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不是四皇子妃吗?怎么做这身打扮?”此番出来寻楚玉的正是楚皇身边的心腹太监,张德。
宫里头那些人眼神一向老辣,所以即使温偃此番是做男装打扮,却依旧是被认了出来。
至此,温偃也不得不抬起头来,讪讪地道:“张公公,真是好巧啊。”
还没等张德答话,一旁的楚玉却是抢先惊呼出声道:“你就是嫁给四弟的那个越国公主?”
楚玉先前去四皇子府的时候,只离得远远的看了温偃一眼,再加上那时温偃是做女子装扮,所以先前她才会觉得温偃眼熟,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温偃到底是何人,此时经过张德这么一挑开,她这才算是解开了心中的疑惑。
温偃点了点头,刚要对楚玉致歉,可猛然又想起方才楚玉在话中称楚轩为四弟,于是她也就有些惊讶地反问道:“你是三公主?”
楚玉亦是点了点头。
弄了半天大家的身份都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二人静了一瞬,而后才抬起头来相视一笑。
楚玉更是上前两步,拉起温偃的手道:“遮遮掩掩半天,没想到大家都是一家人!”
温偃闻此,也就极为乖顺地道了声,“三姐”。
楚玉听见温偃这一声唤,心里更加欢喜,只是转瞬脸上就浮起了一丝的不舍来,“现在时候不早了,父皇还等着我回宫一起用膳,我就不同你多待了,等过两日,我去四弟府上再找你。”
温偃来楚国多日,身边除了沈君临以外就再没有其他要好的朋友了,这次上街好不容易认识了性子比较投缘的楚玉,结果还没好好说上两句话,楚玉就要回宫去了,当下心头也有些不舍,但她还是笑了笑道:“三姐还是快些回宫去吧,别让父皇担心了,反正离得近,三姐想什么时候去看我都是可以的。”
楚玉点了点头,还欲说些什么,然一旁的张德是极没有眼力劲地开口打断道:“三公主,回宫可还有一段路程呢,还是先跟着洒家回去吧,不然一会皇上若是等的久了,怪罪下来,洒家可担待不起。”
楚玉闻言,不禁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厌嫌。“知道了,本公主的事轮不到你来多嘴。”
张德一向是楚秦身边的红人,平日里就连皇后也是对他客气有加,此刻当着身后这么多人的面被楚玉训斥,他的面上也就浮起了一丝丝的不悦来。
而楚玉虽然性子爽直,但也不是无脑之人,这么不轻不重的一句训斥已经是掉了张德的面子了,她若是再多说些什么,那就有些得寸进尺了。
“我先走了。”楚玉又放软语气对温偃说了这么一句后,这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出了门去。
温偃抬起头目送着楚玉出去,目光却冷不防地与张德的眼神撞到了一起,二人的目光虽然只是一触即分,可温偃却还是从张德的眼神里品出了一丝丝阴鸷的味道。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这间雅间之后,绿竹这才上前一步在温偃的身边的道:“主子,方才那些都是宫里的人吗?奴婢怎么瞧着那领头的太监有点阴阳怪气的。”
绿竹之前在郑国王宫里当差当久了,惯是会察言观色,此时只不过就是这么短短的几句话时间,就已然看出了张德对温偃那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你也看出来了。”温偃面上笑意尽消,一张精致的小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就像是一潭平静的湖水,虽未起波澜,可却深不可测。
经过这么一出后,温偃也再没了吃饭的心思,于是主仆二人便也打道回府了。
一回到竹然居,温偃就将绿竹支了开去,反而又将暖春叫了过来。
“暖春,明日你寻个时间出去一趟,去离合院将言人给我带来,我有事要吩咐他。”比起绿竹来,温偃还是信任暖春多一些的。
然温偃交待完后,却没听见暖春的应声,“暖春?”她抬首朝暖春望去,只见暖春低垂着头,神色有些飘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不是哪里哪里不舒服?”温偃浅浅的皱起了眉,关切地道。
“啊?”暖春这才像是回过神来一般,赶忙开口道:“没事,奴婢只是这些天没休息好,所以精神有些不济,公主交待的事奴婢都记着了,等明天一早,奴婢就去离合院将言人带过来。”
温偃这才点了点头,也没将暖春的异常放在眼里,而是挥了挥手道:“你精神不好就下去好好休息吧,叫绿竹过来服侍就是了。”
听见绿竹这两个字后,暖春咬了咬下唇,脸色像是又黯淡了几分,“是。”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垂下头掩下面上所有的情绪,快步退了出去。
到了次日一早,温偃才刚刚用过早膳,言人就过来了。
温偃挥手屏退绿竹,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了她和言人两个人。
“底下的势力现在扩散得怎么样了?”此时的温偃再不像在外人面前那般表现得那样平和,反而像是一把被打磨过上好宝剑,浑身上下都透着凌厉的锋芒。
“还算顺利。”言人的回答言简意赅,还是他一贯的风格。
温偃蹙了蹙眉,沉思了一下后,道:“外面可以慢慢来,主要是太子那边和皇宫里,我想尽快安插上我们的人手。”
不然她现在就是两眼一抹黑,完全被隔离在权力中心之外,只有掌握了楚弈和宫中的动态,他们才能及早的进行预防和应付。
言人微微地点了点头,面上却还是没有任何表情。
虽然温偃一向就知道言人就是这样古怪的性子,可知道归知道,真正与这种人相处起来,就又是另一番感觉了。
言人是个行动派,凡事做的比说的要多得多,温偃也没有那个耐心一句一句去问言人内部的事情,她只想在她需要的时候,她手下的这些人能够派上用场就是了。
“行了,事情我已经全权交给你了,你把事办好就成,下去吧。”温偃挥了挥手,但言人却没有动弹。
“还有事?”温偃只好又问。
言人沉默了一下,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银子。”
“……”温偃额头上似多了好几条黑线,“你有什么需要,一律找暖春就是,她会给你们的。”
“哦。”得了温偃的回答之后,言人面色木然地应了一声,连句告辞都没有就瞬间消失在了温偃的面前。
温偃扭头看着那扇大开且还在晃动的窗扇眨了眨眼睛,心里却想道:这姿态到底谁是主子,谁是下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