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将军明白了自己的处境,惶恐不安,但是这位大将军是倒驴不倒架,很快又端起了大将军的架子,站了起来,挺着胸膛,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叫道:
“你们放毒气伤人,算不得英雄好汉。哼,落入你们手里,废话我也不多说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谢将军很明显是在虚张声势,石正峰冷笑一声,说:“既然大将军如此刚烈,那我们就成全你烈士的美名,来人呐,把大将军带下去斩首示众。”
两个刀斧手闻声进帐。
看见刀斧手扛在肩上的大刀,谢将军就觉得脖颈发凉,冷汗直流,咕噜咕噜直咽唾沫,两条腿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刀斧手上前架住了谢将军的胳膊,谢将军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似的,浑身瘫软,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求生的欲-望十分地强烈。
人们都看得出来,石正峰这是故意在戏弄谢将军,忍不住捂嘴窃笑。
郑直觉得石正峰玩得有些过火了,便叫道:“住手!”
两个刀斧手停了下来,郑直朝他们俩挥了一下手,“你们退出去,”郑直要给谢将军留点面子,不能让他太难堪了。
刀斧手松开谢将军,退到了帐外,谢将军看着郑直,眼泪再次涌了上来,只不过这次是感激的泪水。
郑直叫道:“来人呐,给大将军上座。”
一个军夫搬进来一把椅子,放到了谢将军身边,谢将军莫名其妙,郑直面带微笑,挥了一下手,“大将军请坐。”
郑直不杀自己,还让自己坐着,谢将军冷静下来,犹豫一下,坐到了椅子上,看着郑直,不知道郑直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郑直朝谢将军抱拳作揖,“两军交战,多有冒犯,还请大将军见谅。”
郑直竟然给谢将军赔罪,谢将军不胜惶恐,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扶住郑直,“郑君,您这是折煞在下呀,败军之将惭愧至极,哪里受得了您的大礼呀。”
郑直笑了笑,说:“大将军,我们郑国与蔡国水土不接、天地不连,几百年来一直没有发生过冲突,这次和蔡国交战,实在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
郑直这么客气,谢将军羞得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郑君,我们也是受了天子的命令,还有曹国的挑唆,这才昏头胀脑地参加了什么七国联军,与郑国交战。现在想一想,真是糊涂啊,真是不应该啊。”
郑直拍着谢将军的肩膀,让谢将军坐了下来,说道:“寡人也知道蔡国是迫不得已,所以寡人才如此礼遇大将军。蔡国是礼仪之邦,我郑国也是仁义之国,我们两国何不友好相处,为什么要受他人唆使,无谓地拼杀呢,杀来杀去,杀得是亲者痛、仇者快呀。”
谢将军满心感激,也没怎么犹豫,点了点头,说道:“郑君说的太对了,我这就修书一封,给我们君上,让蔡国退出周天子的联军,化干戈为玉帛,让我们蔡、郑两国世代友好,永不征战。”
“大将军深明大义,寡人在这里谢谢大将军了,”郑直又朝谢将军拜了拜。
谢将军搀扶着郑直,“郑君,不敢当啊,不敢当啊,军中可有笔墨纸砚,我这就去给我们君上写信。”
谢将军去给蔡国国君写信,劝蔡国国君退兵,望着谢将军的背影,郑直拈着胡须,笑了起来,“六国联军现在变成了五国了。”
郑箭虎在旁边说道:“君上,他只不过是个将军,他同意退兵,不代表蔡国国君会同意退兵。”
郑直看了看郑箭虎,说:“你有所不知,这个谢将军是蔡国国君的大舅子,蔡国国君被他的妹妹迷得神魂颠倒,他的妹妹说要摘天上的星星,蔡国国君都会派人去摘。蔡国国君对他的妹妹是言听计从,他妹妹说一句话,蔡国国君肯定会同意退兵的。”
郑箭虎诧异地看着郑直,“君上,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郑直说:“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七国联军的情况寡人心里都清楚。”
郑箭虎笑着朝郑直竖起了大拇指,“君上,佩服,佩服,佩服,”郑箭虎一连叫了三声“佩服”。
谢将军在郑国营地住了下来,郑直每天好酒好肉地伺候着,奉为上宾,把谢将军感动得稀里哗啦。谢将军写了书信送往蔡国,不久蔡国国君就回书一封,告诉谢将军,他同意退兵了。
就在蔡国国君给谢将军回信的时候,一道命令也传达到了蔡国营地。大将军被俘之后,一位副将暂时统帅蔡国军队,蔡君命令这位副将以粮草、辎重接济不上为由,向周天子辞行,率军撤回蔡国。
副将遵命行事,率军退出了联军,周天子的六国联军这下子又减成了五国联军。
听说蔡军退兵之后,郑直送谢将军出营,并且写了一封书信,让谢将军带给蔡君,郑直在书信里表达了要和蔡国修好的意愿。谢将军带着书信,辞别郑直,与蔡军会合,一起返回了蔡国。
郑军没费多少力气就让七国联军去了两国,郑箭虎得意起来,对郑直说:“君上,周天子的联军只剩下五国之兵,不足为惧。不如让我率领一支人马冲杀过去,一鼓作气,灭掉剩下的五国之兵,大军也不用在这耗着了。”
郑直说:“七国联军虽然变成了五国,但是实力依然很强,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还得采取逐个击破的办法,瓦解五国联军。”
这时,肉山一般坐在角落里的戴宗,翘着兰花指,阴阳怪气地说道:“君上,大军在这待一天就要多消耗一天的粮食呀,咱们郑国去年刚刚遭了灾荒,现在还没恢复元气呢,可耗不起呀。”
贾小宝也在旁边帮腔,“是啊,咱们不仅要供应郑军的粮草,还要负担客军的粮草,我听说客军的人胃口都很大,吃大户似的,不把咱们吃空了不解恨呀。”
石正峰看着贾小宝那副嘴脸,着实可笑,客军就是石正峰的峰字营和墨家弟子,双方加在一起也不足两千人,贾小宝竟然指责石正峰他们吃的军粮太多。
郑直瞪了贾小宝一眼,怒斥道:“正峰和墨少爷为保卫我郑国,流血牺牲,我郑国难道还要计较这点粮食,这是人说出的话吗?!”
