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这下险些没气昏过去,他刚想将忍耐许久的怒火撒出来,只见旁边忽然探出了个脑袋,问道:“你是来找白老的吗?”
楚宁闻声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佝偻着身子,手里拿着烟袋,衣衫褴褛,骨瘦如柴。
据说那神医便姓白,具体的名字无人知晓,所以认识他的旁人便也都唤他一声“白老”。
楚宁的眼前一亮,忙问道:“没错,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那老头‘抽’了一口烟,吧唧吧唧了嘴,缓缓道:“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去了聆音馆了。”
楚宁听罢,脸‘色’一变。
那老头看他不说话,猥琐的笑了笑,一副“知道你这小子不学好”的模样,说道:“那里是京城里最好的窑子。白老是那里的常客,你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
聆音馆的确是京城里的最大的妓院,那里的档次和其他的妓院却是一个天一个地下,那里之所以能成为京城最大的妓院,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那里有一个令全楚国的男人都趋之若鹜的‘女’人。
楚宁有些犹豫,可如今也容不得他犹豫,对那老者道了谢后,便架着马车连忙往聆音馆驶去。
楚宁也算得是聆音馆的老熟人了。
因着聆音馆里面,有一个名唤清晚的‘女’人。
清晚不似寻常的青楼‘女’子,她的身份特殊,并不卖身,只听闻她的身后似乎有一个势力不小的人护着她。
清晚是个很特殊的‘女’子,当真当的起‘出尘不染’这四个字,明明是在妓院这种污秽之地,可她的目光和神情却没有染丝毫的尘埃,仿佛九天仙‘女’般,让人一看便觉得身心舒畅,是以能够让无数的男人为之倾心。
清晚不卖身,却愿意与很多的贵族弟子结‘交’,因此她的手掌握着很多的秘密之事,楚宁不太愿意和她打‘交’道,因为他不清楚清晚到底是谁的人。
楚宁和清晚的关系算不得太好,他对那个‘女’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
此番去聆音馆,必然是会遇到她的。
楚宁无心去在意这个事情,满心只想找到那个神医,给温偃解毒。
一进妓院,那老鸨看了半天,愣是没有认出楚宁,只见他一身黑衣,只当是个可疑之人,当下也不太敢去惹,打不打的过不说,万一砸了店里的东西亏的还是她自己。
她刚想前招呼,却见楚宁二话不说,直接往楼走去。
那老鸨被吓得够呛,楚宁哪里肯理会他,只是了二楼便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踹‘门’,来来回回的寻。
入目的尽是肮脏不堪的场面,还有‘女’子的尖叫声,吵得楚宁耳朵一直在嗡嗡作响。
那老鸨一直在后面大喊着什么,楚宁没心思去听,他急红了眼睛,若是找不到那神医,他无法想象自己到底该如何是好。
楚宁不记得自己到底闯了多少个房间,睹了多少个香‘艳’的场面,直到推开在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的‘门’。
那一瞬间,楚宁几乎都有些脱力的站不稳脚跟。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被他给找到了。
只见屋里的人是一个约莫五十岁左右的老头,他左右两只胳膊各搂着一个姑娘,头发有些杂‘乱’的束在头顶,将将用一根木头簪子别住,身的衣服也有些杂‘乱’,半敞着‘胸’膛,诧异的看着忽然闯进来的楚宁。
楚宁听属下描述过这个神医的模样,所以打眼一看便认了出来。
可当看到他真人,楚宁还是有些讶异的。
因为这位神医他想象的还要……接地气。
“阁…阁下是?”白老眨巴眨巴眼睛,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宁这才觉自己失礼,连忙抱拳道:“请问您可是神医白老先生?”
