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青衣楼外。
两道身影顺着道路朝青衣楼缓缓走来,夕阳西下,青衣楼笼罩在昏黄的光芒之中,犹如一头沉睡的巨兽。
看着前方的青衣楼,无能胜突然又想起几千里之外正在修葺的布达寺,倘若不是糟了无崖子和西门瓜这一对师徒的毒手,夕阳之中的布达寺应该也像眼前的青衣楼一样美丽,甚至更美。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踌躇,突然停下了脚步,轻声道:“班禅,你真的要帮西门瓜,非帮不可?他可是西门瓜啊!”
八师巴微笑道:“我们已经走到了这里,难不成现在再扭头回去?从这里到青衣楼,不过百丈距离。倘若转身回去,便是千里归途。”
无能胜小声嘀咕,“我宁愿重走千里归途,也不希望帮到那西门瓜分毫。他害得我们密宗这么惨,我们凭什么帮他啊!”
八师巴轻声道:“这并非是帮西门瓜,而是帮我们自己,更是帮天下的黎民百姓。佛说要普度众生,怎么普度?一天到晚地关起门来,如何普度?”
无能胜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长叹一口气。八师巴所说的道理他又何尝不懂,只不过一想到自己竟然要成为昔日死敌的帮手,他的心里就不是个滋味。
二人继续朝前走去,来到青衣楼门前,八师巴右掌竖起,朝青衣楼的门前管事微笑道:“西门施主可在?我等二人应邀前来。”
管事上下打量二人一番,从二人的装束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脸上当即露出一个笑容,道:“你一定是八师巴神僧吧?公子早有吩咐,神僧快快请进。”
在西域听别人叫自己班禅,上师,法王之类的听习惯了,如今听这眼前管事管自己叫极富有中原气息的神僧,八师巴心里竟觉得有些新鲜,朝着管事微笑着道了声谢,跨过大门走入青衣楼中。
在管事的带领下,二人一路来到了书房。管事在书房门前停下,恭声道:“大人,公子,八师巴神僧到了。”
书房门下一刻朝内打开,只见书房内有三个人,一青年,一中年,一老年。八师巴认得青年和中年,正是李察和石之轩,剩下那个老汉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
李察朝八师巴笑着抱拳,“班…法王。”
八师巴和无能胜走进书房之中,管事带上了房门。李察请二人落座,拿起桌上一份卷宗递给八师巴,道:“法王,我们已经初步拟定了下一步的计划,还请法王过目。”
八师巴打开卷宗,无能胜只看了一眼立刻跳了起来,高声道:“要完整的精神秘法?这绝不可能!”
他看向李察,眼神中怒火熊熊燃烧,“我早知道你不安好心,你请班禅出山相助是假,将我们骗到这里,想要得到我们密宗的精神秘法是真!你今日休想得逞!”
说着,无能胜猛地朝前迈出一步,地面登时开裂,漫天木屑纷飞之中,无能胜朝着李察递出一拳,拳头上琉璃光芒闪耀,拳势滔天!
石之轩冷哼一声,左手悄然捏了个手印。无能胜随即只觉得自己的脑海被人用银针狠狠扎了一下,强烈地刺痛令他闷哼一声,拳头亦是偏离了方向。
“可不要砸坏了小老儿的东西哟...”
霍休脸色充满无奈,动作却毫不含糊,身形一晃消失在原地,下一刻出现在无能胜的身侧,右手捏着他的手腕,往回轻轻一推。
无能胜身子不受控制地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他随即爬起身来,对李察,石之轩和霍休三人怒目而视,低喝一声滚滚内力轰然爆发,一时间身体各处琉璃光芒闪烁。
“住手。”
八师巴这时候突然出声,只见他站起身来收起卷宗,走到李察身前将卷宗递给他,轻声道:“密宗的精神秘法,可以答应给你们。”
无能胜一下子急了,连声道:“班禅,万万不可啊!精神秘法乃是我们密宗重中之重,怎可说给他们就给他们?”
八师巴没有理会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李察,缓声道:“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李察轻声道:“法王请说。”
口气,身上一道恐怖的气势轰然爆发,如渊似海,端是恐怖!他沉声道:“我要知道,十五年前杀害我密宗肯布嘉措的凶手,现在何处?”
李察心中一凛,装作一副茫然的样子道:“法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
八师巴冷声道:“若非对于我密宗的精神秘法有深刻了解,断然不可能提出借鉴东瀛舍心印这个想法。我想了很久,密宗近百年来来,唯一有可能泄露精神秘法的事情,便是十五年前肯布嘉措离奇失踪一事!”
李察苦笑道:“法王说的话,晚辈一句也听不懂。十五年前密宗高僧失踪一事,晚辈更是从来也没听说过。”
八师巴眯起了眼睛,眼中杀意升腾,“十五年前施主不过是一个稚童,断然不可能是杀害嘉措的凶手。既然如此,施主又何苦要包庇那真正的凶手?只要施主说出凶手是谁,完整的精神秘法,我立刻给施主。”
李察无奈道:“晚辈真不知道什么凶手,法王恐怕是问错了人。还请法王换个要求吧。”
声道:“我只有这么一个条件,施主若执意要包庇凶手的话,那么就等到施主回心转意之后,我们再商量这件事情。舟车劳顿,我有些乏了,先行告退。”
说着,他转身就要朝着书房外走去。站在李察身边的邪王这时候突然道:“万物皆虚,万物皆允,诸法无常,诸法无我。”
八师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眼中杀意滚滚,两眼死死盯着石之轩,“是你?我早该猜到的,如果是一般人,怎么会让西门瓜如此包庇?”
“受死!”
没等石之轩说话,只听得声暴喝,朝着石之轩重重挥出一掌,书房内因此猛地刮起一阵可怕的风暴,将桌椅书架以及书架上的书尽数搅得粉碎。
霍休看着这一幕欲哭无泪,心痛地声音都劈了,双手不断颤抖,“我的书房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