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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康到王陵区来,带了几十个仆从,这些仆从都在明堂大殿外面等候着,听到了智康的命令,他们立刻抬起一口口大木箱子,走进了明堂大殿。
石正峰看着那些大木箱子,低声对赢彦良说道:“看来智长安出手挺阔绰呀。”
赢彦良看了看手里的小木盒,觉得自己失算了,不该和智康一起来进贡。智家财大气粗的,和他们在一起,赢彦良是相形见绌。
智家的仆役把二十多口大木箱子摆在了明堂大殿里,偌大的大殿都要摆满了。
智康挥了一下手,仆役们打开了大木箱子,大殿里顿时亮光闪闪,映照出了众人那惊讶的面孔。二十多口大木箱子里,装的都是金银珠宝。
对于缺钱的周天子来说,乍一眼看到这些金银珠宝,也不禁怦然心动。不过,周天子毕竟是天子,脸上的惊讶只是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镇定,说道:“智卿多年没有进贡了,今天为什么一下子拿来这么多贡品?”
智康说道:“王上,以前晋国通往洛阳的道路上,盗贼蜂起,我们家主派遣了几次朝贡队伍,都受阻于半路,不得不退回。如今,我们家主将路上的盗贼全都剿灭干净了,这些贡品是今年的连同往年的,一起补给王上。以前有不恭之处,还请王上责罚。”
周天子看了看那些金银珠宝,问道:“这是晋国的贡品,还是智家的贡品?”
智康愣了一下,说道:“这是智家的贡品。”
周天子板着脸,说道:“既然晋国通往洛阳的道路已经通了,为什么智家来进贡,晋国却不进贡?”
智长安是晋国六卿之首,如果周天子怪罪晋国,头一个要怪的就是智长安。
智康看了看周天子,心想这个傀儡天子真是可恶,想要智家的钱,还不想领智家的情。
智康心里骂着周天子,脸上却露出了微笑,说道:“王上,刚才是我没把话说清楚,这些金银珠宝是我们智家出的,但是,一半是我们智家的贡品,另一半是我们晋国的贡品。”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天子点了点头,指着那些金银珠宝,对身边的仆从说道:“晋国的贡品都留下,智家的贡品留下一半。”
智康目瞪口呆,问道:“为什么?”
周天子说道:“尊卑有序,智家是晋国的家臣,怎么能和晋国交纳一样的贡品呢?”
周天子一句话噎得智康不吭声了,周天子挥了挥手,仆从们上前拿走了四分之三的金银珠宝,有了这些金银珠宝,为周幽王扩建陵寝的工程款就有了着落了。
智康张着嘴巴,要说话,周天子摆了一下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赢彦良、石正峰他们,说道:“还有使臣在那等着呢,爱卿要有什么话,等一会儿再说吧。”
智康气呼呼地退到了一边,赢彦良、石正峰、公孙法正上前,向周天子行礼,说道:“微臣赢彦良代表在晋秦人联盟,向王上纳贡。”
“难得你们有这份忠心,”周天子摆着天子威严,说了一句。
赢彦良双手捧着小木盒,说道:“王上,这就是我们的贡品。”
智康在旁边看了一眼,冷笑不止,说道:“你们千里迢迢,从晋国赶过来,就为了送这么一件贡品?可真是搞笑。”
智康心想,就算那小木盒子里塞得满满的,全是黄金,也不抵智家贡品的十分之一。
赢重威的在晋秦人联盟,和智长安的智家是一对敌人,智康对赢彦良自然是充满了敌意。
周天子身边的侍卫瞪了智康一眼,叫道:“不得在王上面前无礼!”
智康冷笑一声,嘀咕道:“我倒要看看,在晋秦人联盟能拿出什么样的贡品。”
赢彦良也不知道小木盒里装的是什么,他有些忐忑,首先解开了包裹木盒的红绸,然后打开了木盒的盖子,看着里面的贡品,赢彦良呆若木鸡。
石正峰、公孙法正凑过去一看,也是瞠目结舌。
公孙法正说道:“公子怎么会弄这么一件东西当贡品?”
石正峰看了看赢彦良,说道:“会不会是公子搞错了?”
