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河,古称乌候秦水,发源于老图山脉海拔一千五百米的光头山,上游支流有百岔河、碧流河、莎冷河、苇塘河、查干木伦河、少冷河等。辽河两岸山峰耸立险陡,河道弯曲,落差较大,水流湍急,一直到中游的河谷菜渐趋开阔,辽东城就在对岸,建在山前的一座大城,连接着一连串筑在山上的城堡。
隋炀帝杨广立马河岸不远处,目送着左屯卫军旗帜飘扬地列阵在河边,等待着河中的船只,准备大举进攻遇见的第一座高句丽的坚城辽东城。左屯卫军的战士都是百战精锐,等待中没有一丝紧张,就连战马都在悠闲地吃着地面上的野草;杨广看在眼里,心中得意振奋之情难以言表,有这样的军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众星拱月般般簇拥着杨广的中枢的大臣和出征的十二卫将领,都是大隋最杰出的人物,和杨广一起走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让东征高句丽变为事实。开皇十八年,隋文帝杨坚命汉王杨谅率大军三十万,分水陆两路进攻高句丽,最后隋军败退,十死**;杨广相信,从今天开始的征战,将证明自己的文治武略超过文帝。
杨广仰天长笑,指着缓缓升起的朝阳,对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说:“朕今日就站在这里,看着大将军和左屯卫军的将士建功立业。”
麦铁杖长髯飘动,谢过杨广后,掣出佩剑,大喝道:“大隋必胜!”
战鼓声随之响起,河边将士纷纷拔出兵器互相敲击,数以万计的战士高声呼应,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大隋必胜!”
呐喊声中,第一批登船去架设浮桥,冒着对面高句丽射来的如蝗箭矢,隋军在船只的配合下,有条不紊地把浮桥搭建在辽河中,都是预先准备好的半成品,搭建的士卒训练过多次,很娴熟。可是搭完最后一节,所有的人都呆住了,浮桥竟然不够长,离着河对岸还有十六七米的距离,若是想冲上岸,最后一段路程只能涉水而渡,在水中跑不快,短短的十几米路程就是死亡之路。
听到汇报,兵部尚书段文振的心一揪,工部尚书宇文恺负责造桥,一再和自己强调,要派人在实地获得辽河河宽的数字,自己向宇文述、于仲文提了几次,没想到还是短了。一旁宇文恺清瘦的面容有那么一丝疲惫,开口建议道:“要不然今天就收兵吧,工部的材料跟着粮草明天就到,给我三天的时间补上最后一截。”
裴矩阴沉着问:“浮桥怎么会短?”
麦铁杖大声说道:“是斥候没有勘探准确,何稠建好后,我检查过,是按照我们报的数字建的。圣上放心,就算差这十几米,左屯卫军照样能打过去,老夫这就前往指挥。”
看麦铁杖准备亲自上阵,尚书右丞刘士龙劝道:“大将军应该坐镇后方指挥,冲锋陷阵一名虎贲郎将就够了。”
麦铁杖冷冷地说:“将怀必死之心,士无后退之卒。”
刘士龙没想到麦铁杖如此硬气,顿时说不出话来,右翊卫大将军于仲文节制诸军,跟到河边,嘱咐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等人一定要保护好麦铁杖。
辽河水寒,隋军跳入水中只能露出个头,被高句丽军队趁机攻击,虽然前赴后继,死伤无数,始终无法登岸;可是隋炀帝杨广在督战,杨广不发声,宇文述和于仲文也不敢鸣金收兵。麦铁杖终于冲到桥头,义无反顾地跳入水中,钱士雄、孟叉,还有数百左屯卫军的精锐,紧紧地跟在麦铁杖的身后。
奇迹没有发生,麦铁杖等人虽然不畏箭矢,冲到岸边,人数少了一大半不说,几乎人人带伤,在蜂拥而来的高句丽军队攻击下,左屯卫大将军麦铁杖与虎贲郎将钱士雄、孟叉等人先后战死。段文振看得心如刀割,上前半个马头,叫了声:“圣上。”
杨广收回注视着对岸的目光,惆怅地点点头说:“收兵吧,让人去赎回麦铁杖的尸体。”
对高句丽的第一场战斗就这样惨淡地结束了,宇文恺回营安排少府监何稠准备给浮桥增长后,又忧心忡忡地找到段文振,问上游是否查清楚有无大坝和船只。段文振鹰目闪动,问道:“是不是杨崇那小子说了什么?要不然你怎么关心起这种事。”
宇文恺无奈,拿出杨崇的信递给段文振说:“杨崇说了三件事,我一开始也不敢当真,可是今天浮桥真的短了。”
段文振看完信,拉着宇文恺一起去见于仲文,于仲文看了信,苦涩地说:“我真怀疑杨崇来过高句丽。辽河上游还分东辽河和西辽河,支流多达二十几条,都分布在丛山峻岭中,说实话,斥候很难查清楚每条河流。不过来过辽河的老兵说过,这里的洪水期与枯水期水量变化显著,经常发生水旱灾害。”
段文振收回信,严肃地说:“哪怕派出一个卫,也要查清楚。杨崇说的第一件事已经发生,第二件事确实有这个想法,我向圣上提过,水陆两路奔袭平壤;杨崇说得没错,奔袭平壤的军队少了不起作用,军队多了,万一辽河被断缺了粮草,就是死路一条。”
于仲文、宇文恺都瞪大了眼睛,杨崇人远在高昌,心中所想不过是根据地图做出的推断,没料到能连续推断出两件事,段文振的秘策连于仲文都不知道断无泄露的可能。于仲文摇头说:“早知道杨崇这么妖孽,就应该把他带来,兴许麦铁杖就不会死。”
段文振叹了口气说:“杨崇在高昌郡也不容易,西域四郡全靠长安诸县及西北诸郡要转输塞外,运输车队经途险远并且经常遭遇寇盗抄掠,每岁钜亿万计。高昌郡路程最远,却是花费朝廷费用最少的一个郡,从纯粹的钱上核量,杨崇上交朝廷的还多一点。”
开玩笑,一年一万斤钢铁,可不是小数字,要知道关中所有铁厂产量加在一起,一年不过二十万斤,其中大部分还达不到高昌钢的质量。只是三人都不知道,远在西陲的高昌发生着怎样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