白老转了转眼珠,他手里搂着两个姑娘却被楚宁吓的不轻,已有了想要逃走之意,那白老却紧紧的搂着,丝毫不给她们溜走的空挡。
白老是有些讶异的,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猫在这窑子里都能被人给找到。
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道:“是我不错,但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白老将右手边的姑娘放了开,将‘腿’曲着,踩在了屁股下面的凳子,歪着头,右手‘摸’着下巴,一副正在仔细思索的样子。
那动作和神情,却是和外面寻常的市井之徒一般无二。
那终于得了自由的姑娘神‘色’惊恐的逃也似的从楚宁的旁边跑了出去。
楚宁对白老却是不敢怠慢的。
像这样的人大多都是‘性’格古怪之辈,自然不能用寻常的眼光来看待。
他当下更加恭敬了起来,连身子都微微弯了下去,道:“您自然不认得在下,只是在下有一友人身剧毒,求神医救她一命,在下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楚宁的额角渗着汗珠,也不清楚这个神医是否愿意帮他。
传说这位神医救了不少的人,而那些人都是合他眼缘的,偏偏这位神医那个行踪诡秘的鬼医要好相处的多,和他眼缘的人也不在少数。
久而久之,人们也很少再寻找那个缥缈无踪的鬼医了,倒是这个神医,每日寻他的人不少,来求他治病的人更是不在少数。
那仅剩的一个姑娘衣衫凌‘乱’的缩在白老的臂弯里,神‘色’惊恐的来回看着两个人,白老却搂得更紧了。
白老摇了摇头,啧了一声道:“倒也不是我不想帮你,你这娃子怕不怕不知道我的规矩,我啊,有三个不看。”
楚宁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心里瞬间凉了半截,还未等楚宁主动去问,白老便直接说道:“一不看杀人凶手,二不看不识时务之徒,三不看我瞧着不顺眼的人,你,貌似全都占了啊。”
白老抬手‘摸’着下巴,有些嫌弃的下看着楚宁。
楚宁有些语塞,他一身黑衣,脸也满是疤痕与血迹,着实是个杀人凶手的模样。
楚宁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又岂会这般轻易的放弃。
他有些‘激’动的前了一步道:“拜托您救救我的朋友,您要什么我都答应,她身重剧毒已过去了两天,除了您,我实在不知道还能再去求谁了。”
楚宁的语气诚恳,他那么看着他,里面带着一丝期盼,一丝祈求,他死死的盯着白老的脸,生怕他会再说出一个不字。
白老刚想再说什么,只听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楚宁循声望去,却看见那一直跟着楚宁的老鸨不知什么时候找了一群杂役,气势汹汹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楚宁向来是个不轻易与人结仇的人,此番若不是情况紧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砸场子的。
楚宁也没有任何惧意,他宁可今日将这聆音馆的房顶掀开也绝对不会离开这里一步,打定了主意要将神医带去给温偃治病。
他连皇宫都闯了,岂会将这一个小小的窑子放在眼里。
一边的白老神‘色’却是变了变,转头有些不耐烦的对楚宁道:“都是因为你,这下招来了那个老鸨,又要被她啰嗦一阵了。”
白老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老鸨对白老明显不敢太过放肆,那些拿着木棍的杂役被她制止在了‘门’口,进‘门’便道:“我说白大爷,今儿我这一声大爷叫出来您老也不觉得寒碜。”
楚宁有些怪,白老却只是紧紧的搂着旁边的姑娘,嘿嘿的笑了两声道:“妈妈莫生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这一笑,那老鸨明显是有些生气了的,她转过头来,狠狠的剜了楚宁一眼,继续道:“您给我家清晚瞧了病,这情分我聆音馆记着,供你吃供你喝,还供你姑娘,‘和气生财’这四个字放在你白大爷身是句屁话。我聆音馆也不是个收容所,几个月了,你除了最开始给了几个铜板以外,我一个子儿都没再见过,这算了,你还招人砸了我的场子,今儿这事情不解决了,谁也别想走!”
那老鸨掐着腰,气势凌人,话虽这么说,可‘门’口的打手却还是没有被她放进来。
楚宁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可这事本身便是他理亏,当下也不太想和她计较。
楚宁想,自己现在的模样定然没有好看到哪里去,因着那老鸨一直都没有认出来自己的模样。
倘若她认出了自己,是决计不敢和自己这般嚣张跋扈的。
楚宁也不计较,那老鸨认不出来自己也算不得是一件坏事,想来若是他被毁容的消息传了出去,这本不太好的名声怕是会被抹得更黑。
楚宁觉得她实在是烦人,温偃还在下面等着自己,他着实是不太想继续‘浪’费时间。
想罢,他从怀掏出钱袋,也未仔细看一眼,便直接抛入了那老鸨的怀里,沉声道:“滚开!”
那老鸨接了个满怀,单从这钱袋的重量来感觉,便知道里面的钱必然是不菲的。
那老鸨也是个见多了世面的人物,拿着钱袋只是笑了笑,话语间也多了几分客气:“这位爷倒是大方,只是在我聆音馆闹事,可不是这么一袋钱能解决的。”
楚宁皱眉看她,眼里已有怒火在不断的闪烁着。
气氛有些尴尬,白老左右看了看两个人,刚想出声缓解一下,却只听一个‘女’子的声音柔柔的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妈妈息怒,这位公子在馆里造成的损失,便由我来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