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所。
那是一座地下的囚笼,科技与绝望是唯一的基调,血腥从不会在人眼前出现。
那群穿着白衣的死神,对拐骗来的孩童进行着活体实验,成功者被赐予人造异能,失败者只会被当做垃圾,更有甚者成为实验失败的标本。
砰砰砰……
地下格斗场内传来闷响,俩个少年撞到了一起,拳脚挥动劲风阵阵,招式狠戾不大一会浑身已是鲜血淋漓。
“破!”
二人同时开口暴喝,起势前弓将对方轰飞,撞到了格斗场边缘。
“平手!”
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那个冷漠的男人开口宣判了这场战斗的结果。
被称为疯子的雪与绰号为狂熊的少年,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二人走进四目相视,嘴角竟勾起了一抹微笑。
这里所有人造异能者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每日都要被迫血拼,一死一伤的情况屡见不鲜,如若战斗结束后还能活着,那已是罕见。
“走吧。”冷漠男人瞥了一眼雪,转身便带走。
雪随后跟上,他早已习惯了这种如同畜生般没有尊严自由的生活。
只是今日不同,就在即将离开格斗场时,身后传来了狂熊的呼喊,“疯子,下次要是能再遇到,我定会杀了你。”
少年脚下一缓,没有回头,“狂熊,这句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哈哈哈……好!我等着你来取走我性命,在那之前你也不要被其他人杀了!”
“好!”
……
狂熊每日都会去格斗场,他的实力极其恐怖,这里同龄的人造异能者无人能与之匹敌,唯独那个疯子是个例外,能与自己打成平手。
研究所内好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某一天后雪的身影便再也没有出现在格斗场中。
所有人好像都忘记了那个如同疯子般的少年,但狂熊记得,二人有过互取对方性命的约定。
终于有一天,那个冷漠的男人出现了,只是他身旁跟着的不再是雪。
狂熊几步上前,目光如炬直视着身为管理者的冷漠男人,“疯子去哪了?”
“死了。”男人语气一如既往的冰冷,他没有多说转身便走。
“不可能!”狂熊怒吼,呼吸急促指着周遭的同龄人,“这些废物怎么可能杀得了疯子?!”
随后,他一拳将男人刚刚带来的陌生少年轰倒,双眼布满血丝,在后者惊恐的注视下疯狂挥拳。
砰砰砰……
鲜血喷洒,这个陌生的少年被打的血肉模糊,死尸扑通倒地。
“没有人可以取代疯子!没有!”
狂熊一脚将死尸踢出格斗场,对着男人消失的方向怒吼着:“他没有死!他会回来的!”
没有人回答,在四周或是讥讽或是畏惧的目光下,狂熊抱着头缓缓坐下,失神呢喃,“骗子,骗子……”
这里只有绝望与敌视,狂熊不知何为希冀,只是那生来与人唯一的约定似乎也就此破灭了。
……
无人区。
“哈哈哈……”
奄奄一息,靠坐在大树下的狂熊在大笑着,发黑的鲜血不断从口中呕出,死气要就要将他吞噬,可是他却从未有一刻如当下一般开心。
眼前这个带着面具的少年是疯子,他没有死,他变得更强了,强到可以正面击败自己。
他兑现了当初了承诺……
“咳咳……”
一口鲜血吐出,将地上的积雪染红,是那样的刺眼凄绝。
“狂熊……”雪的声音在颤抖,他缓缓俯下身,伸出手却不敢去触碰后者,“为……为什么是你啊……”
闻言,狂熊的眸中竟重新有了神采,回光返照。
他仰着头,目光似看向了苍穹的尽头,脸上挂着一抹腼腆的微笑,“阳光,微风,流水……外面的世界真的好美……”
“遗憾的是我没有看到书中描述万物复苏的初春,没有看到便也花开的盛夏,没有看到凄美绵长的深秋……”
看着气息如游丝般的狂熊,雪的心脏在抽搐,那单纯的微笑如同尖刀刺痛着他,“你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刚刚不告诉我你是谁!”
“我明明……明明可以认出你的……”
“没有的疯子,我们都被注射了基因病毒,逃不掉的……”
狂熊摇着头,很平静,像是再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此行参加新生考核,我们被下达的任务你应该也大致能猜到吧。”
雪眸中充斥着仇恨,紧攥的双拳不断颤抖着,此次考核云集了如此之多的年轻强者,他们的基因自然会被研究所盯上。
“此次前来的不止我们六人。”狂熊一把抓住雪,神色激动,“既然你还活着,就不要暴露身份,不要被他们发现,永远……永远不要再回到那里!”
“永远……永远……”他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
“疯子,我终于自由了……”
未等雪回答,那双抓着自己的手便无力掉在了地上。
一道光束透过树杈照到了狂熊的脸上,他的时间永远定格在了嘴角那抹包含着解脱与幸福的微笑。
“是……终于自由了……”
雪用颤抖的手掌,轻轻合上了那双再无生机的双眼,有一滴浑浊的泪水沾着鲜血顺着脸颊滑落。
冬日的寒风太冷了,那冰冷甚至可以将血液冻结,模糊了人的视线。
少年起身看着面前的尸体沉默了许久,随后赤手在坚硬如石的地上挖了起来,碎石划破了手指,鲜血滴在了泥土之中。
滋滋滋……
无味青烟腾起,伤口开始自愈,然后再次被划开……周而复始不断重复。
十指连心,只是这远不及灵魂深处撕裂般的痛楚。
雪将狂熊的尸体轻放在数米深的土坑中,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后开始掩埋。
在这过程中,不远处的三人始终静站在原地,他们没有听到狂熊说了些什么,却清晰可闻雪痛苦的低吼。
少年略显萧条的背影便是说黯然销魂也不为过,前后的转变太大,导致三人惊疑不定,却也不敢开口询问。
“他们俩认识啊?”秦谨峰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李大山瞥了一眼后者肩膀处的伤口,心中不由触动。
先前战斗中秦谨峰为救自己不慎负伤,这让一直看他不顺眼的李大山感到很是别扭,还好对方并没有拿此说事。
“我也不知道,小雪从不和外人讲他以前的经历。”
“真是奇了怪了。”秦谨峰歪着头自语,“之前还你死我活,这会却又失魂落魄。”
“谨峰,少说俩句!”
秦慕雪瞪了他一眼,随后转头继续看着雪,神色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