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金的进攻队形里,一名名身穿轻甲的弓箭手快速的游走在队伍里,他们举着长弓,箭矢搭上了弓弦,虎视眈眈的看着前方的明军,只等着靠近对方后就开始‘射’箭。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声的暴喝声响起。
“重盾……起……”
“哗啦……”
随着军官们的呼喊声,明军的方阵前突然竖起了一排排的重盾,这些由‘精’钢打造的重盾足有一个人高,高厚度达到了五毫米,每一面盾牌重达五十多斤,在现阶段来说除了火炮、‘床’弩这些攻城用的重型利器之外,几乎没有什么武器可以摧毁它。
重盾手是江宁军独有的一个兵种,这个兵种的任务除了防御还是防御,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用手里的重盾保护好后面的火铳手,让他们可以专心从容的杀敌。
说实话,当杨峰决定成立重盾兵这个兵种的时候,是有不少人反对的,许多军官对这个兵种的作用提出了质疑,认为这些人既不能随军冲锋又不能杀敌,除了‘浪’费粮食根本就没有一点用处,再说了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这样的兵种。
不过在杨峰的力排众议下这个兵种还是成立了,杨峰认为,当一名火铳兵站在原地举枪瞄准时,如果在他的前面能有一面重盾的话,这对于火铳兵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方面的作用是非常巨大的,至少可以让绝大部分的火铳兵们可以从容安心的瞄准敌人开枪‘射’击,毕竟不是谁都能面对千军万马的冲锋时还能做到面不改‘色’的。
杨峰看着滚滚而来的后金兵,紧绷着脸,却迟迟没有下达开火的命令,气氛越来越紧张,直到敌人进入到九十米左右的距离时他才淡淡的说道:“可以开火!”
“哔哔哔……”
杨峰身边的一名号手举起尖哨放进嘴里,用尽全部力气吹了起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立即响彻云霄。
在最前面的三个方阵里,三名站在重盾后面的百户斜举着长刀嘶声竭力的喊了起来:“‘射’击!”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了起来,三个方阵前最前面的两百四十名火铳兵同时扣动了扳机。一排灼热的火光从方阵前闪过,浓密的烟雾同时腾起。
冲在最前面的后金鞑子犹如被飓风吹过一般倒下了一片。由于后金鞑子们认为明军的火炮已经不能开火,而那些明军的火铳向来都是以质量差、容易炸膛而闻名,所以整个后金对于明军的火铳都有一种普遍瞧不起的心态,但是今天他们却终于尝到了苦头。
今天发起冲锋的大都是一些辅兵和包衣,他们有近半的人没有着甲,即便是传了铠甲的一般也只是一些棉甲,那些弓手们就更不用说了。随着枪声的响起,那些冲在最前面的鞑子瞬间倒下了一百多名。这些人身上全都冒出了一团团血雾,凄厉地喊叫着滚倒在地。由于铅弹的穿透力很差而且铅本身的停止能力非常很强,但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它们对人的破坏力也更大,那些鞑子被铅弹打入身体后痛苦异常,他们中弹后身体里面的内脏被已经完全变形的铅弹尽数被搅烂,这样的伤势别说这个时代落后的医疗条件了,就算是在后世也只能是干瞪眼。
这里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那些手持藤牌的鞑子,以他们的经验来看,明军的火铳是很难击穿他们手中的藤牌的,可今天正是这样的经验害了他们。江宁军装备的火铳是仿制另一个时空里英国佬的“棕贝斯”燧发枪,英国人就是凭借着这款步枪肆虐了大半个地球,直到鸦片战争的时候还有一部分英军还使用它,这足以说明这款步枪是一款非常成熟的武器,至于它的威力自然也是毋庸置疑的。
一枚枚0.75英寸口径的铅弹毫不留情的打碎了这些被鞑子即以厚望的藤牌,穿过藤牌后的铅弹虽然已经严重变形,但依旧毫不留情的打中了藤牌后的辅兵,各种奇形怪状的铅弹击中了那些辅兵后有的甚至打出了犹如婴儿拳头大小的血‘洞’来,尽管铅弹并没有击穿他们的身体,但铅弹所有的冲击力却全都被他们承受了下来,这也导致他们的骨头与内脏被尽数被震碎。
中弹的辅兵们一个个跪倒或是躺在地上,他们大口的吐着鲜血大声呻‘吟’起来,这些人绝对是活不下去了。
杨峰从望远镜里清晰的看到,一名身披三层重甲且手持盾牌的分得拨什库被铅弹击碎了盾牌后铅弹又击中了他的右‘胸’,这名分得拨什库整个人都巨大的冲击力打得飞了出去,虽然铅弹并没有击穿他的盔甲,但毕竟所有的冲击力全都被他承受了下来,这也导致他整个人都被击飞。
“继续开火,不能停下来!”
