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忠在等拓跋慎和李彪,蒋少游上车之后,分二十人为前后卫,由两个族中亲兵带领步行跟随,自己坐在车上驾驭牛车。
因为以前于忠并没有驾驭过牛车的经验,再加上此时街衢之上人车充斥道路,故而前行缓慢,直到巳时正过片刻车队才堪堪到了司马门广场前。
司马门内就是南朝宫城所在,里面是不能驾车骑马的。拓跋慎和李彪,蒋少游依次下车后,对于忠道“此处酷热,卿可先回馆内,留下车牛并数人在此即可。”
“殿下关怀,下官等愧不敢当。只是殿下去见齐主,下官怎敢安坐馆内,再者,不知殿下大约何时能出来,下官请留此门外,也好随时迎奉殿下回馆。”
拓跋慎想了想,心里也没个谱。若是只上国书就出来,前后不需半个时辰即可,可是今日是南朝朝会之日,他们要开会到什么时候可没个准。有可能午时前就能出来,也有可能下午才能出来。
“好吧”拓跋慎点点头道
将左手中的符节递给李彪符节太长,蒋少游则拿着装在盒中的国书,三人往司马门走去。就这距离不过区区两百步远,就看见不少身穿公服之人在司马门进进出出,或形单影只,或三三两两,远远看见拓跋慎三人便议论几句,不过并没有一个上前问话什么的。
这些人应该都是南朝省部曹职员吧
在司马门验过昨日刘绘送来的尚书省公文进了司马门之后,沿着正道穿过南止车门,往前就是建康宫的正门端门。因为蒋少游这次有秘密任务在身,所以一路上拓跋慎和李彪,蒋少游都慢慢踱步,一边观察宫阙和远处的楼台一边讨论其与平城宫台规制的异同之处。又用了不少时间才到端门前。端门内就是建康宫,虽然不能进入门内,但在门外就可以透过宫门看见近数百多米外的一座规格高大,坐落在一座分两层,数丈高台上的双檐大殿。
这应该就是太极殿了
拓跋慎以眼色示意蒋少游,蒋少游微微点头。太极殿可是主菜,也是蒋少游此行的主要功课之一。他可不敢丝毫大意,虽然没有进去,看不清太极殿的全貌,但他还是结合以往得到的一些资料,在心里面勾勒起太极殿的型制。
在端门外大约一刻钟后,便看见一个戴着纱冠的无须中年人小步跑来,行礼道“可是北使当面在下现任谒者令李诚,奉我主令来为诸位导行。”
“正是,敢问贵主朝会是否已闭”
“朝会已闭,我主特遣李某来迎诸位前往太极殿。还请诸位随李某来”李谒令说着做个请的手势。
“多谢李谒令”
拓跋慎与李彪,蒋少游一同进入端门,第一时间就观览太极殿的全貌。
这座约有八丈左右的殿基高台的左右各有一个石质坡道,连接着高台上,坡道长度占了殿前广场南向一半长度,看起来大约有六十丈以上。从端门这里看去,这两座至少六十丈长度的石制坡道上足以并排走四辆马车。看起来应该是南朝皇帝车辇登台的御道。
在太极殿的左右,还各有一座低一半多的高台的宫殿,只不过规模都小很多,看不到一般宫殿建筑常用的虹桥相接,应该就是太极殿的东西堂了。
仔细看太极殿上,好像站满了人,几百米的距离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在中间被拱卫着一个人倒是能看见。
萧赜在群臣的簇拥下,站在太极殿上凭高远望,远远隐约看见一小两大的身影,左边的身影正是他熟知的李彪。
皱眉眨了眨多年前就已经视力降低很多的双眼,萧赜回过头,脸色微微有些憔悴,对身侧的萧长懋,萧子良诸子和谢胐,王晏,萧鸾等人道“我们也下去吧”说完当下往台下走去,谢胐等人也纷纷紧跟上。
“父皇陛下朝会至今逾两个时辰,是否先去休息,这里有儿臣代为主持即可。”萧长懋在后说道
萧赜摇头道“为父只是昨夜睡得晚了,这些年都是如此晚睡早起,早已习惯了,太子不用担忧。北使来朝,为父岂能因一时小困避而不见,岂非让人耻笑”
拓跋慎见头戴通天冠,身穿白纱衣的萧赜带着群臣向殿台下踱来,也加速走过去,也不再去多看太极殿。
“外臣见过齐朝皇帝陛下”拓跋慎与李彪等人在距离萧赜数丈外先施礼道
“使臣远来辛苦。朕两月之前听说使臣将来建康,不由蹑足等候至今方见。使臣初至江左,昨夜可安寝否”
“岂敢劳陛下屈尊下问。外臣虽是初至建康,却多感内外士庶好客之心。一切尽如昔日子产宾至如归之言”
“如此甚好”
拓跋慎从蒋少游手中接过木盒,双手奉上,说道“外臣离京之时,敝国皇帝陛下亲授此国书,还请陛下御览。”
萧赜示意萧长懋将木盒接过来后,也没有打开看,而是将拓跋慎一行引上太极殿。
走进了才能清楚的看到,这两层殿台高度一样,每层各有四丈高,第一层高台台沿到第二层的殿阶约有两丈多的距离,两条登阶各在陛阶左右,登阶宽有三丈宽,直通太极殿上。
萧长懋见拓跋慎频频看太极殿左右和陛阶,笑道“殿下观此殿如何贵朝可有能匹否”
“太极殿确是瑰丽雄壮,为本朝所不及,今初见不禁为其所倾。让太子殿下见笑了”拓跋慎道
萧赜在前说道“此殿还是百年前太元年间重修,当时每日赴役者千五百人,数月乃成。殿中所用之木有合抱粗细,都是由荆益深山所伐,沿江浮至建康。每一木所耗财帛不下四十万钱。朕所修诸殿差之远甚。”
拓跋慎抬头仔细看了看太极殿的廊檐彩绘,说道“确是巧夺天工。”
“朕近年以来前,听说魏朝屡屡兴建宫室,平城内外工役不绝,可是真情”
“确有此事。”
拓跋慎的话音刚落,就听见左侧传来说话声“我陛下登位九载,所新建只三殿,群臣尚谏阻不止。魏主兴役不绝,而无一二忠义谏诤吗鸾听闻始皇帝时虚耗民力,而一夫袒右天下反。此事魏主不为前鉴吗”
拓跋慎朝左边看过去,是个中年长须,身体微胖,眼球突出,明显的双眼皮,双耳下垂之人。
“敢问君何人”
拓跋慎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像这种故意找麻烦的事他在来之前就有了准备,没想到还没进太极殿就开始了。
“这位是本朝尚书右仆射,西昌侯萧鸾。”萧赜停住脚步,回过身抚须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