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五端午节,如果是以往,京城最热闹的活动自然是永定河上的赛龙舟了,然而今年却被蹴踘大赛“猛虎杯”抢了风头。
自从上个月初,一种新式的蹴踘游戏从五百营中流出后,渐渐在京城中传播开来,尤其是魏国公徐鹏放出消息,将花重金举办第一届蹴踘“猛虎杯”后,这种新式的蹴踘游戏更是迅速地流行起来。
这就是重奖,再加名人的效应。
一千两银子和一座纯金打造的奖杯,毫无疑问是一笔巨款,再加上魏国公徐鹏举经常搞各种文会,无论在官场文人圈子,还是普通百姓眼里都颇有知名度,在古代,名气就是一种信誉。
最关键一点是,“猛虎杯”没有任何门槛,只要凑够人数参赛,再给蹴踘队起个名字就行,无需报名费,参赛的当天还包午餐,这样子的好事,老百姓自然趋之若鹜,不管会不会赐,先报名了再说。正如马老板所讲:人还是要有梦想,说不定哪天实现了呢?
正因如此,直至五月初一报名截止,主办方一共收到近两百支蹴踘队伍报名,接近三千人参赛,其中绝大部份是普通百姓,另外还有一部分是商贾、士绅、甚至是各京营组建起来的蹴踘队伍。
这么庞大的参赛队伍,即使每天踢十场,也得连续搞一个月时间,当然,这也是徐晋愿意看到的,球赛举办得越长,人气自然凝聚得越足,一千两银子的奖金能带来如此效果,绝对物超所值了。
五月初五这天是休沐日,徐晋跟上次那般,天还没亮便跑到宫外候驾了。小皇帝这次出城的借口依旧是巡视五百营,其实那帮大臣都心知肚明,小皇帝巡营是假,跑去看蹴踘比赛是真,但看在小皇帝平日还算勤政,今天又是节日的份上,所以都十分知趣的没有添堵。
这次徐晋在宫门外等候的时间更长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朱厚熜那小子才在众侍卫的簇拥之下出现,奇怪的是这次没有骑马,而是乘御辇,还有两名油头粉面的小太监“侍候”在一旁。
徐晋觉得这两名小太监有点眼熟,盯着仔细一看,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连忙行礼:“徐晋见过两位公主!”
朱厚熜旁边的两名小太监赫然正是永福和永淳两位公主,虽然一身小太监的打扮,但是脂粉气实在太重了,细皮嫩肉的,尤其是永福公主年近十七,身形曲线明显,那种如同弱柳扶风的娇怯气质,有心人一眼就能认得出来。
永福公主被徐晋认出,俏丽的鹅蛋脸上顿时飞满了红霞,赧然道:“靖安伯不必多礼!”
永淳这只小罗莉今年只有十三岁,吐了吐舌头,朝着徐晋做了个鬼脸,十分俏皮。
徐晋轻咳了一声问道:“皇上,两位公主出城的事,两宫太后知道吗?”
朱厚熜满不在乎地道:“太后不知道,不过朕母后知道……”
徐晋闻言稍放下心来,谁知朱厚熜那货又补了一句:“朕跟母后说了,今天带永福永淳到靖安伯府探望小婉姐姐。”
我日,徐晋无语凝咽啊!
朱厚熜有些歉然地道:“永福和永淳自来到京城,整天闷在宫里,正好今天是端午节,朕也想带她们出城散散心。徐卿放心吧,朕这次带了三千腾骧卫,还有三百名锦有卫好手,不会有什么意外的。”
徐晋还能说什么,总不能把两位公主给撵回皇宫去吧,更何况他并不是毛澄石珤之类的迂腐臣子,并不认为公主偷溜出宫玩耍是多大的罪过,所以也不再出言劝阻。
当下,数千人的队伍旗帜招展地从阜成门出京城,向着五百营所在的方向而去,但见一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显然都是跑去观看蹴踘比赛。御驾所过之处,百姓们纷纷退到路旁跪伏,若有哪个敢贸然抬头窥视御辇,立即便会收到喝斥,甚至是刀枪直指。倒不是这些侍卫亲军嚣张,实在是担心歹人行刺,事关皇上安危,着实不能马虎。
越是接近五百营地所在,路上的行人就越多,一些机灵的小商贩或挑担子,或推板车,在道路两旁做起小生意来,卖早餐、卖水果、卖茶水……
风水学上有句话:人气即财气。人流量大的地方,自然而然就会成为聚财旺地。
当御驾一行来到五百营的营地所在,从官道上放眼望过去,只见东山这边人头涌涌,估计有数万之众吧,简直像潮水一般。王林儿和戚景通正率着五百营的弟兄帮忙维持现场秩序。
小皇帝朱厚熜看到如此热闹,兴奋得从御辇上站了起来,小萝莉永淳更是一脸的雀跃。永福公主如同春水般的一对妙目,瞟了一眼骑在马上的徐晋,眼神颇有些古怪。
