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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之间,无数正在撤退途中的大清百姓惨遭杀害,消息传到宁远城外满清朝廷所在,济尔哈朗和博洛等人大惊。
为了保护百姓顺利通过辽西走廊,满清集结所有兵力威逼宁远城。
城内有两万明军,除了在山海关抵御明军主力的代善和勒克德浑两部,满清朝廷控制的总兵力满打满算也就三万人,比宁远明军多不了多少。
辽西走廊数百里长,三万清兵根本无法控制整个走廊。再加上撤出关外的百姓达三四十万之多,队伍前后拉了上百里,清兵更是无法兼顾,只能把主要兵力部署在宁远城外,防止宁远的明军出城袭击。可谁知道即便这样,竟然还是有无数百姓惨遭杀害。
“明军不是都在宁远城内吗?哪来的这么多兵力?”济尔哈朗怒叫道。
从山海关出来的同时,三万清军已经横扫清剿了整个辽西走廊,除了宁远城和没有水军无法去探查的觉华岛,其他地方根本没有发现明军。现在宁远城西南出现了至少几十股明军,数万人之多,这些明军是从哪里来的,觉华岛吗?
“觉华岛上的明军也不可能这么多,他们要是有五六万军队早就攻占广宁锦州以及各个城堡了,或者会直接攻打山海关切断咱们的退路。而事实上两三个月了,明军只占领宁远一城并没有其他举动。”博洛冷静的分析道。
又仔细问过哨探之后,博洛等人才明白过来,正在袭击大清百姓的并非明军,而是昔日的关宁军军户。辽西走廊原本生活着十多万投降的明人,都是吴三桂所部关宁军的家属。这些人世代军户,关宁军镇守辽西这么多年,和大清也打了三十多年,只要是男丁都有一定的军事素质。吴三桂投降以后,他手下的大部分军队被裁撤了下来。现在疯狂袭击大清百姓的就是这些人!
“虎落平阳被犬欺啊!”济尔哈朗长叹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悲凉,“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博洛冷冷道:“必须得给这些该死的奴才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知道虎虽病,也不是野狗能够欺辱!留下两万五千步兵继续围攻宁远,派出骑兵去清剿他们,保护我大清子民!”
小团山堡,胡西海带领数百关宁军户劫掠了数百满清妇孺之后,牢记出来前李彦直的吩咐。以小团山堡为根基,每日里派出哨探侦探满清百姓动静。
整个辽西走廊从北面的群山到南面的大海之间也就二三十里宽,适合大队行走的路径有限,只要有满清百姓经过,绝对逃不出探子的眼睛。当然,宁远以南到山海关两百多里,李彦直派出了数十支像胡西海这样的队伍,每支队伍都盯着撤退的满人,下手晚了绝对捞不到干的。
不久前的抢掠,哪怕上交大部分财物之后,每个军户也都能分的近百两银子,这使得他们战斗热情及其强烈。面对的并非八旗兵,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这是老天给他们发财的机会,只要狠狠的干上几票,全家人一辈子都不用发愁!
所以也不需要胡西海鼓励动摇,这些关宁军军户纷纷请战,热情极其高涨。
胡西海本人也想多立功劳,自然不会拒绝出战。不过出于谨慎起见,他还是把军队分为两拨,一波出击一波守城,两拨每日轮换一次。小团山堡垒里有抓到的满人俘虏,还有缴获的大量财富,绝对不能丢。所以胡西海的安排众人都没有异议。
侯六积极请战,考虑到他以前在关宁军当过把总,作战经验丰富,胡西海干脆委任他为队长,带着两百军户出击。据探子报告,西面发现一批满人百姓,距离堡垒不到十里。
“兔崽子们都快点,去的慢了连汤都喝不着!”侯六骑在一匹缴获的马上,骂骂咧咧的带队出发了。
胡西海站在堡垒墙上微微摇头,命人关上堡门,开始部署防务。剩下的军户还有一百多,被他部署在堡垒墙上各处,城堡内只留下十来个看守关在屋子里的一百多妇女。
“大人,用得着这么谨慎吗?”有军户惦记着被俘虏的妇女,不愿呆在城墙上,向胡西海抱怨着。
胡西海训斥道:“辽西咱们还没打下来,吴将军还被困在宁远城中,清兵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的百姓被咱们杀死俘虏,必然会派出军队保护。不警醒着点,想让清军摸过来把你们一个宰了吗?