“第二排……上前!”
虽然第一轮‘射’击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但第一排的火铳手们并没有来得及观察自己的战果,他们有条不紊的退到了后面第五排的位置,随后第二排的军士随即站到了他们刚才的位置里,在百户的命令下举起了火铳。
“开火!”
“砰砰砰……”
又是一层鞑子兵倒了下去,代善和阿敏站在山上,以他们所在的高度可以用千里镜清楚的看到明军的阵前不时腾起一股股白‘色’的烟雾。那爆豆般的火铳声一阵响过一阵,就见一片片的后金士兵被打倒在地,看得清清楚楚。
排枪一阵阵的响起,后金的辅兵、包衣们一片片的倒下,当方阵的五排火铳兵们都打完一轮后,在他们面前六十米以外的地方早就倒下了密密麻麻的尸体和伤员,凄厉的呼喊声和尖叫声响彻了整个阵地。
一名辅兵的肚子被铅弹打开了一个大‘洞’,青灰‘色’的肠子从里面流了出来,痛苦的他一边哀嚎一边艰难的在地上爬行着,在他的身后留下了一条长长的青灰‘色’的肠子和满地的鲜血,他一般抓住了一名同伴的手,苦苦的哀求道:“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把抓住了手的是一名负责督战的‘女’真步甲,这名正在督促着辅兵和包衣冲锋的步甲冷不丁的被人抓住左手被吓了一跳,当他看到竟然是一名下贱的辅兵时,气不打一处来的他用力一推将这名辅兵推到了地上恶狠狠的骂了句:“滚开,下贱的家伙,别拦住大爷的去路,否则爷砍死你。”
被推到了地上的伤兵强忍着疼痛继续爬了几步一把抱住了他的小‘腿’哀求道:“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放手!”步甲兵怒了,用力扯了几下却没有扯开,一时间怒从心头起的他挥起了手中的虎头刀砍了下去。
“下贱的尼堪,去死吧!”
血光闪动中,一颗硕大的头颅掉落在了地上滚了好远,没了脑袋的辅兵这才松开了双手。
砍掉了这名辅兵的脑袋后这名步甲兵用通红的眼睛看了周围那些辅兵和包衣一眼,怒喝道:“看到没有,这就是扰‘乱’军心的下场,你们都继续给我冲!”
“啪!”
