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讨北方,与江南的步战战法完全不同。在北方平原,谁的骑兵数量更多,骑兵装备更精良,谁就能驰骋纵横。
但在之前的两年,方原的征战重心在讨伐福建,打造一支无敌舰队。所以玄甲军的军费其实是往水师营方向严重倾斜的,骑兵营的规模一直没有扩充,保持在一万五千骑,战马二万五千匹的数量级上。
这种数量级的骑兵,保护江南绰绰有余,但要是想在北方战场争雄,那还远远不够。
赵全忠直言问道,“方总督是准备将骑兵营扩充多少?”
方原沉吟着说,“李自成有骑兵五万,战马十三万匹;满清有精骑五万以上,战马不计其数。而玄甲军骑兵营,如今只有一万五千骑兵,战马两、三万匹,还差之甚远。我要赤古台和你在扬州府训练骑兵,一年时间内,将骑兵营扩充到三万骑,战马六万匹;两年时间内,扩充到五万骑,战马十五万匹。”
之前太湖基地也有马场,但扬州府以平原为主,地形、天气更靠近北方,显然是更为适合的操练骑兵的处所。
但要训练出一支庞大的骑兵军团,战马的买卖、饲养是重中之重,景杰问道,“老大,如今朝廷断绝了与江南的战马贸易,从哪里去买卖战马?”
方原失笑说,“大明的产马地,无非是长城南北沿线。京畿不卖,秦王,肃王那帮穷得一两银子掰成两半花的也不卖?只要打通了李自成这条通道,战马就可以源源不断的运来扬州府。”
景杰说道,“军费呢?去年用于骑兵营采购马匹,马镫,盔甲的只有二十万两。单是战马扩充到十五万匹,每匹战马二十两银子,就需要三百万两。”
赵全忠也掰着手指说,“再加上十五万匹战马的饲养,每年也需要三十万两银子,三十万石粮食,如今骑兵营的军费是远远不够啊!”
事关军费审核,空口白话是不行的,一切必须用数据来说话。方原立刻找来了掌管独立核算团的小苑,还有团长秋霖二女,令她们先汇报去年军费开支情况。
玄甲军一共十二万的编制,其中八万五千编制是军户,三万五千编制是领军饷的,每人每年是六十两银子,花费的军费是两百万两。
其他额外的军备开支:
水师营的军费是两百万两,主要是用在打造火炮母舰,还有火炮母舰的护卫舰上。
骑兵营的军费是二十万两;
步战营的军费是三十万两;
火炮营的军费是七十万两;
其他后勤营、无人机战队总共是十万两。
综合统计下来,去年用于玄甲军的总军费是五百三十万两。
而收入方面,因无须向朝廷进贡田赋、商税,每年节省了一百万石粮食,两百万两银子。
再加上歼灭了郑氏集团,海贸商路打通,原来交给郑氏集团的保护费,如今全纳入正规市舶税的收取。市舶税以几何数量级增长,单是第一年,浙直地区、福建就收了市舶税四百万两。
若再攻灭广东的走私官员、商人,估计至少能将市舶税提高到六、七百万两银子。
商税、市舶税收入大幅增加,方原的手头是十分的宽裕,可以专心打造一支强大的,足以匹敌李自成、满清铁骑的骑兵军团。
方原看着小苑送上来的账目,沉思了一会,淡淡的说,“郑氏的舰队已被全歼,今次我出征广东,会彻底消灭郑氏的残余势力。海疆既然平定,不必维持高额的军费。在统一天下前,军务的重心从打造战舰转移到训练骑兵上。”
水师舰队是必须要打造的,海疆也是必须开拓的,但事有轻重缓急。郑氏既灭亡在即,战舰暂时也不必下饺子一样打造,可以适当减缓造舰速度,转而将军费投入到更为要紧的陆军建设上。
这个想法在方原脑中早已成形,如今赵全忠既然找上门来,便借机宣布了战略重心的转移,“还有两个月,第二个火炮母舰编队便可以下水。第二个火炮母舰编队服役之后,每年拨付的造舰费用缩减至一百万两。军费向骑兵营、步战营倾斜,每年拨付骑兵营的费用增至三百万两,拨付步战营的费用增至一百五十万两,拨付火炮营的军费减少至五十万两。”
方原将各营的军费增增减减,主要是减少了水师营,火炮营的军费,增加了骑兵营、步战营的军费,总军费增加了两百万两。
这种军费的增加和倾斜,也宣告了玄甲军的重心开始由打击海盗、海上集团,打通海外贸易商路,转变为向内统一天下的战争。
景杰问道,“老大,你突然削减了水师营,火炮营的军费,施琅、李宗泽怕是会有怨言啊!”
方原笑了笑说,“那只能你我亲自去安抚他们了。老三,你和李宗泽是过命的交情,安抚李宗泽就由你出马。我呢!此去征讨广东、台湾,正好与施琅交一交心。”
景杰见他执意千里亲征广东、台湾,也是颇有不解,“老大,这种千里之外的偏僻之地,何须劳烦你亲征?委派水师统领施琅,福建总兵冯廷也能拿下广东、台湾啊!”
有施琅、冯廷二人出马,无须玄甲军大部南下,拿下广东应该是轻而易举。但面对逃去金门的郑森,方原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史书上记载的郑森,必然会攻占台湾,然后像牛皮糖一样不断的骚扰广州、福建沿海。
若郑森在台湾站稳了脚跟,要平定穷山恶水,住着一群未开化原住民,还处在原始社会的台湾,就难上加难,必须趁郑森在金门立足未稳,解决这个心腹之患。
方原缓缓的说道,“广东那群走私官员、商人不过是疥癣之疾,一旅之兵就能将之生擒活捉。但,逃去海外金门的郑森却是心腹之患。若不及早根除,我军北伐西征之时,他必会趁势反扑。郑森一日不死,东南沿海一日不宁!”
景杰提议说道,“郑森已如丧家之犬一样逃去了金门,大可以派人前去招降,难道郑森还想凭着金门一隅之地,继续顽抗?”
方原凝视着景杰,沉声说道,“老三,这世上有一种人,生来就是当老大的性子,绝不会屈居人下的。比如说刘备,他要是投降曹操,早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但他却宁可如同丧家之犬一样,四处奔波,也要和曹操一争高下。郑森,就是和刘备一样的人,纵然投降,也是形势所迫,绝非真心,随时可能反叛的。”
“对刘备、郑森这种人,唯一的法子,就是给他一个彻底的了断。我与郑森打打杀杀纠缠了三年,互有胜败,在仙霞关还差点命丧他手。此人屡败屡战,百折不挠,乃是我迄今为止遇上最难缠的对手。他也算是个乱世英雄,我不想假手他人,亲自去给他送葬,也算是英雄相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