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仙子,也求您劝劝宝哥儿,咱们鬼怪精灵里面,还没一个能活下去的白霞仙子呢!”
没一个能活下去的白霞仙子?
这句话没头没尾,听得众人都蹙起眉头,他们觉得……
应该只有宝玉身后的林妹妹才能听懂。
林黛玉把宝玉的黑狐大氅抓紧了些,靠在宝玉的背后,低声道:“要是完全魔化了,黑娘肯定要乱杀人,她没杀人,就是没有完全魔化,还是白霞仙子。”
略微解释了一下,林黛玉偏过螓首,很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红袖仙子!”
紫纱焦急的叫喊了一句,她的实力较高,但是在鬼怪精灵的地位上区别,红袖仙子才是顶尖的那种。
对于她的呼喊,林黛玉只是挪了挪小脑袋,让自己更舒坦的歪在了宝玉的背上。
白南烟坐在林黛玉的背后,突然觉得特别后悔,或许自己落上骏马的时候……
应该让自己在前?
…
宝玉端正了下黑狐大氅,让林妹妹歪得更舒坦一些,眼睑却是低垂,在仔细考量。
按照道理来讲,他不应该相信紫纱的话,一个想要杀他的人,就因为轻飘飘的誓言放过了?不成个道理!
但是在宝玉的心里,总是觉得十分不安。
杀?还是不杀?
如果杀了,会如何?
不杀,又会变成个什么样子?
宝玉突然想起姬无泪说的话——
‘只要你想往上爬,就永远没有黑,没有白,在那中间灰不拉几的地方晃荡。迟早良心被染成黑的,或者白了,啪嗒一声,要摔他个粉身碎骨。’
宝玉不断思量,恍惚中,觉得自己站在一条分岔的道路上。
一条是杀,从此广阔万里,鹏程无量!
一条是放过这次,却是道路曲折,宛如攀登艰难蜀道!
宝玉的脑子里好像有天使恶魔,在争吵,在纠缠,在打架!
而在他头顶的上空,一千三百丈以上的平台更上方,也有人在注视着他的身影。
白玉地面,漫天星辰。
这座看似香木成壁,珠纱环绕的大殿,走进去却好像走进了无限星空,漫天都是璀璨星辰。
而在白玉铺就的地面中央放着一个百丈方圆的棋盘,上面的棋子大如石磨,却好像轻飘飘的羽毛,在被人挪移下子。
棋盘两侧坐着两人,一个是驼背老者,好像随时会丢掉最后一口气,要是宝玉看见了,一定会咬牙切齿;
另一个裹着一身银纹蚕纱丝衣,手指挪动间,丝衣映照漫天星光,仿佛也有千星闪烁,衬出华丽风采。
“裳儿,”
姬无泪落下一颗黑子,指着下方笑道:“这小子就是我说的那个了,看他的样子,现在就在黑心白心的关卡上,不知道该怎么走呢。”
“叫我雪千裳,”
女子清冷的扫了姬无泪一眼,摇头道:“什么白心黑心?别拿你的那一套放在我问心宫的学子身上!
你要记得,问心宫的人只需要做自己,不管是选择千古枭雄,还是万古明主,都是自己选择的路。
我问心宫,一概不管!”
“嘁,姬千裳变成雪千裳,有父姓不随,偏偏要跟了母姓,你这也叫做自己?”
姬无泪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就见整个棋盘哗哗碎裂,漫天的灰尘遮掩了对面的银纹倩影。
雪千裳冷声笑道:“你很闲?那么,汉水江有蛟龙作恶,它本是一条妖鲤下崽,可是妖鲤被路过的法道文人随手碾杀,如今成长起来,要报母仇血恨。
这是你闹出来的孽障,你去处理一下!”
姬无泪掐算了两下,惊叫道:“妖王级别的恶蛟?乖女儿,为父可是被九龙金锁锁住,你这是要为父的老命呐!”
他掐算了两下,招来小鬼佛碰了碰额头,咔咔笑道:“再说了,要是那条妖鲤不被杀死,后面会有水祸封山,那条妖鲤和一只山魈有旧,九成要引水进了平原,更是死伤无数……
嘁,到了咱们这种级别,什么黑的白的?什么孽障不孽障?早就分不清楚了,所以这事,为父不管!”
“那你可以选择了,是对付妖王级别的恶蛟,还是对付我这个不知道何等级别的不孝女?”
