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军可以说是把所有的筹码都压到了最后这一次攻城上,为此刘邦甚至直接派出了有自己的亲信组成的督战队——谁敢向后者杀无赦!
这一次刘邦已经输不起,攻破了武关,便是膏腴的关中大地;攻不下武关,粮草殆尽他们恐怕很难有逃出生天的希望。
这一次刘邦已经别无选择,武关不破,攻势不止!
虽然刘邦军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想要攻破武关城,然而武关的守卒却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弃,虽然刘邦军多次登上了城头,然而却又一次次的被打推。
看似不堪一击的武关,却在一次次的攻伐中撑了下来。
“传令下去,先破武关者,赏千金!”刘邦目不转睛的盯着武关城头咬紧了牙关,一字一句的说道。
“沛公有令,先破武关者赏千金。”立时便有人把刘邦的许诺再战呈上宣扬了出去。
闻言,刘邦军原本已经有些衰竭的军心立时有了一些提振,在城墙的两侧竟然同时有兵卒攻上了城墙。
看到这一场景,刘邦立时心中大喜,然而这份喜悦没有持续多久便被浇灭了,因为那两处在武关守军的反攻下又被夺了回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后方的刘邦脸上的愁绪却是越来越深。
持续攻城的时间和往日相比已经一倍不止,然而武关总是那一副下一刻便会被攻破的样子,然而却总是顽强的挺了下来。
……
武关之内,一处住所之中。
“陛下,刘邦估计已经是山穷水尽了。”鲍生一脸笑意的向着子婴说道。
如今子婴登基之后,最早跟随子婴的鲍生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如今官居尚书令一职。
“我们是不是现在给刘邦送一份大礼。”鲍生提议道。
然而子婴确实抬头看了看日渐西斜的太阳,笑着说道:“我们不打,我们等着看看刘邦能够撑到什么时候。”
“诺!”
……
这一场攻城从半下午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一直到天色昏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刘邦才被迫退军。
然而虽然退军,刘邦却是极为的不甘心,因为在最后的时候,自己的军队已经占据了近半的武关城墙,然而随着天色的暗淡,已经登上城头的勇士没有后续的补充,这才慢慢的被秦军重新扳回局面。
若是天色晚几刻钟再黑,说不定自己这会已经在武关之内舒舒服服的躺在软榻之上了!
想到了这里,刘邦不甘的一拳击打在了面前的桌案上。
“召集诸位将军大帐议事。”刘邦吩咐道:“将张司徒也请过来。”
很快一位位风尘仆仆的将军便来到了自己刘邦的大帐中依次坐定,然而就在此时一个军卒却是急匆匆的冲了进来,一进到军帐看到满满的将军,略微一愣。
这正是刚才刘邦吩咐去请张良的亲卫。
“何事如此惊慌。”刘邦眼睛一眯冲着他说道。
不而是亲卫却是没有明说,二是凑到了刘邦的身前附耳小声说了几句。
在诸位将军们的眼中,刘邦的脸色随着这军士的话语,时而愤怒、时而惊恐、时而疑惑,端是精彩无比。
因为张良临走之时,思来想去念在往日交情上还是给刘邦留下了最后一条计策。
“秦军有诈,宜速私遁之。”
私遁之,便是丢下军队自己逃跑,至于刘邦会不会干出这等事来,就不是张良能够考虑得了,而这也是张良能够想出的唯一能够保住刘邦性命的计策了。
至于投降,别人可以他刘邦可不行,据说当年子婴游历沛县之时,刘邦这小子就已经得罪了子婴,子婴早就欲杀之而后快。
对于张良的话语,刘邦可以说是半信半疑,若是假的怎么一个看看上去摇摇欲坠的武关竟然能挡住自己三天。
可张良的话语若是真的,自己明明就差一点就可以拿下武关了。
“有信来之,家中老父病笃,吾身为人子未能尽孝膝前,心绪实在难平。”虽然心中这么想,然而表面上刘邦却是立即给自己刚才的作态找了个理由。
自己的老父亲,刘老太公就这么莫名的躺枪了。
“沛公秉义旗,伐无道、诛暴秦,此乃大义,料太公应体恤沛公。”刘邦说完,郦食其第一个站起身来配合着打了个圆场。
然而人老成精的郦食其确实知道,若是真的是自己老父病危,刘邦的表情不应该是这等模样。
