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教授，严教授让我写什么论文？”
等到刘伟和张博二位教授达成协议，陈乔山这才有机会开口。
刘教授还没说话，张博先开口了，“你太急躁了，基础都没有打牢靠，就别着急下笔，写出来也是浪费纸张。”
陈乔山顿时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自己好歹也是洞悉未来国际金融风云变幻，明了原油价格走势的，被人如此小瞧，哪里受得了这个。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知道又能怎样，茶壶煮饺子，肚子里虽然有货，可倒不出来也是白搭，论文虽是纸上谈兵，可也得言之有物，总不能一点理论依据都没有，凭空瞎编吧。
刘教授笑着安慰道：“论文的事不着急，咱们慢慢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书单，你私下多用点心，不要辜负了严教授的一番苦心。”
说着，刘伟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张A4纸，他正准备递给陈乔山，张教授出言道：“先给我看看。”
也不等刘教授答应，张博径自接了过去，他刚看了两眼，就出言指责道：“你这书单有问题，明显是瘸着腿走路，他刚大一，一点数学基础都没有，这怎么行。”
张教授随手摸出支笔，额外又添了一串名录，这才把写好的书单递了过来。
陈乔山感觉很是苦逼，他连课都顾不得上，哪有时间看这些，不过都到这会儿了，他也没敢出言反驳，只得老实地接过书单。
扫了两眼，刘教授的书分为两大类，一部分是资本结构，一部分是资产定价。
陈乔山知道，这些书都是金融学的补充，跟本科教材不冲突，难度却又深了一个层次，有些书本身就在他的阅读计划里。
再看张教授的补充书单，陈乔山直接是欲哭无泪，《概率论》、《数理统计》、《随机过程》、《微分方程》、《金融计量经济学》、《精算学》，除了《数学分析》和《线代》，该有的基本都有了，这明显是要把人逼死的节奏。
陈乔山忍不了了，就这个书单，学下去非得崩溃，“张教授，我就是个金融学系的学生，没必要学这么多数学课程吧？”
“怎么没必要，很有必要。”说起学问，张教授很是认真，“金融学离不开衍生品，衍生品离不开数学的支撑，这还用我多说吗？”
刘教授在一边帮腔道：“小陈，张教授虽然炒股不怎么样，不过做学问肯定是首屈一指的，他不仅是经院的教授，还是资环和数院的教授，凡事多听听他的建议，你肯定会受益良多。”
数院是疯人院之一，能在数院占得一席之地，张教授自然不简单，没办法，陈乔山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琢磨了一下，他说道：“我数学成绩很一般，进度估计会很慢。”
“这样吧，回头我跟数院那边打个招呼，你以后有时间多去听听课，有问题也可以来问我。”张教授考虑得很周到，陈乔山的盘算彻底落空，只能老实应下。
刘伟又出言交待道：“小陈，做学问是个积累的过程，你也别心急，时间还长，咱们慢慢来。严教授对你的期望很高，他知道你对古典经济学没兴趣，所以把你交给我，你可别辜负了他的苦心栽培。”
陈乔山心里五味杂陈，有几分感动，又有几分苦涩，他志不在此，却生生被严教授架上梁山，想拒绝，却又开不了这个口。
严教授为人方正，他或许有些小心思，不过仅凭数面之缘，就如此看顾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无疑是个值得尊敬的学者。
张教授笑道：“行了，正事说完，这回总可以说说股市了吧？”
刘伟道：“嘴长在你身上，我又拦不住。”
张博没理会刘教授的调侃，他看着陈乔山直接问道：“小陈，我很好奇，你怎么就断定股市会在四月里崩盘？”
刘伟也是一脸怀疑，他虽然不炒股，不过作为经济学者，对股市债市肯定有深入的了解。
这次的股市波动相当诡异，在市场普遍看空的情况下暴涨，在看涨的情况下暴跌，这本没什么奇怪的，不过却陈乔山一语道破，这就有点意思了。
陈乔山的脸上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心里也是异常镇定，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陈乔山很轻松地反问了一句。
刘、张二位教授明显都是一愣，这个反应出乎意料，股市的大趋势的确是可以把握的，不过能精准地把握时间节点，就很值得怀疑了。
张教授道：“这还不奇怪吗，说说看，你判断的依据是什么？”
“张教授，这两年的熊市，最大的元凶是股改，我没说错吧？”陈乔山问道。
张教授点了点头，他没有吱声，这个问题很寻常，随便拉个股民都能讲得头头是道。
“到现在为止，根本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这就相当于在股市里埋了个雷，随时会爆炸，这种情况下，所谓的牛市肯定是不存在的，所以我很肯定市场的突然繁荣是个假象，股市迟早会崩盘。”
张教授并没有出言点评，而是直接追问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会在四月崩盘？”
预测一件事会发生是很容易的，预测它何时发生却很困难，尤其是经济领域，变量太多，谁都不清楚到底哪个指标权重大，哪个因素起决定作用。
陈乔山说道：“这个问题看似很难，说穿了其实一钱不值。”
“首先，这次暴涨的原因很清楚，QFII入市，还有政府对证券市场的行政干预，在一连串的利好之下，涨也是正常的。”
“尤其是在价值投资的诱导下，蓝筹股领涨，这是很奇怪的事，蓝筹股确实被低估，不过在连续刺激之下，市值明显被高估了，这就为暴跌埋下了伏笔。”
“最关键一点，什么时候跌？”陈乔山一脸轻松，“我原本也拿不准，不过国九条一出，基本就有了答案。”
“头上顶着雷，政府还在继续出台刺激计划，这明显是火上浇油，所以我能肯定，在惯性和连番刺激之下，大盘还会涨，但是在四月底之前，一定会跌。”
刘教授忍不住插言道：“小陈，别卖关子，直接说答案。”
陈乔山只得停下长篇大论，“市场有盈亏，投机方希望卖出风险，因为平均而言，风险溢价超过实际的风险。”
“消息不会带来价格波动，而是价格波动带来消息，但是如今恰好相反，四月份是个敏感的节点，年报和一季度财报相继到期，市场再热闹，也需要业绩支撑，虚高的股价没有支撑，只能暴跌。”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联通，前几个月股价连续暴涨，一季度财报出来，股价暴跌，从五块三毛一跌到昨天的三块七，跌幅超过30%。”
“这只是众多蓝筹股中的一个，钢铁、石化板块基本都是这种情况，受此拖累，市场必然崩盘。”
陈乔山的解说到此为止，他只是照搬专家的说辞而已，不过有两次精准预测打底，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张博有点犹疑，“就这么简单？”
陈乔山肯定地点了点头，“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