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恂斜眼看着习钧拿着简册走出偏殿,放下笔,起身走到窗边先看着远去的习钧,再看看殿沿边上的日晷,已经巳午相交了。脸色颓丧的回到案前,看着还没写几个字的纸张叹了口气。
拓跋慎看着拓跋恂沮丧的脸色,知道他又在为今日马钧留下的经学题头疼了。回过头和拓跋恪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笑意。
收拾好案前的几张笔记,折叠好后放进袖中。这些都是刚刚写好的,还的带回去接着写,后日还要交给习钧审阅。
拓跋慎起身走到两位皇姊案前,说道:“皇姊最近一直没有去清潇院,阿姨还常常提起二位阿姊,今日还嘱咐小弟告诉阿姊,得了空就去清潇院游玩呢?”
“万谢曹姨盛情,只是近日阿姨教导绣工,一直不得闲暇,是以不能去给曹姨省安,还请阿弟回去代阿姊告罪才好。”大姊姊拓跋珏笑答道。
拓跋慎点点头,又对着拓跋瑶拱手道:“那,大姊,二姊,小弟告辞了。”
拓跋珏和拓跋瑶姐妹看着拓跋慎的背影,相对而笑,也结伴出了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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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宣文堂,走在回后宫的路上,拓跋慎琢磨着习钧讲的经义,想着该怎么写复纪,慢悠悠的踱着步。走到清潇院门前不远,看见几个宦侍黄门站在门外,边上还有几辆驾着两匹马的画轮车。拓跋慎认得其中一个是张瑁的亲随,叫张嵩的,虽然是个小宦侍,这姓名倒也不俗,所以拓跋慎对这个听说是张瑁本家的小宦侍很有些印象。
张嵩是奉了皇帝的命令来清潇院找拓跋慎点的,听曹贵人说二皇子去了宣文堂未归,就一直等在清潇院外。
看见二皇子走过来,张嵩迎上去高声道:“陛下有令,二皇子跪承。”
容不得多想,拓跋慎跪拜俯身道:“臣慎承命。”
“诏命,北海王太妃高氏有疾,次子慎身居后辈,今可代朕视疾。”
“臣慎遵命。”
北海王是当今皇帝年纪最小的弟弟,比皇帝小四岁,现在只是担个光禄大夫,侍中的名号,因为年岁不很大,平时也不用跟在皇帝驾前伺候,早些年封王以后就和他的母亲高椒房搬出宫去了,现在的王宅就在皇城附近,那里还有不少诸王,公主,贵戚的宅第。
高太妃的事没听说过啊!这是几时的事?再说这种事一般都是皇帝去吧,怎么突然就叫自己去,拓跋恂是长子,论资排辈也该他在前吧?
拓跋慎边想边站起来问道:“张君,父皇可还有什么吩咐?”
“回殿下,陛下说殿下视疾以后可以再去一次瑶光寺。”
“多谢张君提醒。”
瑶光寺,这都几年了,还难念不忘呢?不会是要我去探视高太妃是假,探视瑶光寺才是真吧。
“殿下,小奴带了一些衣物美食,还请殿下带去瑶光寺。”
拓跋慎点点头,这些东西显然是皇帝想要送到瑶光寺的。皇帝现在居丧期间,连正常夫妻生活都不能如常,就更不能去瑶光寺了。这是要我做信使吧。
打发了张嵩,拓跋慎进去向曹贵人说了要去北海王宅的事。然后叫上陆光,带上了上次皇帝赐的高丽参,出院登上画轮车,向止车端门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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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上次出宫差不多十天了,没想到今天又有了出宫的机会,虽然只是出来办事,办完了还得回宫复旨,没多余的时间去游玩,不过看看市井百姓的日常生活也是很难得的机会。
这吃出宫因为是身负王命,路程也不远,所以用的仪仗也很简单,只是带了一些司仪官,随行的三百军士夹着车驾两边。因为不是皇帝出行,当然不用泼水净道戒严。两边的行人只要在二十步以外通行即可。
拓跋慎看着路边的屋舍,这里靠近皇宫,居住在这附近的都是皇亲国戚和各级官员,城南住的是普通平民,城西住的是匠户,百工之家,其中还有个被称之为贱户里的百工集聚区,这些贱户的百姓平时是不会去其他城区的。原因嘛,就是因为阶级歧视是不分时代的。
平城跟后世电视剧里面的景区里面的繁华景象可不一样,可不是到处都是二层或三层的楼层建筑,楼这种建筑,不是一般百姓消费得起的,这种建筑耗工甚巨,只说支撑楼体的木料普通百姓就不可能收集得到。故而能修建高层建筑的都是达官显宦,而对于修建屋舍的高度朝廷早期就有规定,不准修建三层或高于三丈的建筑体,为的就是防止图谋不轨者窥视皇城。所以路边多是二层建筑,看起来只能说差强人意,这还是皇亲官员聚集地呢,那些平民区更是可想而知了。
这种都城难怪被皇帝嫌弃,认为不足为大国之都了。
车队出了皇城又走了一顿饭的功夫才到了北海王宅第附近,远远就能看见王邸前站着不少人,很明显,皇宫早就派人通知了北海王,所以北海王这是出来迎接的,如果只是拓跋慎自己私人来,北海王身为叔父当然没有出来迎接侄子的道理,不过今天拓跋慎是奉旨而来,北海王作为户主自然要亲自出来迎接。
车队放缓了速度,走到正门前停下,拓跋慎看着王邸前站着不少人,当先站着的就是北海王叔,北海王身边还站着王妃郑氏,叫什么名字拓跋慎就不知道了,不过知道他这个六叔母是郑懿的女儿,就是上次在永宁寺遇见的郑娘子的姐姐。话说皇帝纳了郑羲的女儿,却给自己的弟弟娶了郑懿的女儿,辈分乱了。只是这种事自从魏晋以来就很常见了,尤其是在南朝,世世代代交互联姻,早就不计较什么辈分问题了。至于本朝,以前还同姓联姻呢!这种事在南朝当然不可能,不过本朝起于漠南,风俗不与华同,这种同姓联姻直到太和七年才被太后下令禁止了。
看见郑王妃,拓跋慎又想起了郑娘子,忽觉郑王妃后面站着一个少女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正是郑娘子。她今天的穿着与上次差不多,只不过换了发型,百褶长裙也是单绯色。身上还是束着那条黄色刺绣的束带,头发上还束着的红色发带被风吹动着,直垂到了腰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