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长真原是想为温言把身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结果温言却一股脑的胡思乱想,人家是出于好意,自己却动了歪心思,温言脸烧的厉害,尴尬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抱歉,这身衣服你定准备了很久,我却弄湿了。”温言喜白色,这身衣服恰是以白色为底色,无论绣花害死做工都很好,穿在身上很合身,是量身定制,想来宋长真花费了不少心思,结果温言穿上不到半天就把衣服给糟蹋了。
“无妨,你喜欢再做一身就是,不过这身你穿着很好看,与我想象中的一般。”宋长真却不以为意的解开他的腰带,温言失神一时没去拉衣襟,衣服从肩头滑落,温言的皮肤很白,肩膀半掩半露似是邀请般,宋长真面色微变,温言低着头,并未看到宋长真眼中窜起的火苗。
“陛下,太后求见。”宋长真的手离温偃的肩还有咫尺的距离时,楼梯方向传来侍卫急促的声音,想来太后来时脸色并不好,宋长真敛了心神,把温言的身子掰向自己,半蹲下身子跟他道:“换洗的衣服在一旁的柜子里,或许不合身,你先换上不要着凉,不要乱跑,朕去去就回。”
交代完宋长真就离开了,温言坐在镜台前,久久才回过神来,看着镜中面容略有些苍白,打扮华丽的人,不觉伸手抚上镜面,这就是他吗?何时他变得这么令人恶心,虚与委蛇在宋长真身下,何时他才能逃离?离开后他又该去哪儿?回越国,他不敢,先生得知他沦落至此,会如何看他,这是温言一直以来想都不敢想的问题。
宋国的夜有些凉,温言身上的衣裳湿着,东面的门没有关,一阵微风吹来携了寒露,吹得温偃一个哆嗦,起身去开了衣柜,衣柜中是清一色的红衣,温言手一怔,翻了翻,柜子里的衣服居然尽是红色。
温言不觉莞尔,宋长真就如此喜欢红色?温言随意拿了一套衣裳出来,将衣服褪去,衣襟滑落到腰部,温言虽然瘦,但身体的线条十分漂亮,从这背影看上去,倒是一副佳人宽衣的画面。
温言衣服才落到腰部,面色一寒,也顾不得身上的衣服还湿着,迅速把衣服拉好穿在身上,拿过腰带系紧,冷眼看向楼梯口边上站着的两人,是他大意,前面又被屏风隔着,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那里的动静,只见楼梯上走来约莫四五岁的孩童,那孩子身后跟着一岁数大致与自己相仿的男子,两人锦衣华服,温言眼睛一眯,来人身份不凡。
尽管温言对宋长真讨厌至极,对宋长真的为人还是略知一二,此人极为霸道,独占欲很强,对于自己,他就连温言与婢女相识,多说几句话都不许,此处楼阁应该是宋长真的私人空间,下去前宋长真又吩咐他更衣,断不会允许男人进来,即是说,这两个人是不经宋长真允许偷偷上来的。
“二位可是来错了地方。”温言从屏风后走出,警惕地盯着并未有止步之意的两人,来者小孩走在前,先一步踏上楼阁,看到温言,面露嫌恶与不屑,是的,毫不掩饰的喜恶历来是小孩最直接的表达,而那孩子身后的男子看到温言,眼神一亮,神情变得诡异,这两者无论是哪一个,都让温言感到不愉快。
“此言差矣,来的恰是本皇子要来的地方,哼,你就是父皇养在殿中的男宠罢?自然是了,一般人父皇可不会让他进御书房的楼阁,果然长着一张狐狸媚子的脸,难怪把父皇迷地七荤八素就连母妃也不理了。”孩子分明才四五岁的年纪,言语间却十分恶毒难听,温言感觉被什么刺了一下,脸上神情不变。
“不是,殿下尚年幼,这些不堪入耳的话还是不要学。”宋长真出访越国那回,沈君临同温言说过,宋长真年十九,育有三子,又一年过去,宋长真已二十岁,比他大了五岁却是三个孩子的父亲,看这孩子的年岁,应该是宋长真长子,温言越是与宋长真相处,就越是看不明白他把自己当做什么。
起初第一个侍奉温言的侍女很话多,是个十岁的宫娥,叫什么名字温言记不怎么清楚,只是那宫娥话多的仿佛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故而温言对她有些印象,也因如此温言听说了许多宋长真的轶事,素闻宋长真的妃子云妃,在宋长真还是太子时就为其侧妃。
在太子府时装的好不温良恭谦,成为云妃后就本性暴露,在后宫横行霸道,也就太后能管束她一二,而其所出的皇长子子行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无法无天,从小就沾染了他母妃的性子,就是一活脱脱的“混世魔王”,温言那时听了只觉得宫娥说得太夸张,今日一见才发觉那宫娥说的当真分毫不差,且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势。
一个孩子的言行举止多反应出他的成长环境如何,在宫廷中,试问有哪个宫人敢教皇子说粗陋到难堪入耳的言语,如此看来子行的言辞十之八九是从他母亲那处学来,宋长真前脚才出去,他们后脚就悄无声息的来,温言要是不能察觉不对劲就是傻子一枚。
温言以为自己说话的语气已是很平和,说话再难听自己面对的也只是个孩子,呵斥他未必听得进去,倒不如心平气和地与他说话,兴许能消去他的敌意,谁知子行上前一步指着温言骂道:“呸,不过是一个下作低贱的男宠,有什么权力在这里对本皇子说三道四,本皇子说什么可轮不到你来管,什么东西,让人看着就作呕。”
温言呼吸一滞,只觉得被人忽然捂住了口鼻,呼吸不得,子行说话歹毒直接,说得却没有错,现在他这个样子,不就是宋长真的男宠,供他取乐玩弄,就连他看到自己这厮狼狈,都觉得吃不下饭,放在别人眼里又能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