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忘忧,死来!”
宝玉还是双眼血红,剑锋直劈而下,要把忘忧这个如花似玉的劈成两半。他没有任何的怜香惜玉,触碰他的逆鳞,就是道理之争,就是天不可夺!
duang~~~
突然一声大响,宝玉竟然被反弹了回去。
执剑的手掌寸寸哧血,胳膊上也崩开了七八条婴儿嘴唇一样的血口,而在神女忘忧的身前,矗立着三张青铜大盾,把忘忧的全身死死遮掩……
声音还在回响,三张大盾散落出了一条缝隙,手持盾牌的甲士也捂着胸口咳嗽。
但是,宝玉没斩开大盾,
锋利的君子剑,甚至,也没能,把大盾斩出一条磕碰的痕迹出来?
宝玉惊讶大盾的坚硬,但是三个甲士剧痛颤抖的手,还是让他敏锐的捕捉到了。
虽然大盾坚硬,但是很显然,青铜大盾的导热性很好,被剑锋上包裹的火焰灼烧了,正在炙烤着甲士的**,空气中都弥漫了一阵肉香……
“有趣,以一敌五,试试吧!”
宝玉的眼睛恢复正常,显然从神女忘忧的道理中挣脱出来了。
他的火气还是没消,发现周围的人群都跑了干净,干脆……
“君子争锋如火,道理之争,天不可夺!”
嚯嚯嚯!
冲霄的大火烧了起来,贯通十万里金台,上顶文宫大天,下压文宫大地的五行大柱登时转换,全部变成了宛如烧山之势的大火。
这种火焰没有文火的儒雅,更加爆裂也更加张狂,扑烁的火苗轰隆隆的冲出去几百丈高,又在平地上飞快的四散蔓延。
烧,疯狂的烧,
火,满满的都是火!
摊位、房屋,门槛石头都被瞬间燎成了虚无,甲士们吓得用大盾压出狂风,却怎么也压不住火势,他们护着忘忧和无梦,疯狂后退……
“够了!”
天空传来怒喝,好些学士从云端显露的身形,又把身形隐没了下去,只剩下白马峰和小长安的府尹缓缓降落。
白马峰看了眼这入眼的一片狼藉,苦笑道:“宝哥儿,你这是要把小长安给烧成平地吗?”
“晚辈自然不敢,再说了,晚辈也没这种本事啊。”
这些人来了,自然是打不下去的,宝玉收了火焰,摆出一副翩翩君子的风度出来。
他把西门雪等人也喊了回来,刚想说说事情的起因,转头一看,菩提子没了?
是的,菩提子已经跑了路,丢下了势在必得的一叶扁舟,也丢下了忘忧和无梦,宝玉咬了咬牙,真心想把菩提子大卸八块了,可是看看四周,脸面,还真忍不住的红了一次……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啊,这忘忧和无梦都没死,附近的上千户人家,可是连着金银细软加上自家的居所,全都烧成了雪白的平地。
这种雪白宝玉认得,是石头烧出来的灰……
宝玉忍不住想起了曾经担心的,贾府有可能的下场,哈哈一笑,冲着后面赶来的黑白两位大统领拱手:“两位,这赔偿银子的事情我贾宝玉担了,嗯,这种事情,向来是两位处理吧?”
说着,宝玉瞧了眼用紫光遮挡了眉眼的小长安府尹。
黑差冲着小长安的府尹行过礼,就对宝玉笑道:“自然是我们兄弟处理,不过,这次的事情不小,需要赔偿的数量很多,你们……”
白差打断了黑差,毫不客气的指了两位神女:“需要你们和宝哥儿平摊!”
“衙门说什么,自然就是什么了。”
神女忘忧吃吃的笑:“别的或许少些,但是我神女宫,银子可是不少……用不着贾宝玉出了,我神女宫全出,就当给贾宝玉的棺材钱。”
这话说的大气,真的挺大气,宝玉听见了,摸着下巴不吭声。
难不成的,这神女宫比他有钱?
“白银一千万两!”
“好,嗯?”
忘忧的声音卡在那里,气得浑身哆嗦。
一千万两?只是烧了千把户的民居,怎么可能需要一千万两这么多?难不成这里的百姓,每人都有万两银子的身家不成?
黑差诡异的笑了:“你们忘了东山德的性命了?一千万两已经是最便宜的价格了!怎么?没有?衙役们何在?出来锁人!”