不过这等说辞用来糊弄这一些大老粗的武将却已经足够了。
接下来的刘邦慷慨激昂的勉励了一番帐中诸将,而后下达了明天天色一亮便再次总攻的方案。
“吾闻之,武关虽仅为关塞,然而之前尝置大军数以十万,军粮极丰,若破之可尽取。”刘邦下达了总的方案,郦食其适时地发挥了他超级大忽悠技能:“且沛公早已下令从后方运粮,再有两日后方之粮亦可来到。”
听完郦食其的话语,刘邦不漏声色的冲着郦食其微微一笑而后说道:“武关城破之日,其金银珠玉吾一毫不取,诸君可自用之。”
粮草虽然已经耗净,那是指的普通士卒,这些高级将领自然都有私藏,饿不着他们。
在刘邦和郦食其一唱一和之下,这些将领们对明日的攻城还是比较乐观的,毕竟谁都看到了,今天差一点便可以拿下武关城。
第二日一早,刘邦便下令驱赶着饥肠辘辘的军士们强行攻打武关城。
然而同前一天一样,攻克武关总是差一丝,这一日的进攻一直持续到了下午。
不是刘邦不想打,二是饿的头晕眼花的军卒们已经打不动了。
一天没吃饭若是躺着不动,还可以忍受,然而这些军士们干的却是攻城这个超高体力活。
从昨天打到今上午,所有人的体力早就已经耗尽,到了下午就是督战队挥舞着皮鞭驱赶也没什么用了。
无奈之下,刘邦只得下令,暂停攻城,等后方粮草运来之后再攻打武关。
“沛公,广野君求见。”当天夜里,郦食其便来到了刘邦的军帐之内。
“让他进来。”刘邦吩咐道。
然而郦食其进来第一句话变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沛公打算什么时候走?”
刘邦抬头看了一眼郦食其,心中也是明白自己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眼前这个老人。
“在陈留周边诸县,老朽的这张脸还有几分面子,想必能够相助沛公东山再起。”郦食其也知道,虽然自己过来直接点破刘邦的企图会让其不喜,然而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不走留在这里绝对是一个死。
然而自己已经老了,必须表现出足够的价值,让刘邦带着自己一起走。
到了这个地步,他也已经看出来秦军那边恐怕真的有问题,秦军根本就是在武关戏耍自己这些人。
如今刘邦军粮草耗尽,不说宛城秦军应该已经在来路等着两路夹击,就是大军一后退的情况下,单是武关城的秦军以刘邦的军的状态都抵挡不住。
所以现在想要活命,只能把这支军队当做诱饵留在这里,然而率领着小股精锐,穿过山林逃走。
郦食其不相信刘邦是那种会同军卒共生死的人,所以他料想刘邦定然已经开始准备离开。
“吾正欲着人将先生请来,既然先生自来便省了。”在郦食其说出自己的价值之后,果然刘邦立时换了一副表情。
到了这里,郦食其也是松了一口气,能够离开便意味着活着的可能。
到了半夜时分,刘邦、郦食其在几名刘邦亲卫的带领下离开了大帐,而一名与刘邦身形极为相像的将领却是换上了刘邦的衣袍留了下来。
郦食其认得这人好像名叫纪信。
临行之日,郦食其重重的看了一眼纪信,他知道纪信的任务是迷惑这些留下来的诱饵,至少今晚上在自己这些人没有走远之时,不能让人发现刘邦已经不在了。
在刘邦亲卫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营地的一角,郦食其赫然发现刘邦的那些老乡,也是刘邦最信任的那些人都在这里,卢绾、夏侯婴、樊哙、灌婴等人一个不拉。
“刘季,带上这么个老家伙干嘛。”樊哙看到郦食其也被刘邦带了过来,直接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广野君,天下贤人也,不可无礼。”刘邦训斥道。
听到刘邦的斥责樊哙立时不再反对带着郦食其,他看的出来刘邦好像还挺重视这个文士,在此时他突然间想到了同是文士的张良,既然郦食其有用,那张良也定然有用,刘季一定是忘了。
想到了这里,樊哙立时提议道:“那是不是也把张良那小子带上。”
然而听到樊哙的话语,刘邦却是头也没回的说道:“张良在前日已经跑了。”
听到刘邦的回道,郦食其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都没有压过那个年轻的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