一个个的都他娘的小心着点,别他娘的总惦记着那些女人!”
见胡西海发怒,这些惫赖的军户才不敢多言。
事实证明胡西海小心的不是没有道理,一个时辰以后,便见到侯六带人屁滚尿流的逃了回来,远处一队清军骑兵在追杀。
追赶的清军骑兵只有四五十骑,而侯六等人却只顾着逃走,片刻不敢停留,两百人如同放羊一般乱糟糟的逃回,而清军骑兵则好整以暇的策马追杀着,仗着战马速度轻易的追到一个个军户身后,马刀轻轻的挥下,便有一个人被砍倒在地。
就在胡西海等人的眼皮底下,一个个军户被清军骑兵追上杀死,只看的堡墙上诸人噤若寒蝉。
“大人,咱们要不要出去接应他们。”胡西海嫡系小旗的一个士兵低声道,相对于这些军户,胡西海的嫡系都是正规的明军,胆色要比他们大上许多。
胡西海却摇摇头,低声回道:“你看看城墙上这些人吓成了什么样子,就凭咱们一个小旗的人,能打得过清军骑兵吗,若是让他们杀入堡垒来,城堡里这些人也活不了。”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清军骑兵杀死吗?”
“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只要他们能成功逃到堡垒墙下,便能得救。
城墙上有百多人把守,有火铳五支弓箭十来具,凭着这些应该能挡住清军骑兵吧。
终于,侯六等人逃到了堡墙下,不过出击时的两百人,活着跑到堡墙下的只有不到百人,大部分都死在清军骑兵追杀之下。
“砰砰砰”火铳声接连响起,一个清军骑兵被射落马下,其他骑兵勒住战马,远远的停了下来。不过却没有退走,而是取出了弓箭。
“啾啾啾”羽箭并未射向城头,而是向着逃到堡垒墙下的军户们射去。
这些军户早就逃的丢盔卸甲,手里原有的盾牌早就不知扔到了哪里。根本没法遮挡清军的箭雨,惨叫声中,接二连三的被箭矢射倒。
“开门啊,快开城门啊!”众军户拍打着堡门,哭泣着哀求。指望着能逃到堡垒中。
堡垒墙上,火铳手在紧张的装填着弹丸,十来个弓箭手有气无力的开弓射箭,这些军户射术实在差的一逼,羽箭大都落在清军骑兵前面空地上。
胡西海皱着眉头,沉声命令道:“把盾牌给他扔下去!”
堡门不能轻易开,一旦清军骑兵趁机杀进城堡就麻烦了。
十来支藤盾扔到了下面,侯六带人抢过盾牌,这才勉强遮挡住清军骑兵的羽箭,所有军户都躲在了盾牌后面,不过只有十来支盾牌,根本没法完全遮挡住几十个军户。
“大人,想想办法吧!”眼看着又有几个手下被清兵射倒,侯六耐不住了,扬声对着堡墙上喊道。他也知道堡门不能轻易打开,可是也不愿平白被清兵射死。
“怂货!看看你们多少人,清兵才多少人!你还有脸说。”胡西海冲着下面怒骂着。
两百人被四五十个清军骑兵打成这个样子,让胡西海满肚子都是气。
“我,我也不想这样,他们都是骑兵啊。”侯六缩了缩脖子,嘟囔着。他带兵刚刚碰到撤退的满清百姓,还未来得及抢劫杀人,四五十骑兵突然出现,向着他们杀了过来。
侯六一开始还打算和清军打上一场,毕竟他手下兵力远多于清骑。可谁曾想双方刚一接触,十来个军户便被战马撞飞,其他人吓得掉头便跑,根本无法阻止。没奈何,侯六也只能跟着逃跑,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败了下来。
胡西海骂过之后,也无可奈何,他知道就凭这些军户的德行,让他们去和清兵硬战根本不可能。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侯六等人一个个被清兵射死吧。
胡西海抬头看去,就看到他的手下一个个神色紧张,至于那些军户,早紧张的浑身发抖了。指望这些人,能打败清军骑兵吗?
