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偃还是第一次来这种男子们寻欢作乐的地方,她朝四周打量了一眼,雅间的摆设和格局都很好,若是单独建在别处,决计是看不出这样雅致的房间竟然用来专门接待客人做那种事的地方。
“怎么了?”沈君临见温偃以手捂鼻,不由开口笑道:“是否是老鸨身上的脂粉味太浓,熏着你了。”
温偃轻蹙着眉头点了点头,沈君临便站起身来,将屋里的窗开了一条缝。“你披着点衣服,等味道散一些了,我再将窗户关上。”
“无妨,正好屋子里暖意太浓,散散也好。”温偃说完,又扫了沈君临一眼,却犹豫着没有开口说话。
沈君临将温偃的神情收入眼底,笑道:“堂堂越国公主也有扭捏的时候,这不像你。”
听沈君临这么说,温偃这才带着些许不好意思道:“那,那我问你个问题,你别生气……”
沈君临见温偃这模样,已然知道温偃要问些什么了。他挑了挑眉,含着笑意道:“你是想问我是否也和外头那些男子一样,经常来这找乐子?”
温偃小脸一红,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有些好奇而已,而且这是你的私事,你若不想说,也可不回答。”温偃一边解释,一边又在心里嫌弃起自己方才的莽撞来,毕竟当着一个男子的面询问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为情了。
然沈君临却是一点也没有要介意的意思,且脸上的笑意反而是越发的浓重。“你觉得以我这风流倜傥,人见人爱的相貌,还用得着到这样的地方来寻乐子吗?”
沈君临一边说着,一边就凑近了温偃,温偃看着眼前那张越来越近的面孔,竟也忽然觉得沈君临着实生得不错,虽然跟楚轩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可他们俩毕竟是两个不同的人。
楚轩总是处处求稳,不肯轻易地将自己的情绪和想法表达出来,可沈君临身上却总带了一丝随性,一丝痞气,仿佛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令他在意的东西一般。
“诶——”眼看着沈君临离她越来越近,且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温偃忙伸出手撑住了沈君临的胸膛,止住了沈君临前倾的身子,只是还没待她开口说话,门外就忽然传来了两声敲门声,且还没等他们应声,外头的老鸨和小二就走了进来。
老鸨进来后只见沈君临和温偃二人挨得极近,且温偃的手还放在沈君临的胸膛之上,看起来就像是在特意地去抚摸沈君临的胸膛一样。
老鸨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才以一副‘我都懂'的表情看了温偃和沈君临一眼。她一边指挥着那些眼观鼻,鼻观心的小二们将酒菜放下,一边就用帕子捂着嘴轻笑道:“难怪公子每次来都只点如是弹弹曲儿,原本这原因都在这儿呢……”
温偃听见老鸨这话,又见老鸨那怪异的眼神,这才像是猛然回过神来一般,赶忙将沈君临一把给推开了。
沈君临见温偃那副恨不能找个地洞钻下去的模样,心中暗觉好笑,也不解释,任凭着老鸨随意猜测。
那老鸨见东西都上齐了,挥手让小二下去之后才又笑着对温偃道:“这位公子,你实在不必害羞,这种事情我可是见多了,只是没想到沈公子这么玉树临风的一个人,居然也好这口,当真是可惜了!”老鸨似是含情脉脉地看了沈君临一眼后,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退下了。
温偃待老鸨走后,这才抬起头来长舒了一口气,却又免不了白了沈君临一眼,嗔道:“你刚才怎么不解释啊?”
“解释什么?跟他们解释其实我是自己带了姑娘来逛花楼吗?”沈君临丝毫地不以为意,“今日是来喝酒的,何必在意其他人的看法。”
一边说着,沈君临便将倒好的酒推到了温偃的面前。
温偃本也不是矫情之人,此时听见沈君临这么一说,也就将方才的事情抛诸在了脑后,只是她刚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有些疑惑地道:“方才是老鸨说你每次来只是点个姑娘听听曲儿,那你何必来这种地方?”
其实这也不怪温偃如此疑惑,毕竟但凡是有能力一些的大户,家里多多少少地都养着些会弹曲儿、跳舞的姑娘,再不济,城中还有专门的乐坊,那里头什么样的曼妙曲目听不着,实在是不必费心是地跑到这样的地方来。
然沈君临闻此,却是微微一笑,眉宇间更是浮起了一抹温偃看不懂的情绪,“你不觉得这里很热闹,也很真实吗?只有来这的人,才是真真正正的将自己的欲望袒露在外的人,与其每日跟着那些伪君子打交道,倒不如来这走上一遭,虽然有些人是粗鄙了些,但至少真实。”
沈君临此番话一出,温偃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又好似什么都没明白。沉思了一下后,她忽而有些厌躁地甩了甩头,并蹙着眉头举起酒杯道:“哎呀,今天既然是专门出来喝酒的,我也不想想那么许多了,喝吧!”
“喝!”沈君临亦是笑着与温偃碰杯。
温偃的酒量一向便不大好,几杯酒下肚之后,人就又有些昏昏沉沉起来了。
“嗝!”她毫无形象地打了个酒嗝,有些无力地趴到了桌子上,“为何你不问我前几日那些流言的事情?难道你不想知道我到底有没有与那郑国君主缠绵悱恻吗?”
温偃的语气中含了一丝淡淡的委屈。
“不,我不必问,我相信你。”就算是,我也毫不在意。
沈君临眼底的放浪不羁仿佛尽数褪去,看着温偃时,他深沉的眸子里恍惚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深情。看着温偃白里透红的小脸,他很想伸出手去捏上一捏,可犹豫了一下,到底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而温偃想来是真的醉了,已经含糊不清的说起了醉话。“呵呵,你相信我吗?你真的相信我吗?可他为什么不信我,好歹我现在也是他名义上的妻,又怎么会去做那些对不起他的事,他到底不了解我,不了解我……”
温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到了最后,更是一点声儿都听不见了。
沈君临握着酒杯的那只手紧了紧,“你到底是动了心。”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沈君临仰头喝下杯中的酒水,声音缥缈得像是被风给吹散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