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夕阳的光芒映照在景平山之上。
“兄弟们,都给我使劲跑!”
“没有到终点,就不能停下来!”
“祭酒正在看着我们,我们都是武备堂的骄子,不能让我们英明神武的祭酒看不起我们!”
“三圈,我们还有三圈就完成任务了,不要掉队!”
“你们想吃肉吗?想吃就跑,祭酒说了,只有跑满十里路,晚上才有肉吃,为了吃肉,前进!”
校场之上,一百多好哥少年正在排着队伍跑步,而雷虎的身影跑在前面,他巨大嗓门就如同他的身影一样,引导着无数少年在前进之中。
牧景站在校场一角,眸光看着这充满朝气的少年,心中有一种责任感,他要把这些少年培育成沙场大将,不为雄图霸业,就为了能让他们的名字留在历史上。
“牧祭酒,他们这样跑,有用吗?”
太平圣女亭亭玉立,站在牧景身边,有些疑惑的询问:“你让他们早上跑十里,傍晚还要跑十里,我从来没听说每天跑步能练武!”
她也成为了武备堂的教官。
牧景在拉上张火之余,心血来潮之际,居然也把她给拉进来了,她在无所事事之下,也答应了,反正她也想看看牧景这个武备堂到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思想教官。
在牧景的课程之中,每个五天都会有一节是思想教育课程,本事要学,但是思想不能放开,想要牢牢的抓住这些少年的心,恩情,金钱,权利,都是虚的,总有一天他们会遇到更多的利诱,生死的压迫,难保他们不会叛变,唯一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只有在他们心中树立一个信仰。
这活让太平圣女来干,绝对没问题。
凭借着她圣洁的气质,还有来自东汉第一神棍大贤良师张角的基因,无师自通的本事,想要把这些十几岁的小子给洗脑,那太容易不过了。
“殿下,跑步未必是练武,却是意志的体现!”
张火的修为能有今时今日,已经是一个武道名家,他的目光何等锐利,一眼看出其中的奥妙:“跑步不仅仅是体力和脚力的训练,更多的是训练意志,他们有些人体力已经支持不住了,但是却还能跑起来,就是凭借的就是一股旺盛的斗志,此乃练武者必须具备的!”
“张教官好眼力!”牧景微笑的道:“我武备堂培训的就是军人,一个军人,终归上战场,我让他们练好杀敌的本事之前,首先要学会逃跑,战场上,学不会活下来,就杀不了敌人,他们若是连跑步都跑不好,我也不需要这样的军人上战场!”
“战场上不是勇者胜吗?”
太平圣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言论,眸光微微一沉,有些反驳的道。
“战场上是强者胜!”牧景道。
“强者?”
“强者未必就是勇者,而勇者也未必是强者,一个勇者,勇往直前,一个强者,却能伸能屈,他能躲得过阎罗王的青睐,也能赢得胜利女神的爱慕!”牧景的解析很新颖,用词也比较潮。
“胜利女神?”
太平圣女斜睨一眼牧景,那一瞬间露出了风情让牧景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了:“炎黄几千年,有这样的神祇吗?”
“有啊!”牧景脸不红气不喘,大言不惭的说道:“胜利女神的眷顾,是我辈武将的荣幸!”
“她好像对你很是眷顾!”
“这是好事!”
牧景打趣的说道:“希望她能一直眷顾与我,我不想与失败打交道!”
“脸皮厚!”
太平圣女嗔声的道。
“祭酒,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体质,不同的武艺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有不同的效果,如果一个个教,我恐怕忙不过来!”张火的目光看着这对‘狗男女’居然当着他的面前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是在有些看不过去了,连忙打断,循声问道。
“不!”
牧景摇头:“张教官,我希望你交给他们的不是游侠武艺,而是军中的打法,他们不需要成为高手,只需要在战场上能用最简易的招式杀敌,长枪的刺,长刀的斩,最简单的招式,最团结的防守,最快的杀敌,这是我对张教官的要求!”
“最简单的招式?最团结的防守,最快的杀敌?”
张火沉思。
这个思路给了他一个前所未有念头。
“祭酒,一切都如你所想,蒋路被我们带回来了,现在正在景平村!”谭宗匆匆而来。
“城内情况如何?”
“我们有些小看蒋路在士林之中的影响力,好几个家族派出私兵,出手夺人,连县衙都下了征召令,幸好蒋路反应敏捷,跑的快,不然我们就要出动赵叔强行在城中抢人了!”谭宗道。
“很好,他能逃得出县城,就说明他的才能值得我们大费周章!”
牧景转过身,对张火和太平圣女道:“两位,武备堂就有劳了!”
“嗯!”
