪贼寇,原来无不是百姓。
所以向天羽闻得这人之言,便收了杀心,将刀自周仓脖子上拿走,道:“我不杀汝,汝何不早降?”
周仓一向对自己的武艺颇为自负,认为普天之下,除了吕布等少数人外,已难逢对手。向天羽三刀将他所有锐气全都劈散,此刻正是最颓废的时候,当下颓然道:“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向天羽冷哼一声,道:“你当我不敢杀你?”
先前那人立劝周仓,道:“周大哥,向大人仁慈义德,咱们不可对他无礼。”
周仓朝这人道:“廖化,你不呆在山上,下来作甚?却是要你来求饶讨好吗?”
这人原来便是廖化。
廖化道:“我若是早知道你们下山来拦向大人,便非得拦阻不可,向大人于我等有恩,有恩不报,岂不枉自为人?更何况周大哥此刻已败在向大人刀下,我劝大哥还是降了向大人,以免刀祸加身!”
周仓怒道:“放屁,老子誓死不降,要降你降。”
廖化道:“不错,我即下得山来,便是打定主意要跟随向大人。”
言罢,朝向天羽叩了三个响头,呼道:“请大人收留,廖化愿做牛做马来报答大人活命之恩。”
周仓怒视廖化,大骂道:“无胆鼠辈,亏我当你是兄弟,我周仓真是瞎了眼。”
廖化却不理他,将头伏底,只待向天羽回答。
这时鲁肃靠近向天羽,在他耳边道:“主公正值用人之际,何不收之?”
向天羽微微点头,心道:“周仓、廖化俱是蜀汉重要将领,而且在黄巾余党中威信颇高,若能收之即而招降整个青州的黄巾余部,则于大业有大利。”
当下翻身下马,将廖化扶起,道:“元俭请起。”
廖化一怔,起身之后,道:“大人如何知晓小人字号?”
向天羽淡笑道:“我自然知道。”却不如何解释,廖化只道向天羽一早留意自己,当下心中更存感激。
收了廖化,向天羽亦叫周仓起来,与他道:“你且回牛头山,告诉你那大当家杜远,终有一日,我向天羽会前往拜会,还望杜大当家早作准备。”
向天羽言下之意,已是决定日后要将牛头山收归己有了。
周仓哼了一声,道:“只怕你没胆来。”
向天羽微微一笑,翻身上马,且不理会周仓,往前一指,道:“你等黄巾再不让开,休怪向天羽刀下无情。”
众黄巾军兵卒一时面面相觑,眼见二位头领,一个死在向天羽刀下,一个被他击败,士气已没有来时的高涨,可谓跌落到了低谷,闻听此言,都一时没了主意。攻不敢攻,退又不愿退。
廖化道:“周大哥,向大人乃神将之姿,莫让兄弟们妄自送了性命,向大人擒你不杀之情你亦不能相忘,且让兄弟们退去,来日也好再相见。”
周仓悻悻然叹了口气,知道向天羽威势不可撼动,他即已败,心中斗志早无,当下默不作声回转,回到阵营当中,教人领了裴元绍的尸首,便即喝令回军。于是一众黄巾军士卒,在周仓的率领下,垂头丧气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