这名步甲的话刚说完,一枚铅弹击中了他的‘胸’口,这位身上披着两层重甲手上提着长柄虎牙刀的步甲兵立刻翻滚在地,‘胸’口也现出一个硕大的血‘洞’,沉重的虎头刀早就掉到了地上,双目圆睁的他躺在地上。
身体强健的他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内死去,他挣扎了好一会双目圆睁的看着从他身边经过的辅兵和包衣,两只手用力前伸,嘴巴努力的蠕动似乎在祈求着,但周围过往的辅兵和包衣们没有一个理会他,最多就是看了他一眼后毫不停留的从他身边经过。
最后他睁大了眼睛年怒视着天空,嘴里喃喃的用满语说了一句:“救救我……”
这名步甲就那样死去了,跟他一起死掉的还有很多人,这些人有后金的步甲兵、辅兵、包衣、杂役等等。
当方阵前五排的火铳兵都‘射’完第一轮后,倒在阵前的后金鞑子数量已经铺满了前方的道路,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千人。
可尽管伤亡如此惨重,但那些督战的镶蓝旗的步甲兵们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他们依旧挥舞着手中的兵器驱赶着周围的人继续往前冲。并不是他们不害怕,而是在他们的心里从来就没有将这些辅兵、包衣们当‘成’人看,在那些‘女’真人的眼里这些包衣奴才们那是要多少有多少,奴才没有了再去抓就是了,只要死的不是高贵的‘女’真人就好,其他的关他们什么事。
只是巨大的伤亡也让后面观战的代善看得眼皮子直跳,尽管死的不是‘女’真人,但这些可都是正红旗的辅兵和包衣啊,阿敏这还真是不把豆包当干粮啊。
什么是仔卖爷田心不疼?说的就是阿敏这样的人了,虽然从千里镜里清楚的看到在前方明军的枪声中倒下的人是一片一片的,但阿敏身边的那名吹号兵依旧使劲吹着号角催促着队伍如同海‘浪’般发动着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只是让他感到遗憾的是那些明军就象坚硬的礁石一般任凭海‘浪’如何的凶猛他们已然牢牢的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看到最后就连阿敏也有些心悸起来,他不禁喃喃道:“他‘奶’‘奶’的,没想到这些明狗除了火炮厉害之外就连火铳也这么犀利。”
“二贝勒,咱们的人死伤太大了,还是让他们退下来歇一歇吧!”一旁的固山额真恩特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出言哀求起来。
“你闭嘴!”阿敏冷着脸指着前方骂道:“咱们死伤了那么多人,眼看着就要攻到前面了,你竟然让他们退下来,那前面死掉的勇士不是白死了吗?传我的命令,让他们继续进攻,我就不信冲不到那些明军的阵前。”
“二贝勒!”
“你给我闭嘴!”
阿敏直接指着恩特恒鼻子喝道:“先前说好了,由我来指挥,你就得听我的,明白吗?”
“我……”恩特恒还能说什么呢,对方可是四大贝勒之一,他只不过是一个贝子,只能闭上了嘴巴。
“二贝勒,大贝勒,你们快看,冲上去了,我们的人就要冲上去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阿克敦指着前方兴奋的喊了起来,在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代价后,后金鞑子终于冲到了距离明军方阵五十步的地方。这时,早就等着这个机会的弓箭手们也张开了八字脚,蹲腰阔步使劲拉开了手中的长弓,一枚枚沉重的破甲箭‘射’了出来,这种‘女’真人惯用的箭矢不仅长而且还很沉重,在五十步的距离连重甲都能‘射’穿。
下一刻,上百支箭矢划破了天空以抛物线的角度落在了方阵里。按理说竖在前面的重盾可以有效的保护火铳兵,但那些‘女’真的弓手们‘射’箭的角度实在刁钻,那些呈抛物线落下的箭矢越过了重盾‘射’中了不少排队在后面装填弹‘药’的火铳手。
站在火铳手最左边的是原江东‘门’千户所的百户苟醒马,虽然他穿着跟火铳手们一模一样的板甲,但‘插’在他背后的那面代表百户的蓝‘色’小旗实在是太醒目了,是以一开始就有三支箭矢朝他‘射’了过来,措不及防的他被三支箭矢同时击中,两支‘射’中了他的‘胸’口,另一支则是‘射’中了他的头盔后弹开,两支‘射’中了他‘胸’口的箭矢则是被挡了下来,可即便如此被三支箭矢同时击中的他还是被巨大的冲击力打得仰天摔倒在地。
不过有的火铳手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站在苟醒马旁边的一名火铳手被箭矢‘射’中了面‘门’,他被‘射’得向后摔出去,手上的火铳也抛向了天空。
不得不说‘女’真人的弓箭‘射’得是又狠又准,不但劲道十足而且还专‘门’‘射’人的面‘门’、眼睛以及脖子这些要害,江宁军们虽然人人穿着板甲,但对于面‘门’、脖子这些地方的保护还是不够,是以在这一轮箭雨下还是有十多名火铳兵被‘射’中,一时间火铳方阵不禁有些‘乱’了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况,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的苟醒马大声喊了道:“火铳手和重盾手都靠边让……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