雪千裳抬起手掌,掌心绽放星辰银芒,十分冷冽,似乎真的有包含整颗星辰的爆炸力就在掌心。
姬无泪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刚想离开,突然瞪眼看向脚下。
白玉铺就的坚硬地面对他来说,好像并不存在,直接看到了遥远的地面。
“等等,”
姬无泪使劲摆手,笑道:“宝哥儿好像想通了,是黑是白?为父真想知道呢。”
雪千裳也忍不住看向下方,对于宝玉的选择,她也在乎得很。
宝玉是问心宫弟子,她很想知道,到底能把宝玉的份量,提高或是压低到什么程度?
问心宫弟子,就算是圣途举人,做事也要全凭一心。
不管宝玉选择了黑或是白,都要从最底层做起……
只见宝玉抬起眼睑,一双瞳孔前所未有的明亮起来。
他压下陈长弓的黄金龙弓,笑道:“紫纱飞天,我可以相信你一次,不过连了这一次,你要欠我两个人情。这两个人情不能分别还,必须加起来,算是一个份量更足的。”
紫纱毫不犹豫的点头,连连不迭的应承道:“我答应你,只要你放过我们这一次。”
“很好,可以,但是如果黑娘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会把她杀掉,同时,你也要成为我们贾府的丫鬟,任凭贾府驱使。”
“这……”
紫纱忍不住犹豫起来。
她是鬼怪精灵,天生高贵,到哪都是备受尊敬,怎么能做别人的丫鬟?
而且…一诺千金是儒家文人的事情,关她个小女子什么事了?
就好像对联的那次一样,不管是保证黑娘不会找麻烦,还是两个人情加在一起,她都没有在乎过。
压根没打算履行诺言!
【不能答应这个呢,万一黑娘再跑过去,陈长弓肯定找我麻烦,要么给他们当丫鬟,要么陈长弓……
该死,如果碧雕弓能够孕育出来,本姑娘怕什么黄金龙弓?】
看到紫纱飞天一直犹豫,宝玉放下托了托陈长弓的手腕,让他把黄金龙弓又抬了起来。
“我答应了!”
紫纱连忙应承,拽着重伤的黑娘化作漫天散碎的紫色纱帐。纱帐落下,两人就消失不见。
这一次陈长弓停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宝玉。
而在高空的宫殿中,姬无泪傻着眼珠子,连连跺脚。
“放了人走,却要强迫别人逼索好处,这这这……混账小子,这不是黑也不是白啊!”
雪千裳反而笑了起来,伸手招出一架亮银色的架子。
架子上有银珠十余颗,每颗小珠子都用银柱串联,上面也都刻着一个名字。
银柱标着刻度,最低一度,最高的却是十度。
此时宝玉的珠子偏低,停留在第二个刻度上。
“做事全凭一心,圣途举人提上的二度弟子,倒是可以再提高一次。”
说着,雪千裳挑起皮肤好像银星闪烁的手指,让得写着宝玉名字的银珠,往上跳了一格。
“不行!该死的宝哥儿,竟然不听老朽的教诲,得往下一格!”
姬无泪甩着驼背要抢架子,却被雪千裳点了一下,把他整个人锁在了几颗银星光芒组成的囚笼里。
“好生待着,别管我们问心宫的事情,不然……”
话没说完,雪千裳突然瞪圆了美丽的眼眸,死死的盯着下方的地面。
她的耳朵也竖了起来,点点晶莹,突然溢出眼角……
…
宝玉被陈长弓意味深长的看着,敏捷如他,一眼就看穿了陈长弓的小心思。
“前辈,挟恩图报,这种事情可不符合您的身份。”
“老夫不要身份,就要诗词。”
陈长弓笑得欢快,道:“你小子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老夫想你的诗词那么久,刚才还听你的放过黑娘……
不给篇好诗词,老夫就赖你们贾府不走了,还要天天找贾政,非得他打你的板子不可。”
不得不说,板子这东西,真的打在了宝玉的弱点上。
如今他是圣途举人,风头还要再出一次,这整个大周,能让他不好看的,实在不多。
但是,
就算他成了封号进士、学士、大学士,甚至是大儒、半圣,
还是有一个人,能够把他的裤子扒掉了,摁在长椅上,
用扫帚疙瘩,或者是皮鞭藤条大木板,狠狠的打他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