“黑子,咱们的手雷有几颗?”胡西海低声问道。
“就两颗。”他身边一个黑黑的士兵答道。
出兵前,为了加强战力,每一支出击的队伍都配备了两颗手雷,指望能在和清兵战斗中发挥一些作用。可是仅凭两颗手雷,又能炸死几个清兵?
仔细寻思了一会儿,胡西海拿定了主意。老侯他们肯定要救,毕竟也算是自己手下,所以胡西海不得不冒险。
命人在城堡墙上找了找,又找到一些灰瓶石头,统统搬到堡门上面。胡西海在堡墙上留下五个火铳手和三十多个军户,并交代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然后带着剩下的士兵和军户都下了堡墙。
在胡西海的指挥下,军户们满在城堡内搜寻着,把木头砖石,还有抢的车辆,堡垒内的各种物品扔的哪里都是。堡垒里面的空间地面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杂物。
小团山堡本来就是一个小堡垒,以往也就驻军几百人,堡墙周围不过几十丈,堡垒内也就一亩见方的空地,现在这空地上堆满了杂物,为的是防止清兵战马冲击结阵进攻。
部署好以后,胡西海带人在堡门内结阵,距离堡门十多步的地方带着十个手下结成一个枪阵,其他数十个军户拿着武器站在后面。
部署好后,胡西海对着堡墙发出信号。堡墙上顿时传来骚乱的噪杂声。
距离堡门五十来步,四十多个清军骑兵骑在马上,弯弓搭箭,把箭矢一支支射向不远处的军户们。
突然,堡墙上传来了噪乱声,为首的拨什库抬头看去,就看到堡墙上一片混乱,关宁军户们竟然自相残杀起来。
军户们发生内乱?还未等他想明白,便看到堡门打开,堡墙外的军户们一窝蜂的向堡内涌去。
“冲进去,夺堡解救咱们的百姓!”来不及多想,拨什库立刻策动战马,带着四十多个手下向着城堡冲去。
五十步的距离,战马片刻便到。军户们还未全部逃入堡内,清军骑兵已经兜着尾巴杀了过来。
开堡门的两个军户拼命要关上堡门,可门内挤着自己人又哪里关的上。
“杀啊!”拨什库高喊着,举刀冲入堡门,战马踏出,把一个军户踩在马下,马刀左右劈砍肆意杀戮着。
四十多个骑兵也紧随他的马后,杀入城堡。
“是时候了!”堡墙上面,见清军骑兵已经冲入了堡门。上面的士兵连忙点燃手雷的引线,等燃烧片刻之后,甩手向着堡内下方扔去。
骑马冲入堡内,拨什库不得不勒住了战马,前面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物品,再跑的话战马非摔倒不可。抬眼看去,几十个明军结成乱七八糟的阵列挡在前面,竟然想和自己硬战!
就这些垃圾军户还想和八旗勇士作战!拨什库冷笑着跳下战马,他决定把堡内所有军户全部杀死,为死去的大清百姓报仇!
四十多个清军骑兵先后跳下战马,论步战,他们更不把这些军户放在眼里。
“去十来个人攻占堡墙,其他人跟我杀光这些军户!”拨什库一声令下,就要带头厮杀,就在这时,“啪嗒”两声,两枚手雷落入清军之中,滚了两滚,炸出两团火光。
“砰砰砰”堡墙上,火铳声接连响起。
眼看着清军被炸得七零八落,堡墙上的军户们也都从恐惧中恢复了过来,一个个抱着石头向着清军头上扔去。
“杀满跶啊!”硝烟散开,胡西海一声高呼,带着十个手下持着长枪,向被炸的晕头转向的清兵杀去。
“杀满跶啊!”侯六也高喊一声,带着剩下的军户们冲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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