哗啦啦,七八个带着黑帽子或者白帽子的衙役统领冲了出来,都拿着枷锁和铁链,抽地上哗啦啦的响。
看到这种情况,忘忧的脸色苍白。
一千万两?要说三五百万两的话,她们神女宫还有,一千万两,那是打死都拿不出来。
“要不是恩师故去了,你们,混账啊,就算把我们锁了进去,恩师也能让我们出来,可是……”
忘忧和无梦对视了一眼,娇躯不断发抖。
就算她们被关押进牢房,赔偿银子也是少不了的。恩师已经故去,人死就没了情面,她们神女宫最值钱的,就剩下那四千八百位伤情的女子了。
可是,那是恩师临死前让她们妥善照顾的,不可以有任何损伤……
忘忧突然拽紧了自己纱衣的袖口,一双美眸蓦然的无比阴毒。她注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眼底,全是狠厉的杀机和怒火。
“彻底怒了吗?”
宝玉低低的笑了一声,问道:“有趣,要是他们进了牢房,是不是不能参加东八郡的骄子大比了?”
黑差诡异的回道:“自然不是,等锁了两位神女,自然有人去神女宫找银子。她们神女宫别的不值钱,但是女人,个个都是美貌如花……”
“等等!”
三位甲士铿锵上前,大盾敲了胸口,发出金属撞击的脆响:“把我们的甲扒了去,抵了赔偿银子!”
“可以啊,你们的狻猊甲是万两级的宝贝,啧啧,有价无市呢,就算抵过赔偿银子吧。”
“好,来扒!”
三个甲士回头看了忘忧和无梦一眼,温柔的眼神里带着怯,随后,他们闭眼站好,一动不动。
宝玉静静的看着,突然,噗嗤笑了出来:“也是可怜人啊,愿意为了神女去死?”
他已经看出了甲士的能耐,这些甲士身上的甲片并不相连,而是一寸寸的镶嵌在皮肤上,盾牌也不是抓在手里,而是有金属的物体,贯穿了他们的胳膊,勾住了他们的琵琶骨!
人在甲在,盾离人亡……这样折腾人的万两大宝,怪不得能挡住他的君子剑了。
“别扒了,这银子,我出。”
宝玉笑了一声,不介意做个‘好人’。
他看见了忘忧从袖口掏出了一张纸,标着‘地契’的字眼,甲士的甲片和盾牌,肯定是扒不成。
既然如此,不如他出了银子……
宝玉指了指还在半空的辛花刃,对忘忧笑道:“这一千万两都由我来出吧,不过有个要求,那家伙身上的锁子甲,我要了。”
“可以。”
忘忧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辛花刃立马傻眼,比一般的女子更美的脸扭曲似鬼:“不可以啊,神女大人,这是我辛家祖坟里的陪葬宝物,不可以给他啊!”
“本宫说给就是给了,不然,现在就斩了你!”
随着忘忧清冷的声音,三名甲士瞬间出现在辛花刃的四周,大盾往中间一夹,伸出手,就把辛花刃的锁子甲扒了下来。
他们把锁子甲扔给宝玉,“辛家万两级的夸父大甲,换你的铜臭之物!”
“是啊,说起来我是赚了很多,赚到心里也有点不安稳。”
宝玉想了想,递给黑差一个芥子袋,告辞后,带着西门雪等人往白马家的府邸去……
“既然不安稳,那就给两位神女一首故友的诗词陪赠吧,祝两位神女,可以和菩提子三宿三飞。”
既然往死里为敌,宝玉也不介意笑上一次,他哈哈大笑,出口了一首诗。
是金朝元好问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
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好个祝福,真是好个祝福!
只听吟哦声抑扬顿挫,天地登时有了异象显化,有重叠层云,有千山暮雪,有寂寞萧鼓,也有山鬼暗啼声音凄厉。
天空有大雁并行而过,更添了七分萧索……
白马学士噗嗤一笑,笑了晚辈,作为长辈的老脸就挂不住,化作白光去了;
小长安的府尹也是一样,倒是黑差、白差和七八个衙役统领,他们才不在乎两位神女的感受,嘻嘻哈哈的,勾肩搭背的,要拿银子去喝了花酒……
“神女大人,贾宝玉的这篇诗词?混账,他是真个该死!”
三个甲士的脸也被甲片覆盖,看不见脸色,但是眼珠子通红。
忘忧却是垂着黔首,忍不住抓紧了无梦同样纤瘦的手掌。
两位长得一模一样,哪怕眼角的泪痣都是一样的女子互相对视,她们的眼睑低垂,神色萋萋如雨。
嗯,辛花刃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