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绝言被凌墨泽这一眼看得心乱如麻,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事,他当即问:“父皇的身子当真糟到这样的地步了?”
凌墨泽不瞒萧绝言,只轻轻“恩”了一声。
听了凌墨泽的回答,萧绝言直接跌坐在椅子上,凌墨泽当即拉住他,“此事霜儿没说出去,你也别走漏了消息。”
萧绝言用力的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件事关系到什么,如何敢疏忽。
第二日一早的早朝上,那可是前所未有的热闹。先是由萧绝言将萧绝痕的事情启奏,尔后萧绝尘便看向凌墨泽,问道:“不知道凌王有什么主意?”
“依微臣愚见,可在边界立即建筑堡垒,届时防御时便不必耗费过多的人力,只需将兵力分在四个难守易攻的点上,敌人也必定从这几个点下手,届时,我们有结实的堡垒做后盾,便可无所顾虑。”凌墨泽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凌墨泽的话音才刚落下,便响起了议论的声音,很快,有一直以来便嚣张跋扈的文臣站了出来,他捧着笏板,微微向萧绝尘行了一个礼,再看着凌墨泽道:“凌王这个主意倒是完美得很,只是凌王怕是不了解我们国家的国库吧?若是耗费这么多的精力和人力去建筑堡垒,最后消息是不真实的,该如何处理?”
“即算消息是不实的,那也用来做日后的抵御,目光如此短浅,大人如何能成事?”萧绝言在一旁看不下去了,立即站出来,直接给回怼了过去。
那人听萧绝言说自己目光短浅,当即来了脾气,“太子殿下,这五皇子不过是去了一趟南疆国,回来了便可对朝廷大臣这般无礼吗?简直是目中无人!”
这还只是个开始,萧绝尘便有些头疼了,他看了看那启奏的文臣,又看了看萧绝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道:“今日也只是征求众卿的意见,还未决定要这般做。”
萧绝尘不能偏颇,不然也会被那些个文臣们弹劾,他只能做到不偏不倚,站在中间说好话,尽管他的心中也是万分的支持凌墨泽的意见的,为今之计,终归是要有损失的,凌墨泽的那个方法是目前能想都的办法中,损失最小的。
可是那些文臣考虑事情往往都是面面俱到,却从来不曾考虑这方案的可实施性,到最后,便都是吵得不可开交,最终不了了之。
可是这一次,情况也大不如前了,这一次可是真正的外敌来犯,若是真的就此不了了之,那萧国就当真不长久了。
凌墨泽也知道会是这样的状况,因此他只提出了这个方案,接下来并未多说一句话,他心里很清楚,多说无益,任凭他说破嘴皮,那些个文臣都非得要在鸡蛋里挑骨头不可,否则,如何能证明他们的重要性?
萧绝言的暴脾气倒是不能忍,若不是考虑到这些人是一直以来便跟着萧洛逸的,他早就对他们不客气了,如今不过是本着对他们的感激,才任凭他们去说。
接下来的几日早朝,每日都是讨论这件事情,凌墨泽已经派出了自己贴身的侍卫和暗卫去打探消息,为的就是看看城内是否有可疑的人物进入,若是有的话,便不能再等了。
沐染霜也不关心朝堂上的事情,说实话,也是因为她根本就插不上手,若是她能插上手,断不会这样不闻不问。
原本沐染霜便担心凌墨泽,她就担心凌墨泽位高权重的,一些忌惮他的大臣们会趁着这个时候反对他,借此来打击他。
可是一想到自己根本就帮不了凌墨泽,沐染霜便只能忍住内心的好奇,不去过问,一心一意的照顾萧洛逸。
沐染霜每日里定点给萧洛逸进行两次针灸,豆女已经和谷主联络上了,谷主承诺,会在近几日赶到皇宫。
皇后倒也是知道朝堂上的那些事,原本她想主动同沐染霜提起,可是看沐染霜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也没有主动过问,便没在她面前提起。
谷主到的时候,还是照例与豆女联络,豆女得到了谷主的消息,当即去向沐染霜汇报,“王妃,谷主已经在宫门外候着了。”
“当真?那我们去接爷爷吧。”如今沐染霜是把希望都放在了谷主的身上,若是连谷主都束手无策,那萧洛逸这身子便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谷主候在宫门口,沐染霜放下了手上的事务,叮嘱了婢女好好照看萧洛逸一会儿,便领着豆女到了宫门口。
沐染霜站在那儿,看到谷主的背影,看到谷主,沐染霜便觉得心一下子就安定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何,谷主就有这样神奇的魔力。
豆女原本打算喊谷主,被沐染霜拦下了,她蹑手蹑脚的走到谷主的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谷主侧过头看,发现没有人,又转到另一边,正巧与躲避的沐染霜撞个正着,“你呀你,古灵精怪的。”
看沐染霜还能同自己开玩笑,谷主这才放心了,原本他还以为他会看到怨妇一般的沐染霜,好在,沐染霜并没有变太多。
萧洛逸如今还处在昏迷的状态,沐染霜不敢过多的逗留,当即领着谷主往宫里走去,路上谷主问沐染霜:“霜儿,你可还好?”
