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讨价还价阶段，刘畅就没了开口的余地。
她不清楚陈乔山的打算，再加上两人没有提前沟通，二百万美元的价码开出来，连她都被吓了一跳。
周正宁脸上带着笑，让人觉察不到他的真实想法，他沉吟片刻，率先开口道：“陈先生，对于我们来说，二百万美元确实不算多。”
“不妨告诉你个秘密，3721是我亲自挑选的投资项目，也是在国内投的第一个项目，第一期我就投了450万美元。”
3721是周正宁的得意之作，他也确实很得意，作为亚洲最专业的互联网软件投资基金，这项交易让他坐稳了基金总裁的位置。
国内如今活跃的风险投资基金，基本上都是小作坊作业。
集富亚洲也不例外，连同周正宁在内，在中国只有六个员工，面对的却是海量的项目申请，不过能被他主动盯上的，目前为止也只有康盛这一个项目。
周正宁原本想捡个便宜，不过现在看来，他恐怕是被当成肥羊了。
“陈先生，我想提醒你一句，估值可以有溢价，但是高溢价率，必须有高成长性做支撑，从近期的数据增长来看，康盛恐怕不值这个价钱。”
刘畅暗感无奈，陈乔山这回是碰上对手了。
这些投资人个顶个地精明，项目要钱，资方要数据，没有数据支撑，一切都是白搭，她心里有些担心，看样子，这次的融资前景堪忧。
陈乔山并不怎么担心，中关村最不缺的就是搞软件的。
各大产业园区里，小微软件企业遍地都是，还有政府牵头，也没见有几个能找到风险投资的，康盛能引来周正宁，就足以说明问题。
当然，资本挑项目，项目也同样挑资本。
周正宁能第一时间看准Discuz，就足以证明他的能力跟眼光，再加上3721的成功案例，集富亚洲无疑是个值得合作的对象。
陈乔山想得很明白，周正宁是个合格的投资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说服对方接受自己的报价。
“周先生，说到成长性，康盛的成长性，中关村没有任何一家软件企业比得上。”
谭助理闻言忍不住笑了，“陈总，康盛目前还没有实现收支平衡，盈利为零，这个成长性从何说起？”
陈乔山看了这个女人一眼，并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反而对着周正宁说道：“周先生，谭小姐是贵公司的新员工？”
周正宁有些奇怪，他不知道陈乔山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解释道：“谭小姐是软件业的资深人士，目前是我的专职助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你放心，我们是专业的风险投资基金，不会做出违背行业规则的事。”
“不对吧。”陈乔山脸上满是吃惊的神情，很是唬人，“谭小姐，你以前也是搞IT的？”
谭助理对过往的履历颇为自矜，“我毕业于哈工大计算机专业，在东软工作多年，专职于医疗软件的研发，后又进入日本东芝，直到两年前加入集富亚洲。”
东软是国内第一家上市的软件企业，也是国内最大的离岸软件外包提供商。
虽然是搞外包的，不过医疗软件研发能力不弱，是其不多的核心技术产品，谭助理能在东软医疗研发部门工作，技术能力自是不弱。
陈乔山笑道：“谭小姐，依我看来，现在这份工作不适合你！”
谭助理脸色变得很难看，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号人。
“这话从何说起？”周正宁作为雇主，自然得问清楚原因。
“康盛的员工九成是程序员，别的我不敢说，业务能力肯定不比谭小姐差，要是让他们转行做风投，做尽调还是合格的，不过说到投资眼光，估计还差点火候。”
谭助理一张脸憋得通红，要不是顾忌到对方是项目方，老板又在这，她都想暴起伤人了，什么人呐，至于这么往死里踩吗。
“对了。”陈乔山又笑呵呵地说道：“我们的程序员学历都在水平线以上，清北毕业的不少。”
说着，他指着刘畅道：“刘经理清华经管毕业，目前负责康盛的运营工作，她男朋友是北大计算机系的高材生，主要负责研发工作。”
“我不懂技术，至今都解释不清ASP和PHP的区别，所以从不插手研发的事，我们是一个专业的团队，专业的事只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稳定的团队、成熟的产品、巨大的市场，这就是康盛的优势。”
“至于成长性。”陈乔山笑了起来，“谭小姐，恕我直言，成长性与初期的营收无关，具体来说，成长性包括行业的支配地位、技术垄断或者是高效管理。”
“从技术上说，Dz是第一款成熟的论坛软件，也是唯一具备商业化运营条件的论坛软件。”陈乔山说完，又盯着女助理问道：“谭小姐，这点你不会否认吧？”
谭助理脸上青一阵红一阵，不过这当口，也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技术优势自不必说，依托现有的技术力量，我可以负责任的说一句，Discuz可能被模仿，无法被超越。”陈乔山说的兴起，一点顾忌都没有，各种新鲜词都往外蹦。
刘畅不禁掩面，这牛皮吹的，她都有点看不下去了，看着陈乔山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她也只能自叹弗如。
周正宁心里很认同陈乔山的观点，却并没有说什么。
康盛的技术毋容置疑，当然，这年头技术不值钱，中关村满地都是找投资的项目。
最出彩的是其首创的盈利模式，直接避免了盗版对软件市场的干扰，免费增值服务虽然牺牲了一部分盈利，不过周正宁眼光何其毒辣，他一眼就看穿了这种模式背后的隐藏效应。
免费，首先就堵死了同质化产品的研发，与此同时，就有很大的可能对市场形成垄断。
垄断，周正宁暗自摇头，心里对康盛的评级又调高了一个档次。
但凡涉及到垄断，背后就是惊人的利润，哪怕只是一种可能性，投资的价值就大为增加。
周正宁有种直觉，未来的互联网可能不再是门户的天下，随着技术日趋成熟，个人站极有可能成为行业主流，这也是他看重康盛最主要的原因。
“至于成长性，我强调一点。”陈乔山出言打断了几人的思绪，“康盛在不断成长，我们面对的市场也在不断壮大。”
周正宁心里一惊，不由目光灼灼地看着陈乔山，期望他做出具体的解释。
“我对互联网趋势有个大概的预测，未来五年，很有可能是小网站的天下，随着网络的普及，我坚信，Discuz未来能占据全国50%以上的市场份额，这还不包括海外市场。”
随着web2.0时代的到来，网络门户的作用逐渐减弱，个人站必将成为市场的主力，直到被移动互联网终结，而这一切，都是陈乔山曾经历过的。
“周先生，最后一句话。”
陈乔山看了对方一眼，这才好整以暇地说道：“贵方投资3721，获得了5倍的投资收益，我相信康盛能回报给各位的会更多。”
“当然，我本人是很有诚意跟你们合作的，为了降低贵方的投资风险，我愿意签订股份兜底回购协议。”
此言一出，包括刘畅在内，几人都看怪物似的盯着陈乔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