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大漠的距离并不是太远,自然不存在迷失方向的风险,不多久纳壮便带着子婴回到了部落之中。
纳壮去追赶走失的牛羊,牛羊没找回来却带回来一个秦军的消息,立马仿如风暴一般传遍了整个部落。
一时间几乎部落中所有留守的人都围了过来,争着看一眼那些敢于将圣山烧毁的秦人究竟是何等的相貌。
然而一看之下确实有些大失所望,按照他们自己的想法,能够做出这样惊天动地的事情的人,怎么着也得是那种浑身肌肉错节,一脸凶神恶煞般的相貌的人。
而纳壮费劲千辛万苦抓来的这个秦人,却看上去太过“柔弱”。
虽然脸上依然沾着一些干透了的血迹,然而看上去这个秦人不过二十多岁的年龄,不但没有一丁点凶神恶煞的感觉,看上去甚至有一些清秀。
“这秦人别看现在细皮嫩肉的,刚才抓他的时候我纳壮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到了,你们可别被他的相貌欺骗了。”
为了自己的功劳,纳壮自然不可能说是自己从沙漠的边缘捡回了这名秦军。
在他的说辞里,自己碰上他时这个秦军正生龙活虎的活的很欢实,自己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搏杀这才将他擒下的。
看着部落中这帮留守妇人的关注角度都集中在了这个秦人的“容颜”上,纳壮赶忙再次强调了下这个秦人的凶悍。
至于现在的状态,自然是被神武非凡的纳壮打成这样的。
听到纳壮的话语,部落留守的妇人却依然没有从子婴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凶戾之气。
其余的青壮都随着匈奴去了前线,单单留下他纳壮看家,也足以知道他的武力在部落中的排名情况。
败在他手下的人,怎么着也和凶悍二字沾不上边。
“贵女莅临,还不赶紧让开!”
就在此时,一道极为尖锐的声音在这众人的后方响起。
寻声望去,发声的赫然是兰书柳的侍女。
而在这名侍女的身后,一个一身匈奴传统服饰的靓丽女子正恬静立在那里。
正是暂时寄居在部落之中的兰书柳。
兰书柳寄居在这个小部落里,地位自然是极为超然,不提他准太子妃的身份,但是她左大当户贵女的身份,便足以让这些匈奴人仰视。
虽然兰书柳喜欢穿南人的服饰,然而她所随身携带的替换衣服都已经被王庭的那一场大火焚毁。
现在她的身上唯一来自南方的便是臂膀上系着的一块素色麻布了。
在匈奴人的眼里,多了一块垂着的麻布,更显的兰书柳飘逸近仙。
然而兰书柳确实听母亲提起过,在南地丈夫去世,妻子需要衣斩衰裳,苴、杖、绞带、菅屦为亡夫服丧三载。
然而南地的布匹在一个小部落中实在是难以找到,作为部落族主妻子的土圆也仅仅给她找到了一长缕麻布条而已。
兰书柳也只得将麻布条系在自己的胳膊上,暂且如此了。
而兰书柳服丧的对象,自然便是仅仅见过两次的子婴了。
以她在匈奴的地位,自然是知道更多的信息。
按理说她也是匈奴的一员,对子婴在漠北的作为按理说应当同仇敌忾才对,然而在听到这支秦军的消息是,她的心中却没有多少气愤的感觉,而是因为这支秦军的境遇而忧心。
仅仅五百人便敢深入漠北,如此男儿才是她心中名至实归的勇士。
在匈奴大军回返之后,兰书柳的心忧则变为了深深的哀痛。
仅剩三百余人的秦军,十多万匈奴大军。
结果不用想也知道。
所以这才有了她替子婴服丧的举动。
不论我在你心中是何身份,我的心里已经早已认定了你的位置。
看到兰书柳竟然被吸引了过来,围观的匈奴人立时分出了一条足以供他通过的道路,直通驮着这个秦军俘虏的马前。
看着她聘聘婷婷走上前来,在场的雄性动物的眼光就没有离开过他的身影。
至于纳壮此时更是激动地无以复加。
他原本就站在马匹的附近,兰书柳前进的方向自然也是他所在的方向。
兰书柳来到部落之后便深居简出,平日的一些需要都是她的侍女负责送进的帐篷。
纳壮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兰书柳的容颜。
然而随着兰书柳的渐渐靠近,纳壮反而低下了自己的头颅,不敢正视兰书柳的目光。
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一样。
远远地看到搭在马匹上的身影时,兰书柳便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人的衣服似曾相识。
在大漠中行走,一些软甲一类的负重子婴早就丢下,而他身上的这一身衣袍便是他临走时身上的那一件。
越靠近马匹,兰书柳的心跳便更加的迅速,因为她已经确定,这个被随意搭在马匹上的秦人,便是她的男人。
然而兰书柳知道,这个时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绝对不能说破子婴的身份,更不能让匈奴人知道这人便是秦军的统帅。
“原来他还没死,竟然能活着走出大漠!”
强压下自己内心的激荡之情,缓缓的走到子婴的身边,看了几眼之后向着低着头的纳壮问道。
“是你抓住的这个秦军?”
一听兰书柳的声音,纳壮更是一个激灵。
“草原上的明珠竟然和自己说话了。”
“是是…是…”心神荡漾之下,纳壮甚至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
“很好,你的功劳等大军回返我一定会禀报上去。
小心将这个秦人看押起来,活着的秦人比死了更有价值!”
说罢兰书柳便一扭头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
“必须得把子婴救出去,至于怎么救则得好好计划一下了。”
兰书柳走后,子婴被扔到了一个简陋的帐篷之中。
担心子婴恢复体力后逃跑,纳壮直接把子婴的双手捆到了一起,吊到了帐篷中间的顶梁上。
倒了一盆水,狠狠地泼到了子婴的脸上,被凉水一激子婴这才缓缓的清醒了过来,开始注意自己的处境。
很显然,十分不幸的自己并没有死在大漠中,而是被匈奴人从沙漠中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