话说永福公主虽然久居深宫,但对宫外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譬如徐晋被户部尚书戏耍,只得了几千亩贫瘠山地作为屯田这种事,永福公主也是有所耳闻的。之前她还一直替徐晋担心,但此刻看到眼前这种热闹的情景,立即便意识到自己的担心有点多余了。
永福公主有时真的很奇怪,一个连中五元探花及第的正经读书人,为何能信手拈来那么多做买卖赚钱的法子,车马行、红茶、玻璃镜子,还有内衣……
一想到“内衣”,永福公主便脸上发烧,这种东西近两个月在京中上层妇人圈子中十分流行,连太后都穿上了,前段时间还送了女儿永福公主两套,而偏偏永福公主又从月儿那得知,这种女子的贴身衣物竟是出自徐探花之手……
永福公主自然又联想到徐晋给自己画的瑜珈练习图谱,于是脸蛋烧得更厉害了,下意识地轻啐了一口。
“姐姐,你这是咋了?”旁边的小萝莉永淳莫名其妙地看了姐姐一眼。
此言一出,朱厚熜和徐晋都下意识地向永福公主望去,前者奇道:“咦,永福,你的脸咋哪么红?”
“没事,可能……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永福抬起手用衣袖遮住半边脸蛋,窘态毕露,幸好这时有一行人向着御驾迎了上来,正是魏国公徐鹏举、英国公张伦、定国公徐光祚等勋贵。
一众勋贵向皇上行过礼,便在前面引路,将御辇带到东山脚下的蹴踘场地。
话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魏国公徐鹏举动用了数千民夫,日以继夜地在东山上兴建基础设施,所以此时的东山再次大变样,不仅道路拓宽了数倍,还建起了遮阳的看台、凉亭、酒楼、茶馆之类。
这些建筑显然都经过精心规划,排列得十分整齐,而且每隔一段距离便摆放上几桌长条形的石凳,还砌了垃圾池,让人感觉十分舒适干净。
朱厚熜心情大快,在绿草如茵的球场上逛了一圈,又玩了几趟点球,这才意犹未尽地来到看台上坐下。
待小皇帝一行坐落,外围的百姓才允许进场,在五百营士兵的引导下分批进入,秩序井然地按照指定位置站好,倒是不至于闹出乱子来。
上午十时左右,由魏国公徐鹏举亲自擂鼓三通,宣布第一届“猛虎杯”蹴踘比赛正式开始,并且由小皇帝朱厚熜将一只绑着彩带的蹴踘,从看台上扔进场中……
普通老百姓平时哪有机会得见天颜,所以当小皇帝朱厚熜捧着蹴踘在看台上站起时,瞬时便掀起一波高潮,数万观众跪伏高呼万岁,那场面委实震憾。
朱厚熜那货兴奋无比,用力把蹴踘扔到下面的球场,场中两支队伍立即便像打了鸡血一般冲向蹴踘,展开激烈的争夺。
由于参赛的队伍太多,绝大部份的水平稀松平常,所以徐鹏举有意压缩了比赛的时间,大约三十分钟一场的样子,不分上下半场,而且是淘汰制。
徐晋看了两场后,实在有些哭笑不得,因为参赛的大多是野路子,根本不守规矩,撞人、绊腿、扯裤子……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有抱着球一溜烟跑的,场上的裁判喊破喉咙都没人理他,最后干脆不管了,只要一方把球弄进对方的大门就算赢。
如此一来,那些观众反而看得津津有味的,若是场上有谁的裤子被扯掉,还会掀起一波震天动地的欢呼和大笑。
“哈哈……快冲啊,哎呀……不行啊……那胖子太慢了,若换了朕,这一球肯定进了!”朱厚熜那货忘形地大呼小叫,直到司礼监太监轻咳一声提醒,这小子才意识到失态了,尴尬地轻咳一声,恢复正襟危坐的样子。
小萝利永淳起初还看得津津有味的,不过很快便厌倦了,无聊地打了个呵欠,忽然凑到徐晋的旁边低声道:“徐晋,你们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吗?”
徐晋心中一动,微笑道:“自然是有的,我们这里还有棍球和滑草,都适合女儿家玩。”
小萝莉顿时眼前一亮,凑到朱厚熜旁边低声道:“皇兄,我要和徐晋去玩棍球和滑草!”
朱厚熜那小子正看得这瘾,头也不回地道:“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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