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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军没有再试图攻击西军营地,就在距离营地半里的地方列阵鼓噪,一直到天亮。
而张献忠也没有再试图出兵驱赶,他害怕中了明军的诡计而导致全营溃败,在无法掌控的黑夜什么事情都能发生。
不敢再出兵驱赶,就只能任由明军在那里鼓噪,这必将影响全营数十万士兵的休息,张献忠虽然看透了明军的计策却也无法阻止,只能命令一部分军队小心戒备,其他大部分士兵回营睡觉,距离天明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好歹还能睡一会儿恢复一些精神。
距离天明时,好像又一支明军从城里开出,依然在距离西营不远处列阵鼓噪,鼓噪之余还在叮叮当当忙个不停,也不知在干啥。
对明军的举动,西军士兵全无办法,没办法便只能熟视无睹,除了少部分军队监视,大部分人不管不顾的呼呼大睡。
天色渐渐亮了,对面明军阵地的火把渐渐熄灭,鼓噪声反而更大了起来。
有西军士兵揉着惺忪的双眼隔着寨强篱笆往外看去,震惊的发现对面的明军好像在生火做饭。
对,是在生火做饭,有诱人的香味隔着数百步的距离飘到了西营之中。这饭食的味道是如此之香,立刻勾得西军士兵原本饥肠辘辘的肚腹更加的难受,饥饿的感觉如此的强烈,口水大把的往下流。
“娘的,怎么能这么香,难道官军在吃肉不成?”有士兵拼命的吸着飘来的香气,呆呆的看着远处明军阵地说道。
“肯定是吃肉,这分明就是猪肉的香味啊,以前每到过年的时候,我家才能吃上一顿猪肉包的饺子,没想到明军的伙食这么好,简直天天在过年。”另一个士兵艳羡的说道。
“王八蛋官军,竟然敢在咱们营外公然生火做饭,太轻视咱们了,必须得出兵攻打他们,抢夺他们的饭食!”被饭食勾引,众多的士兵顿时鼓噪了起来。
张献忠也很愤怒,没想到天明了官军还没有走,公然在营外做饭挑衅!
也不待别人劝说,张献忠立刻决定出兵攻击,杀败明军夺取他们的饭食!
三万人的军队迅速集结了起来,分从三个寨门而出向着明军狠狠地扑了过去。虽然西军一夜疲惫饥肠辘辘,虽然西军数日未曾吃饱过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可是在明军美食的香味引诱下,还是勃发了强烈的作战意识,要狠狠地教训明军夺取他们的食物。
而这三万军队都是直属于张献忠的中军精锐,战力要远比其他各营士兵要高,平日里伙食什么的也远好于其他士兵。在其他士兵晚饭只能喝一碗稀粥之时,这三万人却能吃个半饱。所以同样饥肠辘辘,这三万人却还能保持一定的战斗力。
三万西军分从三个寨门开出,向着明军阵地狠狠地扑了过去。天快亮的时候,明军稍微后退了一些,现在距离西营有两里多的距离。
两里多的距离,快速行军的情况下片刻即到。西军士兵快速冲锋时已经能看到明军那惊慌失措的面容。
对,是惊慌失措,这部明军只有一万余人,乱七八糟的正等着吃饭完全不成队形,阵地前面只有一些鹿角拒马为阻拦,除此以外没有任何防御措施。
看着明军那慌乱的阵型,为首的西军将领中军都督王尚国脸上露出了微笑。
“把马桶里的屎尿倒入大锅!”当西军刚刚冲出寨门时,这支军队的指挥将领马闯便高声命令道。
“啊!”
他身边的士兵都震惊了,这支军队是在四更时分从城里出来,替换原来的萧冰部,随军携带的除了粮食肉食做饭的大锅以外,还有就是上百只马桶。
马闯下令,凡是要方便的士兵必须在马桶里解决!听到命令时士兵们都腹诽不已,暗骂马闯臭讲究,荒郊野外随便方便就是,讲什么爱护环境!