两人点点头,并没有推脱。
目前武备堂除了一百多个学子之外,只有一个祭酒,三个教官,祭酒是牧景,武艺教官张火,思想教官太平圣女,生活教官景平村里正张谷,张谷只是挂名的,平日他景平村的事情都瞒不过了,山上也很少来,所以目前就他们两个师长辈在看管而已。
如今武备堂缺乏的教官很多,比如骑术科的教官,兵法科的教官,兵阵科的教官……
任重道远啊!
牧景有些感叹着,就径直去了马厩,骑着一匹马,就走出了武备堂,下了山。
……
忠烈堂。
一个厢房之中。
蒋路看起来有些的狼狈,一个书生,匆忙之中逃命,摔了好几次,身上的灰色长袍已经染上的泥土,头上木髻低落,披头散发的,有些看不出往日的儒雅。
他的儿子蒋三倒是有些看不出慌乱来了,虎头虎脑的东看看西看看。
“先生,终于盼到你来了!”牧景推门而进。
“牧公子好手段,某自愧不如!”
蒋路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这少年,阴沉的道。
如果到了景平村还想不通前因后果,他就有些傻了。
这都是眼前这个少年一手安排的杰作。
这个少年先是散播的谣言,是他反应太慢了,这少年一上门,他就应该出面承认,然后否认入伙,可是他没有,他被那几本书迷住了眼睛,也想不到这少年如此狠辣。
谣言一起,如风火之势,其中必有人操控,若是往日,他自然可辩驳个清楚,可是如今牧景上门是事实,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辟谣也是事实。
他水洗不清,在加上他竖敌甚多,一盘盘的污水往身上泼,洗也洗不干净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出城躲避。
可是如此以来,正中这个少年的下怀,这个少年闹出谣言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出城。
因为在城中,他是读书人,士林之中的人对他敬仰,即使官府也会因为他的名声不会容许任何人威胁他的生命。
可是出了城,他就没有了依靠,生死不由命啊。
一头栽在了反贼窝里面。
“过奖了!”牧景笑容满面,没有丝毫否认,反而洋洋得意:“不过只是略施小计而已!”
“牧公子以为这样就能威迫某家吗?”
蒋路冷笑:“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主意!”
牧景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既然这样,我可不会拦着先生寻求大义,先生可以离开景平村,先生这大大小小的包袱,这是应该想要返乡吧,这一路上肯定不太平,我想要先生的才能,绝不会要先生的命,但是想要先生的命的人可不少,比如城中的那什么家族,当年的儒家辩礼之上,可是被你气死了一个老学究,这仇恨不小,在城内,他们不敢动你,怕毁了在他们家族士林的声誉,但是在城外,给你几刀,来个五马分尸,随便安一个遇上反贼的名头,反正黄巾军也不是第一次背黑锅,这黑锅我们被了!”
他顿了顿,眸光看着那个小孩童,道:“我知道先生不畏死,但是这么可怜的孩子,难道也要陪着先生共赴黄泉吗?”
“你……”蒋路瞳孔变色,紧紧的抱着孩子。
“先生放心,我肯定不会对先生动手的,更不会丧心病狂的对一个孩子下手,我诚心邀请,先生拒绝了,也理所当然,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牧景耸耸肩,道:“不过出了这个门口,我可保证不了先生的安全,村里面的人手少,是在派不出什么人来保护先生归降,还请先生见谅啊!”
“你够无耻!”
蒋路的面色变了在变,青红交映。
拜他所赐,在舞阴士林之中,他蒋昊明现在也是黄巾贼的一员了,县城是回不去了,但是想要南下归降,这路也不好走,牧景说的对,他的敌人太多了。
但是一个人能把威胁人的话变成如此理所当然,这个人就不简单了。
如果这个人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那么……
蒋路摇摇头,把思绪平静下来了,昂然抬头,目光看着牧景:“牧少当家煞费苦心,就是为了蒋某人,值得吗!”
“值得!”
牧景点头,坦然承认:“人才难得,我敬仰先生,却不得先生所青睐,唯有用点手段,先生莫要介意啊!”
“你不怕我日后反水,联合士族,里应外合,破你景平村吗?”
“不怕!”
牧景自信的笑了笑。
“好自信的少年!”
他的笑容让蒋路微微有些的失神,如此风姿卓越的少年,若是世家豪门的培养的嫡子,他倒是有些认同,但是居然只是一个出身贼窝的少年,是在有些难以置信。
“先生,你反正也没地方去了,不如先在这里待几天,看看这里的人,看看这里的景,或许你会找到留下来的理由!”牧景也不想逼得太紧,以退为进。
“我还有的选择吗?”
“先生聪慧,倒是小子卖弄了!”
牧景讪讪的道,他的目光注视到了那个小孩童:“这孩子几岁了?”
“虚岁六岁!”
“叫蒋三?”他好像之前听到蒋路叫他蒋三。
“蒋三只是小名,他有两个兄长,皆夭折!”
蒋路眸子中浮现一抹柔情:“吾儿名蒋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