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戈想不到面容慈祥的余太太竟然说出如此倒打一耙的话来。回想初次与她接触,她的态度多诚恳多有见地呀,没想到只隔了这么一段时间,她便成了如此卑鄙的一个人!
望着她一脸的无辜,秦戈气不打一处来:
“余太太,请问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会申请不起诉你家老余?我什么时候接受过你的补偿?”
“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小青年,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是搞艺术的,也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收了钱为什么不敢承认?你敢否认我们曾在这里谈判过吗?你敢否认你没收过我的钱吗?我当时拿出多少钱给你,你那么快就忘了?”
秦戈被余太太的话激怒了:“当然记得。我记得你哀求我,让我别起诉姓余的,我更记得你在我面前大骂姓余的是畜生!我也记得你拿出过一大钱来,说要补偿我。我拿你一分钱补偿了吗?你可以信口雌黄,你也可以不要脸,但你不能侮辱我!”
“算你识相,没敢把钱全部吞了。你敢否认你收了我一万元吗?敢吗?”余太太这回并不怵秦戈,她的语气甚为强硬。
“哈你有没有搞错?我为什么收下你的一万元?那是我的劳动所得。不是你给我的所谓的狗屁补偿!”秦戈怒极反笑。
余太太得意地笑了,她对姓刘的警察说:“喏,我没撒谎吧?警官先生,她确实收了我一万元!她亲口承认的,你们刚才听清楚了吧?她确实收了我一万元!”
秦戈彻底被余太太的无耻激怒了:“你真卑鄙!你为什么不把我为什么收你一万元的事情说清楚?”
“什么?我没说明白吗?你收了钱,答应私了,不起诉我家老余。你怎么转眼就忘了呢?难道……嫌钱不够?变卦了?嫌钱少?早说嘛,我多拿点给你就是?为什么说变就变?”余太太咄咄逼人!
秦戈被她气得脸都快绿了:
“喂你说完没有?你再纠缠不清,马上滚出我的家!那一万块钱,是我卖画所得。不是你的狗屁补偿!”
“哈哈哈,卖画所得?两位警官,你们相信吗?她一个刚从大学出来的黄毛丫头,画的画值一万元!你的画是人民币吗?那么值钱?你以为你真是艺术家呀?你看看你墙上挂的,有几幅画得像样的?不伦不类!像你……”
刘警官似乎觉得余太太太过分了,他制止道:“诶余太太,我希望你们坐下来平心静气地谈。秦戈女士,你是不是真的收了余太太一万元补偿?”
秦戈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确实收了她一万块钱,但不是她给我的补偿,而是她买了我一幅画所付的报酬。我说过,我不会原谅伤害我的人,我绝不跟违法犯罪分子妥协。”
“你撒谎!你就是拿了我给的补偿……”余太太的语气汹汹,却被做记录的李警官打断了:
“秦戈女士,你还记得起余太太上门找你谈私了的细节吗?”
秦戈点点头,从纸巾盒拖过纸巾,把溢出眼眶的泪水擦干,把当日余太太找上门,请求秦戈私了,放她丈夫一马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李警官问余太太:“余太太,你对秦戈女士的描述有异议吗?”
余太太撇撇嘴:“当然有啦。她撒谎!她拿去的那一万块钱,是她亲口要的补偿!收了钱之后,她满心欢喜,赠送了我一幅画。我对天发誓,画是她赠送给我的,不是我买的。她的画值一万元吗?”
“你真不要脸!跟姓余的一丘之貉!你……你满嘴胡说八道!”秦戈刚刚擦干的眼泪又来了。
余太太根本不理会秦戈的痛苦:“你才不要脸呢?翻雨覆云!我早说了,老余肯定是着了你的道道,才沦落到今天的境地!你年纪轻轻不学好,凭什么要坑害我家老余?你…”
刘警官再次打断了余太太的话:“诶余太太,请问秦戈女士送给你的画你带来了吗?”