直到此时,才知道携带马桶的用处,看着好不容易做好的饭食,香喷喷的米粥,大锅的猪肉炖菜,这种伙食便是平日里明军也吃不了几次,原本以为能好好打个牙祭,好好慰劳一下自己的肚肠,没想到马闯竟然命令把马桶里的屎尿倒入大锅,这,这让人如何能够接受?
“犹豫个屁,还不快倒,难道你们出城前没有吃饱吗?”马闯不悦的厉声呵斥道。士兵们才依依不舍的把马桶中的污秽之物倒入饭锅。
喷香的饭食和臭烘烘的东西混在一起,被热气一激,那味道何等的酸爽,离得近的士兵纷纷捂住了鼻子。
“撤!”马闯一声令下,带头拔脚就逃。他手下的士兵呼啦啦也跟着就往九江撤了下去。
此时双方的距离约半里多,看着明军被吓得落荒而逃的样子,西军士兵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狗官兵吓跑了啊,他们做好的美食都是咱们的了!”
“看他们那溃不成军的样子,追上去肯定能把他们全部宰光!”
“狗屁,你去宰杀他们吧,老子要好好吃上一顿!”
听着手下轻松的话语,王尚国脸上也露出了微笑。和大部分士兵心思一样,他也无力追杀明军,现在要做的便是抢了明军的食物大吃一顿,好歹能使得手下这些军队饱餐一顿恢复战力。
身为中军都督,张献忠身边最心腹的将领之一,王尚国自然知道张献忠的计划,不出意外的话,就在近日,大军就要从九江城外撤离。军中已经彻底断粮,根本无法再支撑下去。
按道理说,明军已经逃跑,只要安步当车的慢慢行军过去就行,毕竟饭食就放在那里不会飞了。然而三万西军却分为三队,谁都想早点赶到多分一些,狼多肉少,说不定等自己到达明军营地的时候食物已经被其他士兵瓜分光!
于是,三队西军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以快速奔逃的速度走完最后这半里的距离。飞速行军之下,队形顿时散乱了起来,相互之间再也形不成阵列,可是这个时候谁有在乎?反正明军已经逃远,快点抢到饭食才是正经。
王尚国虽然厉声呵斥着,但却无法阻挡手下奔向美食的心,香喷喷的食物就在前方,其诱惑比**的美女更加的大!
跑,气喘吁吁的奔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终于赶到了明军阵地,饭食的气味怎么发生了变化?很多士兵诧异着,却也没有多想,搬开鹿角,搬开拒马,明军上百口热气腾腾的大锅便在眼前,锅底下柴火还在燃烧。
只是,这气味怎么如此难闻,散发着让人呕吐的恶臭?
有西军士兵终于最先跑到了明军做饭的大锅边,伸手掀开了盖着锅盖,“呕”,顿时弯下腰去呕吐了起来。
其他大锅的锅盖先后被掀开,“呕”、“呕”,呕吐声顿时响成一片。数以百计的西军士兵就蹲在大锅旁边,痛苦的呕吐着,原本就空空如也的肚腹自然吐不出什么东西,吐出的只能是散发着臭味的苦水。
“怎么了,怎么了?”来的晚的士兵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忙推攘着身前的士兵问道。
“你自己去看看吧。”正在呕吐的士兵勉强侧了侧身子,让开了大锅。
心中诧异着往大锅探头望去,看见翻滚的肉块白花花的米饭见红黄相间的东西,闻着那极端的气味,“呕”,顿时也加入了呕吐的大军。
“该死的官军!”
“可恶的官军!”
“我草你姥姥的官军!”
恶毒的骂声响成了一片,无数的西军将士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对着九江城的方向破口大骂。
怀着极大地希望而来,飞速奔跑了两里之遥,吓跑了胆小的官军,眼看着美食近在眼前,谁知道该死的官军把污秽之物倒入大锅!
希望又多大,失望又有多大,而失望之余能做的唯有破口大骂。无数的西军士兵又累又饿疲惫不堪,坐在地上冲着九江城破口大骂着。
仿佛听见了西军的痛骂,那支逃跑的明军在距离城墙还有一段距离时停住了脚步,好像正在整理队列。而九江的城门缓缓打开,无数的明军正在快速冲出城门。奔在最前面的是赫然是一支骑兵!
