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光寺外,已经五十余岁的寺主僧显和带着一大群寺中有头脸的,身披红色袈裟的僧人和十几个身着黑灰色僧衣的沙弥,正在寺门外等候拓跋慎一行人。
三光寺作为赵郡城中唯一一座僧寺,在赵郡中远近驰名,来往于寺中的信众不仅只是郡城中之人,还有周边郡县的信众也有不少会慕名前来参拜许愿。自从传出三光寺要举办法会以来,就陆续有不少信众前来平棘城中等待。
老和尚僧显手中捏懂着佛珠,看着周围扶老携幼,来来往往,手中拿着竹篮等盛器的信众出入寺门,脸上笑开了花,连眉毛胡须都带着一股子喜意,这些信众不分男女老少,可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啊!老和尚正准备等今天法会之中,开场大餐,要多攒些财物好供养佛祖罗汉呢!
“法智,你再派个人去看看,皇子殿下什么时候能到?”
“是,寺主”
叫法智的僧人指排了身后一个沙弥道:“你再去看看,若是来了,赶紧回来告知寺主。”
老和尚看着快步奔走的小沙弥,心理有些发急,这都等了两三刻了,怎么还没来。
再等了一会儿,还不见小沙弥回来,老和尚手也不捏佛珠了,回过头对着一个大约四十左右的僧人,低声道:“慧正,法明那里,你可安抚好了,可别出了意外,若是出了差错,你我可……”看了看左右,接着厉声道:“出了差错,你我可吃罪不起。”
“寺主放心,法明身边,我这半个月都安排了弟子在他那里,日夜开导他,如今他早已经想明了,若非如此,他前日怎肯自己来恳求寺主?寺主但请宽心,出不了差错的。”
僧显老和尚听了中年和尚的话,才微闭起眼睛,又捏动手中佛珠,念了几句佛偈后,又道:“非是我多心,只是此次法会,远近多名士,郡中多吏员前来,更有皇子来此观礼,这是何等荣光,若是法明的事办得好了,于我三光寺可是声名大有辟益啊!”
“这样,你现在再去见一次法明”老和尚说着示意慧正和尚倾耳过来,道:“你现在去配上一壶……知道了吗?好好跟法明讲明了,只要他这里不出意外,他俗家父母兄弟,我三光寺一定善待终生。”
慧正斜着眼,看了一眼老和尚,点点头道:“我这就去办。”
“嗯!僧象年老了,想来没几年就要去礼拜世尊,你也要自励啊!”
“啊!”慧正听了老和尚的话,眼睛有些泛红:“是,是,寺主”
慧正顿觉浑身充满力量,脚步轻疾的进了寺门。
僧象已经年有七十余了,上座这个位置也坐了几十年了,是该让出位置给后人了。
僧显老和尚笑看慧正进了寺门后,又转身站立端正,闭上眼,手捏佛珠,心中默诵起经文来。
这次法会,老和尚都准备了半个月了,这么些天口口相传,想来赵郡以外都已经知道了。本来以老和尚的意思,也就是举行一场大型讲经辩经的大会,好提一提三光寺的名声。
只是没想到两日前寺中一个叫做法明的僧人来见他,之后他就打算把这个讲经辩经的佛会上再加上一道大餐,一道既能让三光寺名传大魏,又能得到更多布施的大餐。
而昨夜得到李家传话,说是今日将有皇子前来观会,更让他觉得这一定是世尊开恩,合该他僧显要名扬大魏,日后说不得也能去平城做回皇帝的座上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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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光寺主僧显携寺中众僧恭迎皇子殿下!”
僧显等和尚几步上前,在拓跋慎的车前行佛礼道
拓跋慎和李氏夫妇等人一同下了车,看了看车边躬身,双手合十的僧显等僧人,点点头,微微笑道:“僧显法师多礼了,孤行经赵郡,听闻贵寺将有法会,故而不辞冒昧,前来观礼。”
“殿下光临法会,为蔽寺增色,今日僧众讲经礼佛,必能心明神朗,大有进益。”
这僧显蛮会说话啊!
“法师过誉了。法师开坛传道,使赵郡士民咸受耳目之赐,得闻佛祖真言,功德莫盛!”
违心随口赞了几句之后,拓跋慎看着寺门内外填衢塞道,都在看着他的赵郡百姓,转头对于忠道:“于卿,今日乃佛门盛典,郡中士女云集于此,卿执行警戒要申戒将士,不要阻碍,惊吓了百姓。”
“是,殿下!”
看着于忠带领二百军士分成数队疾行进入三光寺布控,拓跋慎迈步上了寺门石阶,说道:“未知今日贵刹所传何法?孤于京中也看过一些佛典,于此道颇有所得。”
“今日所讲,有,,等文”
都是些当世流行的经文啊!
“除了布道传法外,月前本寺有一僧徒法明,因俗家父母病重难起,前日来告贫道,言自愿焚身为俗世父母祈福祝祷,寺中众僧苦劝不得,其又决意如此。哎!”老和尚长叹一口气,接着道:“贫道只得应允其请,只因事出突然,贫道不及外传,故此寺外不知。今日殿下亲临,不敢不告。”
拓跋慎听了老和尚的话,止住脚步,回过头看着老和尚的双眼,再看身后跟着的李悦祖等人,都是大感惊讶,不敢置信。李悦祖等人不是对僧人焚身之事无知,而是因为能受的了烈火焚身之苦的人,世间少之又少,十几年也未必出一个。没想到这三光寺中竟然会出现一个具备如此大毅力,自愿蹈身业火之人!
僧显被拓跋慎凌厉的目光看的不大自然,微有悲泣道:“贫道与众僧多方劝阻,只是法明自感无虔诚之心,不足以致意佛陀,故而坚持焚身,欲前往极乐求告世尊,降下福佑。只因其志坚不可夺,贫道只得随其意愿。”
拓跋慎注视了僧显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继续向寺内走,道:“此僧既是孝子,缘何抛弃父母,归此空门?今日虽说是为父母祈福焚身,到底是父母所赐骨血,岂可如此轻贱?异日其父母即便康健,闻此噩耗,如何能不痛惜?”
“法明俗家本是城南寒家出身,其父母有三子一女,平日以耕织樵采为生,只因家中贫寒,故而在法明九岁之时送其入寺中为沙弥,三年前方受具足戒为僧。法明幼年只因俗家贫苦,饥饱无常,即便一件单衣也是兄妹相传,故而颇多旧疾,今岁初以来频发,常有通宵达旦不能安寝之情。想来也是他不能忍受苦痛,故此才要以残躯为有用之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