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银行钱庄虽然推进了不少工作,但是很多地方惨淡收场,落得一地鸡毛,杨崇最关心的还是银行的一吊钱贷款计划与互助社的试点。银行的一吊钱贷款计划,是银行通过几大钱庄在各地的试点,一吊钱在权贵眼里不起眼,但是对于战乱后重新建设的农村,能改善很多人家的生活境遇,尤其是对劳动力不足的军属更有帮助。毕竟在各地,私人借贷的一年利息高达六成,所以户部和司农寺对这一个项目都很支持。
李淳风按照物价,根据各地不同的情况,确定为养猪、豆芽豆腐、炒茶、采药、鸡蛋等,有互助社按期收购,还银行的账。为此李淳风还专门下文,要求所有贷款成员必须是原来没有私人借贷的;关中、河南的试点推行保甲制,把互助社与保甲绑在一起,有官府提供牛羊的畜牧业项目。
杨崇在接到天弃的报告后,立即带着郭子高、李淳风、天弃、张果老等人和两千铁骑兵到了熊耳县,只说是来凭吊李密、王伯当的,实际上是因为熊耳县的恃强欺弱现象过于严重,杨崇想看看究竟。
熊耳县以熊耳山得名,熊耳山是秦岭支脉,位于崤山东南,分布在洛河与伊河之间,山脉西南与伏牛山相接,东北一直延伸到龙门西山;中间最著名的就是木柴关,距温泉不过十里,壁陡谷深,风景优美,北魏以来僧人和信徒建寺凿窟,已经形成一番气象。银行和官府在熊耳山设立的互助社就是药材,不需要本钱,只需花时间在山中摘采便可。
可是就是这样,当地的官府竟然把柴门关一带卖给了寺庙和盛家,断了互助社的活路,盛家甚至在柴门关设置路障,不允许采药人经过,敢偷入的人非死即伤,这样一来,等于半座熊耳山成了盛家的。杨崇在拜祭李密的时候,天弃已经带着人装作采药人,在柴门关现场捉住了盛家的十名家奴,把人从山上押了下来。
虞绰淡淡地问县令侯通:“官府将山道卖给了盛家?”
侯通吓了一跳,山道是国家所有,自己一个县令哪有这个权力,急忙答道:“大人明察,卖给盛家的荒地和山林,下官也是希望能够增加民间的收成。”
虞绰点点头说:“那么这些人就是在打劫了?不对,他们不要钱,只是不允许人进入,那就是占山为王,准备谋逆。侯大人,这是你的辖区,你看怎么判?”
侯通明白,盛家完了,不管哪个罪名,虞绰都没准备给盛家活路,自己如果稍微说错一句话,弄不好也会人头落地。侯通咬咬牙,在天弃递过来的供词上写了结案定论:“谋逆。”;天弃一支烟花升空,侯通就看见盛家庄园方向火焰升空。
杨崇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按照仪式拜祭完李密,让人找了附近的住户负责打理,便带头进了熊耳县城,侯通跟在后面,一进县城就得到衙役的报告,盛家在城里的产业全部被查抄了。杨崇坐在县衙里慢慢地喝茶,侯通急的冷汗直滚;杨崇喝完一杯茶才问:“熊耳山开荒,为什么先发地契?”
这是大隋的规矩,必须种上庄稼以后,达到一定年数才可以发放地契,侯通哆嗦得厉害,过了半天才回答:“是郑元寿大人来信相托。”
杨崇皱皱眉说:“郑大人和我一样,管不了你啊,你的上司是河南郡,再上面是尚书省,他写信你就照办了?”
侯通不再说话,只是跪地求饶,杨崇示意护卫扶起侯通说:“把郑元寿的信给我。”
侯通急忙跑到后面,把信找出来交给杨崇,郑元寿的意思很简单,唐将盛彦师死后,他弟弟盛彦雄归隐山林,看上了柴门关的地,想请侯通帮忙。杨崇缓缓点头说:“你没有其他劣迹,好好做你的县官,把这段时间卖出去的山地收回来,那是百姓活命的山,熊耳也不在乎多这点田地,就算寺庙,也需要经过草堂寺的批准。”
杨崇灭了盛家,掉头去了陆浑县,陆浑县民风强悍,互助社成员的牛羊经常被故意杀死,互助社查证据的时候还死了三个人,官府不办理,只往李唐的余孽和山贼身上推,其实是包庇当地恶霸,老百姓只能认倒霉,造成贷款大面积死账。可是作为灵宝钱庄的这些权贵,并不着急,反倒是张瑾向杨崇不经意地提了两次,陆浑县是伏牛派的立宗之地。
要是少林寺,杨崇还有所顾忌,至于伏牛派,杨崇只能笑笑,杨崇关心的是,伏牛派与灵宝钱庄的关系。十二名股东分别是张瑾、杨公卿、徐世绩、崔枢、杨玄奖、王要汉、郑元琮、刘德裕、程咬金、史大千、董阿兴、贺拔威,到底是哪一个在背后这样折腾,否则张瑾一定会明说,不必麻烦自己,直接交给王绩。
李淳风和天弃手中有着证词,县令薛而春被当场拿下,伏牛派的掌门穆梅霄很识相地跟着百骑营来见杨崇。面对着李淳风找来的一个个苦主,穆梅霄很大度地说:“只要有告我,证据确凿的,老朽认罪,至于老朽比武伤人,拳脚不长眼,那是没办法的事,谁叫他们上门挑战。”
虞绰有些看不下去,老百姓上门说理,那叫挑战?可当地的百姓还要活下去,就算把穆梅霄弄进大狱,还有伏牛派的其他人,除了两个不怕死的,其他人到了公堂反而不敢说话;两人的证词不起作用,时过境迁还需要找到证物。虞绰耗了半天时间,最后宣布薛而春玩忽职守,造成耕牛死亡免职,让穆梅霄回家听审。
穆梅霄得意洋洋地出了衙门,在几个长随的陪同下刚走到大街上,正准备得瑟两句,一名徒弟慌慌张张地跑来说:“师傅,不好了,来了七个羌人,七位师叔出面应战,全部在比武场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