沐染霜点点头,答道:“我很好,爷爷的身子呢?可还硬朗?”
“那是自然,我自己便是大夫,如何能让自己的身子差了去?”谷主一边走,一边笑着回答沐染霜的话。
说话间,便到了萧洛逸的寝殿外,沐染霜简单的给谷主介绍了一下萧洛逸的身子,“爷爷,皇上的身子受过几次重创,萧绝痕反叛的时候,那一次缠绵病榻许久,落下了病根,尔后便被下了毒,已经吐了三次血了,我已经是倾尽毕生所学了,爷爷您看看吧。”
听了沐染霜的描述,谷主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这事是可大可小,他道:“先去看看吧。”
说完,沐染霜便领着谷主往殿内走去,皇后正巧来看望萧洛逸,她正帮着萧洛逸擦着脸,听见外边的动静,看到沐染霜身边的老者,当即问她:“霜儿,这位可是云溪谷的谷主?”
“正是在下,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谷主不必如此,皇上的身子,便靠您了。”皇后等了谷主许久,她和沐染霜一般,将希望都倾注在了谷主的身上,希望谷主能给她想要的答案。
谷主给萧洛逸把过脉后,便皱起了眉头,萧洛逸的身子的确如沐染霜所说,的确是油尽灯枯了,他也无可奈何。
“以我的能力,最多能为皇上延寿半年,再多便没办法了。”谷主也是斟酌了许久才给出了答案。
皇后听了谷主的回答,猛地跌坐在了地上,沐染霜当即上前去,将皇后扶起来,尔后道:“娘娘,皇上的身子的确是受了太多的打击,如今已经是无力回天了。”
“怎么办?本宫该怎么办?一年半……”想想萧洛逸只剩下一年半的寿命,皇后便忍不住想哭。
“什么一年半?什么怎么办?”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萧洛逸醒了过来,他看了一眼,看到有沐染霜、皇后,还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老者。
谷主见萧洛逸醒来了,当即退到后边,行了跪拜礼,“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位是?”萧洛逸的唇没有一丁点儿血色,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他自己心里也隐隐有了底。
沐染霜当即解释道:“这位是云溪谷的谷主,正巧谷主途径都城,霜儿便做主请谷主来为皇上瞧瞧身子。”
沐染霜还是不忍心将萧洛逸的身体情况说给他自己听,萧洛逸却是感兴趣得很,他让谷主站起来,尔后看着谷主问:“噢?那朕的身子到底是如何了?方才皇后说的一年半是什么意思?”
皇后听萧洛逸如此在意“一年半”这个词,正愁着不知道该如何同他解释,只听见一旁的谷主道:“皇上的身子如今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状态,若是好好保养,还能保一年半。”
谷主道出了事实,沐染霜有些着急,她当即叫住谷主,可是却没能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萧洛逸听了谷主的话,先是一怔,尔后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原来一年半是这个意思……”
说完,萧洛逸看了皇后一眼,皇后当即跪下去,道:“请皇上治罪,臣妾不是故意瞒皇上的!”
说着,沐染霜也跟着跪了下去,她道:“皇上不要怪罪皇后娘娘,要怪的话,便怪霜儿吧!霜儿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萧洛逸笑着道:“行了,都这么跪着做什么?都站起来吧,朕何时说过要怪罪你们了?你们会不会想得有点多了?”
见萧洛逸这般轻松,皇后和沐染霜都不敢动弹,萧洛逸叹了口气,摇摇头道:“难道朕的话这般不可信吗?朕早便知道自己的身子撑不住多久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一番折腾,居然只剩下一年半了,不过是有些可惜了……”
听了萧洛逸这样说,沐染霜看了皇后一眼,也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皇后只是一个劲地抹着泪。
谷主道:“皇上身子如何了,皇上有知情权,若是皇上不知道,那么他该要留下遗憾在这世间了,为了不让皇上留下遗憾,咱们应当告知皇上。”
萧洛逸听了谷主的话,带着赞赏的目光看向谷主,道:“说得好!赏!”
“多谢皇上!只是我本就无所求,皇上大可不必如此。”谷主原本也是无所求,他有一个云溪谷就够了,无需萧洛逸的任何赏赐。
萧洛逸坐起来没多久,便咳了起来,皇后当即上前去,给萧洛逸端了茶,沐染霜对身后的豆女道:“豆女,去将煎好的药端来。”
“等等。”萧洛逸一听到要喝药了,便拦住了,豆女当即停下了脚步。
沐染霜问:“皇上可是现在不想喝药?”
“倒也不是,只是朕这药怕是日日喝了,若是日日熬的话,费时费力的,不如你为朕做成药丸如何?”萧洛逸也是厌烦了喝这些汤汤水水,只想简单一些。
沐染霜如何会拒绝,当即应下来,“这是自然,霜儿一会儿便去制成药丸。”
萧洛逸喝了几口水,便有些犯困了,只留下皇后近身伺候,沐染霜和谷主都从殿中退了出去,谷主道:“皇宫我还是不宜多待,正巧你给皇上制药丸,我去给你调整一下药方,便可达到我说的一年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