智康在旁边冷嘲热讽,说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呀,拿出来给大家看看嘛。”
周天子的仆从走到了赢彦良的面前,想接过贡品,再递给周天子。赢彦良呆呆地看着木盒里的贡品,万分尴尬,脑袋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快拿出来呀,”智康和随从们得意洋洋,准备看赢彦良、石正峰他们的丑态。
赢彦良叹了一口气,把木盒里的东西拿了出来,众人看清了那贡品,发出了一阵惊呼。
“有没有搞错,拿这东西当贡品,把天子当小孩子耍弄吗?”
“他们这不是来纳贡,是来羞辱天子的。”
“是啊,王上,他们有欺君之罪,绝对不能轻易放过他们。”
众人七嘴八舌,叫周天子惩处赢彦良、石正峰和公孙法正。赢彦良和石正峰、公孙法正低着头,无话可说,赢重威献给周天子的贡品,竟然是一个破破烂烂、用杂草编织的小马。
周天子看见了那草编的小马,皱了一下眉头,脸色阴沉,不过,他又盯着那小马看了看,眼睛里闪过惊讶,迸射出了光芒。
“别吵,”周天子扬起手臂,止住了众人的聒噪,然后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走下丹墀,朝赢彦良走了过去。
赢彦良很是羞愧,跪在了地上,说道:“微臣知罪,还请王上责罚。”
赢彦良想不明白,父亲为什么让自己送这么一个草编小马给周天子,难道是自己失爱于父亲,父亲要借天子之手惩罚自己吗?
可是,赢彦良想来想去,想破了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得父亲不高兴了,要如此对待自己。
周天子目不转睛,盯着赢彦良手里的草编小马,突然,嘴唇颤抖,双眼湿润,落下了眼泪。
“天子哭了?”众人都是莫名其妙,看着周天子。
刚开始,周天子还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到最后,周天子实在是控制不住了,万千情感犹如冲破闸门的洪水,汹涌而出。
周天子双手拿过草编小马,像是一个孩子拿着他最心爱的玩具,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王上,王上,”几个仆从在旁边悄悄地叫着。
周天子拿着草编小马,调整了一下情绪,问赢彦良,“这个小马是从哪里来的?”
赢彦良想了想,说道:“哦,微臣的父亲说了,如果王上问起贡品的来历,就把这封书信交给王上。”
赢彦良拿出一封书信,交给了周天子。这封书信是赢重威写的,还没有开封。
周天子撕开了信封,展开信纸看了看,说道:“赢爱卿辛苦了,辛苦了。”
赢彦良和石正峰观察着周天子的神情,心想,原来周天子对这件贡品很满意,可是,一个杂草编织的小玩具,有什么稀奇的,值得周天子这般激动,以至于在众人面前失态。
智康在旁边,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只不过是个杂草编的小玩具而已,王上要是喜欢,我去集市上,一两银子能给王上买一百个。”
“放肆!”周天子怒斥智康,把小马捧在了手心里,说道:“这个小马是用多少钱都买不来的,它是先王亲手为朕编织的。”
想起了往事,周天子的眼泪又止不住地翻涌上来。那时,褒姒还没有诞下伯服,太子还是当今周天子,周幽王对太子还是很关爱的。
一个晴朗的午后,周幽王带着太子在花园里玩耍,周幽王捡着地上的杂草,编织了一匹小马,送给了太子。太子拿过了小马,看着阳光下父亲那灿烂的笑容,心里暖洋洋的,这一瞬间的幸福凝固成了永恒,铭刻在了太子的心底。
时隔多年,当年的太子变成了天子,想起那个午后,周天子的心里还是像流过一阵蜜似的甜美。
当年的小太子拿着父亲亲手编织的小马,爱不释手,他拿出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把小马装了进去,放在自己的枕边。每天入睡之前,小太子都要打开盒子,拿出小马,喜爱一番。
后来,京城被胡人攻破,太子跟着屠王后逃到了申国,那心爱的小马也丢失了,为此,太子好一番伤心。没想到,二十多年之后,周天子又见到了当年的小马,这匹小马承载了周天子和周幽王之间的父子亲情。看着小马,周天子就会想起那遭受世人诋毁的父亲。
赢重威在信里告诉周天子,前些日子,赢重威去了一趟草原,草原上的胡人搞了一个拍卖会,在拍卖会上,赢重威见到了这匹小马。
赢重威不知道这匹小马的来历,但是,有一个华夏老人讲述了这匹小马的故事,这个华夏老人当年就是伺候周天子的仆人。
赢重威听完了故事之后,花下重金,买下了这匹小马,献给周天子。
周天子说道:“赢爱卿的忠心,天地可鉴,这样的臣子必须要赏,重重地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