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弘礼兄弟从杨汪府中出来,路过笑珍斋的时候,已经看见店里在卖关于殷墟和甲骨文的小册子,是韦裔、庞焕的手笔。韦裔将殷墟和商代博物馆的资料全部转化成文字,编成,一个月一本,既收藏在长安、洛阳的图书馆,也在书店卖;庞焕另辟蹊径,用郑颋、韦裔、史怀义等人的采访见闻和甲骨文的字体编了两本小册子,分别叫和。
原本在百货店卖书,被长安人认为斯文扫地,但是现在都熟悉了这种氛围,笑珍斋因为不断推出新书,听说赚了不少钱,杨弘礼翻看着,对杨弘武说:“六十多岁的欧阳询被任命为洛阳图书馆长,允许抄录皇家观文殿藏书,就在洛阳商代博物馆不远的地方,拨了一座园子,筹备一个藏书两万卷,对百姓开放的洛阳图书馆。”
杨弘武清楚,大哥杨弘礼很想得到那个位置,但是杨崇、杨汪都没有考虑他,和欧阳询比,杨弘礼的资历还是差了一点。书柜前也有三个女人在看书,估计是权贵家的千金;就在杨弘武不知道怎么附和的时候,叽叽喳喳说了另外一件事,越王杨崇要娶独狐家的大小姐独狐虹为妾,杨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朝堂上又要起波澜。
杨崇目前是越王,姜菲派人去独狐家下了聘礼,害得独狐篡特地跑了一趟洛阳。杨崇已经正式买下临时宅院改名为越王府,就在府中见了独狐篡,现在已经是亲戚,就看能不能恢复过去的关系了。
杨崇设宴招待独狐篡,听独狐篡有出仕的想法,杨崇便说了卫国县高阿那肱八十塸市店的事,杨崇派了杨广原来的手下安伽陀和罗迩娑在那里,专门研究八十塸有什么秘密;杨崇直截了当地说:“此事关系大隋国运,也关系到赵郡李氏,兄长若是愿意,就担任山东安抚副使走上一遭,如果弄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替兄长在朝廷请功,恢复赵国公的爵位。”
独狐篡唯有苦笑,让所有外人下去,才摇头说:“越王,我就实说吧,其实按照元家、崔家在江湖上的地位,元无竭、崔处直知道的不会比我少。”
四位陪客张果老、王恭、天弃、虞绰都不由得竖起耳朵,五姓七望能够数百年不倒,当然不会靠着书香门第四个字,多少动乱时期,选错了侍奉的主,能够起死回生,靠的就是手中的武力和财富。所以五姓七望,在江湖中同样是大佬,只不过大部分时期都是通过一个两个,甚至几个代理人来操作。
杨崇不置可否地笑笑,示意独狐篡往下说;独狐篡坦然地说:“卫国县就是现在的观城县,那八十塸市店在观城县北门外,是山东、河南、河北的交界处,一个酒色财气的地方,大车店、客栈、货栈、妓院、赌场一个都不缺,无论是谁占据着那里,靠着收取例钱便可日进斗金。三省逃难到那里的江湖豪杰只要不听话的,好一点赶走,差一点的就了却性命。”
杨崇玩弄着酒杯,斟酌着说:“高阿那肱这么做不足为怪,难道李德林也是想如此乌烟脏气?”
“那当然不是。”独狐篡此刻显示出一代门阀的自信和豪气:“李德林是想招揽那些人,占据那块地方,偏偏犯了文帝的忌讳。”
虞绰昔年还是听说一些风声的,问道:“陇西李氏、赵郡李氏、河东裴氏、荥阳郑氏、兰陵萧氏、江左顾氏六家大族进入八十塸,为什么没有被猜忌?”
独狐篡喝下一杯葡萄酒说:“他们是圣天子派去的,目的就是寻找一座秘库,所以开皇十一年,八十塸上的房屋全被扒倒了重建;为了怕嫌疑人逃走,所以所有当地的居民全部变成了奴籍。越王,你放出风说有珠宝遗落在当地,其实传说中的那座秘库比一家珠宝店值钱得多,相传北魏北海王元颢南奔投降南梁时,在卫国县留下大批钱财,准备杀回来时招兵买马用,元颢兵败逃亡途中被杀,宝藏就成了一个谜。”
李德林,赵郡李氏的标杆人物,朝廷重臣一代文豪,去大规模地招揽江湖匪类,想寻找前朝宝藏,怎不让人心生怀疑,往重里说,就是其心可诛。杨崇含笑问道:“是不是各家族之间举行了谈判,六家付出代价,崔家和你们就不再过问,也不对外说。”
独狐篡摇头说:“是圣天子。六家成为他的代表,杨崇,有一件事你肯定想不到。”
杨崇眼神一亮说:“李渊是赵郡李氏的代表。”
满座唏嘘,独狐篡点头说:“你还真查出了一些东西,赵郡李氏和陇西李氏本身就是一家,后代子孙来往搬迁得很多,李虎虽然是陇西人,但是是赵郡李氏的一支。六族派去观城县的都是差不多没落的子弟,受萧家的节制,当然,多少能为家族争一点利益。宝藏的消息是徐德言传出来的,你诈宇文士及,就是为了证实消息的真假。”
杨崇赞许地说:“徐德言破镜重圆后,没必要辞官离开长安,杨素为此做了大量的调查,发现徐德言与晋王杨广接触过,做了一个专门的案宗;为了怕给自己招祸,杨素把案宗寄存在神木堂的密室里。杨玄感起兵前,杨浩把神木堂的资料全部送到了我那里,我对于卫国县的兴趣,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兄长,说说刘居士的那场袭击。”
独狐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说:“刘居士参与袭击,应该也是为了宝藏,一个秘密的组织开着一家珠宝店,在外人眼里无疑应该就是看守秘库的人,可惜那晚双方死伤无数,最后店里连一块像样的珠宝都没有。杨崇,大部分你都能猜到,还派安伽陀和罗迩娑去,莫非你真的认为有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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