“不是送!是买!”秦戈纠正道。
“当然!这破玩意!我本来想顺手扔垃圾堆的,可是担心人家回头不认数,所以留了做证据。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我拿给两位警官看看,她画的是什么。”说完,余太太从包里把秦戈卖给她的那副“秋荷塘”拿了出来。她似乎早有气秦戈的准备,故意把那幅画折成了一个方块!
把画摊开,看到自己的力作皱巴巴地呈现在眼前,秦戈心疼不已。她噙着泪水的双眼,委屈地看着坐在她旁边一直沉默的林伟阳。
“两位警官请看,这样的破玩意,她说值一万元!”余太太轻蔑地瞟了一眼秦戈。
两位警官粗略地把“秋荷塘”看了一遍。沉默了。
“两位警官,我这里有一段录音,或许你们会感兴趣。”一旁不声不响的林伟阳这时说话了,他没等两位警官表态,便拿出手机,把一个音频文件打开,那是余太太上门哀求秦戈的对话录音。
余太太哪曾想到,林伟阳竟然有这样的一手?听着听着,她脸色大变,无比尴尬地坐在那不吱声了。
听完录音之后,屋里静悄悄的,余太太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哪还敢说半句话?
刘警官先打破僵局:“秦戈女士,对不起,耽误了你的时间。其实这样的事我们并不想掺合,没办法,上级委派的工作任务。请问可以把这段录音复制一份给我吗?”
“可以。我用手机对传的方式发给你吧。请打开你手机的蓝牙。”说完,林伟阳打开蓝牙,搜索到刘警官的手机设备后,把那个音频文件传给了他。完了,李警官把笔录递给秦戈,让她确认没有出入后签名。
看着余太太狼狈地跟在两位警官的后面出去,秦戈把她落在茶几上的“秋荷塘”拿了追出去。
“那位太太,请把你买的东西拿走。不喜欢,出了巷口有垃圾箱!”说完,她把画塞进余太太的手里,回头碰地把门关严!
回到屋内,她扑进林伟阳的怀里,嘤嘤地哭了……
林伟阳紧紧抱着她,等她停止哭泣了,才放开她,给她倒了水。喝过几口水,她责怪道:
“伟阳。既然你有录音做证据,为什么不一早拿出来,让我平白被她侮辱了半个小时!”
“太早拿出来,我不是没戏看了?她不是得理不饶人吗?她不是想让你颜面扫地吗?给她机会!让你看清楚小人的真面孔不是很好吗?”
“你作死呀,我被人欺负你当看戏!有你这样保护我的吗?”
林伟阳严肃地对她说:“妹子,你呀,胆儿是够肥!但欠缺斗争策略。我想告诉你,世道险恶,以后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多长心眼,处处给自己留后路。很多时候,不是自己得了理便可走遍天下。你的‘理’,还得让人看得见、听得着!你想想看,当初要不是我处处提防,将谈话录音了,你今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不但将余太太跟你的对话录音了,还把在公安局跟陈副社长的对话、陈副社长到前卫视界找我的谈话都全录音了。我当然不希望这些录音被用上,毕竟我还相信法律、正义和人性。但有备无患。这些录音,是保护我们权益的利器,我们可以用它来防止被反咬!也防止他们用背后的资源来迫使我们就范。”
“如果他们用不正当的手段逼迫我们屈服,你是不是会把录音上传到网络去,用舆论的力量反击?”
林伟阳点点头:“对。但不到万不得已不用这一招。”
“为什么?”
“保护你呀。”
秦戈终于明白了林伟阳的苦心,她把脑袋靠进他的胸口:“伟阳,对不起。我又错怪你了。我是不是老给你惹麻烦?”
“没事。都过去了。姓余的自会受到法律制裁,我们呀,不招谁不惹谁,也不怕谁,安心过我们的日子。好了,平白被糟蹋了一个多小时,我该上班了。”
秦戈放开他,为他拿了包包,送他到门口,等他的身影消失了,才缓缓把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