郑直对戴宗还有三分敬情,对贾小宝则没有什么顾忌。
贾小宝挨了训斥,有些垂头丧气,说道:“君上,我也是为了咱们郑国考虑呀,现在大军在这待一天就要消耗五千多两银子,这银子都是民脂民膏,像水似的往外淌,谁看着不心疼呀。”
贾小宝这话虽然假惺惺的,但是,理却是这个理,郑直不禁皱起了眉头。
石正峰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说道:“君上,考虑到国力消耗的问题,我们是该速战速决。”
贾小宝设下了圈套,想方设法要让石正峰钻进去,没等贾小宝费力,石正峰自己就钻了进去。
贾小宝一脸兴奋,叫道:“对对对,咱们应该速战速决。石校尉,你英勇果敢,上次带人去劫营,一下子就击溃了息军,使得息国退军,今晚,你就再去一趟吧。”
联军就是再蠢,也不会被石正峰率领几百人连着劫两次营。
石正峰看着贾小宝那不怀好意的笑脸,说道:“宝少爷,你就是想让我死也用不着这么急吧?你恨我,我知道,可是我手下的弟兄们并没有招惹你,你何苦要害得他们和我一起死?”
贾小宝说道:“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死呀?君上,请您立刻命令石校尉今晚率领精兵去劫营。”
郑直早就看不惯贾小宝这副嘴脸,他脸色铁青,冲着贾小宝吼道:“我们在这商议大事,你出去。”
贾小宝愣了一下,呆呆地看着郑直。
郑直有些不耐烦了,声色俱厉,叫道:“你没听懂寡人的话吗,寡人叫你出去!”
贾小宝看了看戴宗,戴宗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他只好忍着怒气,站起来剜了石正峰一眼,乖乖地走出了大帐。
贾小宝一走,大帐里立刻清静下来,郑直问石正峰,“正峰,你有什么退敌的妙计吗?”
石正峰说道:“现在息、蔡二国退兵了,剩下周、曹、陈、虢、郐五国,周不会退兵,曹国的费再兴野心很大,想削弱郑国,成就霸业,曹国也不会轻易退兵,我们只能从陈、虢、郐三国下手。”
郑直仔细听着石正峰的话,凝眉沉思,说道:“虢、郐二国与郑国是世仇,轻易也不会退兵,郑国与陈国没有什么恩怨,可是我们怎么样才能使陈国退兵呢?”
郑箭虎粗声大气地叫道:“让陈国退兵有什么难的,我今晚就率领将士们偷袭陈国营地,把陈国打软了打服了,陈国自然就退兵了。”
郑直摇头,说:“偷袭的办法只能用一次,不能用两次,上次我们偷袭息国营地得手之后,联军一定会加强戒备,我们要是再去偷袭,很可能是自投罗网。”
郑箭虎想了想,说:“那我就去把陈国的大将军抓起来,逼迫陈国国君退兵。”
看着郑箭虎那副天真的样子,郑直笑了,“箭虎,联军那些人虽然不聪明,但是也不会傻到被一个圈套连着套中两次。”
郑箭虎烦躁起来,“哎呀,我想不出什么主意,我是个粗人,你们想好了主意,叫我冲锋陷阵就是了。”
这时,石正峰说道:“君上,我有办法可以不费一兵一卒,逼迫陈国退兵。”
郑直眼前一亮,扭头盯着石正峰。
石正峰说:“想要陈国退兵,得让薛国出力,找个得力的人扮作商人去一趟薛国。”
郑直问道:“不知正峰需要寡人提供什么帮助?”
石正峰说:“不需劳烦君上,只要墨少爷带着十个随从就够用了。”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墨无杀。
墨无杀茫然地看着石正峰,说道:“不知正峰要我做什么呀?”
石正峰狡猾地笑了一下,起身走到墨无杀身边,附在耳边,如此这般,交待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