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现在的四位高管分别是原吐鲁番商行的大掌柜朱纮道、杨崇的弟子李淳风、崔弘肃的养子崔处九、弘农杨氏的杨屈,都不是外人;金库管理金银币的制造,单独划为一个部门,由宇文温负责。
武威的业务其实是朱纮道负责,主要业务来源除了大商行,就是盐商;李淳风已经被任命为长安分行的行长,银行的地点都选好了,就在平康坊南面的宣阳坊,紧挨着东面的都会市。杨崇冷笑着问:“他们是怎么想的?”
王恭暗叫不好,杨崇少年得志,这些年无论在商场还是战场都是无往不利,一旦权贵们的想法碰到杨崇的底线,恐怕长安立马就会风云变色。可是杨崇坐在正中,王恭不敢使眼色,只能祈祷裴守真能说得委婉一点,不想裴守真直言不讳地说:“有人认为银行是以权谋私,正在游说豪门和御史。”
长安的御史都是河西军打进城后投降的,反正是要有人来当这种官撑门面,杨崇就没动这个群体,只要归顺都是保留原职。没曾想有人把主意打到这个衙门,韦家的目的一目了然,就是要探听一下杨崇的口气,再做决定。
韦圆照虽然也是银行股东,但是与家族的关系似乎还是差了点,杨崇问道:“你们谁知道韦家那座玉矿现在的情况?”
虞绰笑道:“我知道一些,现在韦保峦、韦霁正在找圆照,要求玉矿和银行的股份归整个家族所有,好像圆照拒绝了。”
韦圆照还是知道轻重的,银行肩负着运转杨崇大军资金的使命,是根本不允许外人插手的,任何人的窥觑都将引起杨崇的迎头痛击。杨崇颔首道:“你马上去找一下房彦藻,准备推行盐钞法。”
虞绰答应一声去了,杨崇开始向其他人解释盐钞法,盐川、解池的颗盐现在是官府组织搬运,设置专门的机构购进和卖出,以后盐商到边境州郡纳钱四贯五百,即售予一帖盐钞,到盐区换取食盐二百斤。但是盐商想要拿到盐后自由交易,必须有盐引,就是盐商的食盐运销许可凭证,规定交实物才能买盐引,实物只有六种,粮食、茶叶、丝绸、牛羊、纸张、瓷器。
王恭和司马才章互相看看,果然象猜测的那样,杨崇早就有下一步的打算,只是不到关键时候不拿出来。很明显,这是为南方的士族和商人量身定做的方案,除了牛羊,粮食、茶叶、丝绸、纸张、瓷器主要都出自南方;杨崇是想通过盐战,开始逐步渗透,同时省去了数十个州县搬运食盐的劳苦,节约开支。
其实杨崇追求的是开中制,为了充实边境军粮储备,鼓励商人输运粮食到边塞换取盐引,盐商换取盐引后,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守候支盐。杨崇希望更精明的盐商因为长途运输粮食的耗费巨大,能在边境雇佣劳动力开垦田地,生产粮食,成为军队屯田的一个补充。
户部尚书房彦藻、兵部尚书元无竭是杨崇这个方案的拥趸,两个看到了运粮费用的降低,这个节省的钱一直能延续到杨崇统一全国,单独面对突厥的时候。杨汪则担心于盐引发行的情况,毕竟食盐是面向全国的,现在盐川、解池离并州都不远,但是日后河北、山东、辽东怎么办?最后是杨崇做了保证,其他地区的盐他肯定能解决,杨汪才同意。
裴守真问清楚长安的食盐由官府设立盐库调节,抑制商人的暴利,使盐价保持稳定,便不再多言。王恭暗自喝彩,大业银行发行金银币在商家间流通,只要边城有钱庄收金银币,盐商的业务就死死拽在银行手上,谁也拿不去,谁也拿不起。
发往全国各地,李渊、王世充等人的探子更是每次都买了报纸送到洛阳等地,第七期上的一则启示让人心惊,长安公布了盐钞法,决定发行盐引,李渊、王世充立即下了死命令,各处关口严查,不允许这些物资到达长安;饶是这样,唐军、郑军依旧阻挡不了商人对长安的向往。
不过唐军、郑军的大批细作也夹在商人里进了关中,有一个能干的细作甚至把李渊的亲笔信送进了段纶府中,李渊希望高密公主李秀静能把自己在长安城的妃子、儿女救回南阳。高密公主李秀静看着父亲的书信,忍不住落泪,派人去请住在府中的公孙蕙兰来商议,公孙蕙兰蹙眉说道:“杨崇一反常态,把襄阳公主她们都下在大狱中,就是想等着我们武力救人。”
李秀静当然明白,公孙蕙兰作为唐军的大将军,杨崇和他手下人似乎忘了这个女人,从公孙蕙兰进府以来,根本就没有人来问过,只是门口看守的士卒不允许公孙蕙兰离开段府,在府内公孙蕙兰一切自由;段府中人必须登记去处才能出门,在府内同样无人过问。杨崇这么做,其实就是把公孙蕙兰和自己当诱饵,等着鱼上钩。
李秀静叹口气说:“这杨崇还真不是好色之徒,要是父皇的妃子他看上几个就好了,最起码能吹吹枕边风。”
“算了吧。”公孙蕙兰靠在椅子上说:“姜菲那三个小蹄子没一个是善茬,就算杨崇看上,那妃子估计也活不到几天。按照我的看法,不如你直接去找杨崇,他不改商人的作风,兴许用江南的物资就能把人换出来;你想,元吉那样的猛将杨崇都不在乎,会在意几个娇滴滴的女人和十来岁的孩子。”
李秀静担心地说:“可是三姐,杨崇就没同意。父皇还在长安的时候,托于家传话,五千两黄金,杨崇都不干。”
公孙蕙兰晓得这件事,帮助李秀静解忧说:“那是杨崇对秀宁有企图,要不然不会从你们姐妹当中挑到秀宁,可惜不知道杨崇的企图在哪里。秦王他们分析过,说杨崇肯定不是看上秀宁的姿色,而是秀宁对杨崇来说,有一种特殊的作用;杨崇那小子诡计多端,我们不能用计,想要把事办成,只能实打实地谈判。”
李秀静想想说:“我给杨崇写封信,看他见我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