“快站起来整队回营!”王尚国强忍着腹中的恶心,高声下令着,然而他的命令换来的只是手下慢吞吞懒散的动作。
数日不能饱食,昨夜又被明军折腾了一夜,夜晚这些军队又曾跟着王尚国出击夜袭的明军,虽然黎明时睡了一个时辰,可未曾吃饭的情况下又飞奔行军二里,靠着食物的诱惑才勉强提起精神,虽知道现在这样,剧烈的失望之下哪里还有精神和力气?
现在这些士兵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很多人浑身没有一丝的力气,躺在地上连一根手指都不肯动弹。
“快起来,明军杀来了!”王尚国的亲兵奉命踢打着这些士兵,很多人勉强站起了身子,却还有很多人躺在那里不愿动弹。
“来就来吧,来了老子就投降,明军的伙食好得很,比跟着八大王饿死要强。”有士兵嘟嘟囔囔的说道。
“可恶该死的明军来了,你们刚才不还喊着要宰了他们报仇吗,现在怎么一个个像是死狗一样?”王尚礼怒骂着,才使得一些人站了起来,对明军往大锅里倒粪便的怒火重新在心中升起,一定得给该死的明军一点颜色看看!
看手下终于提起了一些力气开始集结,王尚国勉强放下了心来,然而抬眼望去,却见明军的骑兵打马如飞,已经距离己方阵列不到三里的距离。
“列阵,举枪!”王尚国声嘶力竭的喊着。
出击的骑兵自然是余枫所部,这也是九江明军中唯一的骑兵。曾经,在击败两路八旗兵后,明军缴获了上万匹的战马,骑兵的数量也达到了六七千之多,然而一场北伐,使得二十万最精锐的明军损失大半,余枫所部骑兵在和八旗兵誓死周旋之后,活下来的只剩一千多人。
这一千骑也是陈越现在能够调用的唯一骑兵,在一个多月的战斗中一直被陈越摁在城中不许参加任何作战,为的就是用在刀刃上。
而现在,终于到了他们出战的时候。一个多月的压抑,不仅是余枫,便是他手下每一个骑兵也都憋得不行。仆一出城内,便是战马也都撒起欢来狂奔。
余枫凌厉的看着不远处西贼乱糟糟的阵列,手中举起了长长的马刀。西贼阵列乱成一团,根本就没有形成有效阻止骑兵的枪阵,这种情况不需要其他手段,只需要就这么的冲击过去,用战马极高的马速、庞大的身躯,就这么撞击上去,就能把他们撞得四分五裂!
“列阵,列阵!”王尚国还在声嘶力竭的喊着,可他手下的士兵却乱成了一团。
一千骑兵看似不多,可骑兵相互之间的距离拉得极大,一千骑兵狂奔,其声势犹如千军万马一样,声势实在骇人。
而现在双方距离只有数里远,三万西军距离西军大营却有两里的路程,即便是王尚国下令立刻撤退,也没有时间在明军骑兵追上来之前逃入大营。而逃跑等于是把后背卖给明军,这三万人非得大溃不成。
可是他手下的士兵早就没了精神和力气,虽然面临敌军强大的威胁,却根本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整成防御阵列。于是,王尚国只能绝望的看到,明军的骑兵快速的接近,就这么直愣愣的撞在他的阵列之中,如同利刃刺入豆腐,又如沸汤融雪,在明军骑兵的撞击下,他手下的士兵哭嚎着被撞得七零八落。
余枫策马冲着最前,挥刀格挡开一支软弱无力的长枪,战马前蹄扬起一下子便把那贼兵踢飞。一手拉着缰绳控制着战马的方向,另一只手握着长刀就那么伸出,也不需使用力气,只是顺着马势轻轻的划过,便不时有贼兵惨叫着摔倒在地。
也不知道撞飞的多少贼兵,也不知道长刀划过几个贼兵的身躯,再抬眼时,便是西军连绵的营寨,那数万贼军阵列已经被抛到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