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宋世家 第1637章 心里的坎儿

目录:雪落关山| 作者:晨四郎| 类别:历史军事

    石正峰心想,他虽然没见过曹矛实战,但是,与曹矛第一次见面那天,曹矛确实释放出一股强大的真气,那是做不了假的,拥有那么强大真气的人,怎么会是一个废物呢?

    石正峰说道:“老曹,你到底怎么了,你要是拿我当朋友,就说出来让我听听,或许我能帮助你。ξ菠↓萝↓小ξ说”

    曹矛倚着墙壁,仿佛刚刚蒸完了桑拿似的,浑身是汗,虚弱无力,他看着石正峰,说道:“其实我是不能战斗的,我一见到鲜血就会眩晕、恐惧,甚至是失去意识。”

    “你晕血?”石正峰说道。

    曹矛那苍白的脸庞恢复了一点血色,说道:“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都是十四岁的那场经历。”

    “什么经历?”石正峰问道。

    曹矛说道:“我和你说过,十四岁的那年,我父母在田地里被民团暴徒杀害了,我当时跟着邻居们跑到田地里,看见父母倒在了血泊之中,那殷红的鲜血就像是烙铁似的,深深地烙在了我的心里。从那以后,我一见到血就会想起惨死的父母,我就承受不住。”

    曹矛低着脑袋,抓着头发,一副极度痛苦的样子。

    石正峰拍了拍曹矛的肩膀,安慰着曹矛,“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你一定会战胜自己心里的恐惧。”

    曹矛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这些年来我一直试着在克服这股恐惧,可是......我做不到。”

    “做不到就慢慢来,”石正峰说道。

    曹矛抬头看了看石正峰,说道:“正峰,我求你一件事,不要把我今天这个样子说出去。我的名誉无关紧要,只是乡亲们都把我当做了沙陀之矛,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我是个银样镴枪头,对他们的士气打击太大了。”

    石正峰说道:“我不会说,我会帮助你克服困难的。”

    石正峰和曹矛在角落里说话的时候,沙陀民兵们已经把张金称手下的民团士兵赶出了金鸡村。民团士兵是骑着骡子、毛驴来的,他们攻打金鸡村的时候,把骡子、毛驴都拴在了外面的树林里。

    现在,这些民团士兵连滚带爬,跑到了树林里,解下了骡子、毛驴的缰绳,骑上去就要逃跑。

    “啊啊啊啊!......”

    一阵战斗的嚎叫声响了起来,张金称和民团士兵们扭头一看,段日兴带着一百多个鲜卑佣兵,骑着马冲了过来。

    鲜卑佣兵步战凶悍,马战也相当厉害,挥舞着刀一通砍杀,杀得民团士兵人头滚滚。

    张金称惊出了一身冷汗,骑着一匹骡子,拼命地逃,一口气逃出了十几里路,回身一看,鲜卑佣兵和沙陀民兵没有追上来,这才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差点虚脱了。

    张金称率领五百民团士兵攻打珍珠乡,结果这一战下来,身边就剩下二十多个人了,张金称欲哭无泪,前去投奔燕军将领许达。

    许达率领三千燕军徐徐前进,刚停下来安营扎寨,就接到了两份令他气愤的情报。李林甫率领六百民团攻打珍珠乡,全军覆没,本人被生擒。张金称率领五百民团攻打珍珠乡,带着二十多个人狼狈逃回。

    张金称进了大帐,跪在了许达的面前,叫道:“张金称有罪,还请将军责罚。”

    民团这次跟随燕军攻打中山国,他们的武器、粮饷大多是由燕国提供的,所以张金称才说出这番话。

    许达看着张金称,说道:“张金称,你也算是一员悍将,怎么就败得这么惨?”

    张金称在路上就想好了借口,说道:“将军,本来我已经攻入了珍珠乡,杀得沙陀人节节败退。没想到,突然杀来了一群鲜卑佣兵,从后面袭击我的民团,弟兄们猝不及防,乱了阵脚,这才败了。”

    “鲜卑佣兵?”许达皱起了眉头。

    张金称说道:“对,就是鲜卑佣兵,有一百多人呢。这些鲜卑佣兵原本是李林甫雇佣的,李林甫耍小聪明,让这些鲜卑佣兵混入珍珠乡,然后里应外合攻下珍珠乡。可是,这些鲜卑佣兵进入珍珠乡之后立刻就反水了,将计就计,灭了李林甫,也害了我。归根结底,都是李林甫这家伙......”

    张金称提起李林甫就双眼喷火,许达知道,要是让张金称说下去,张金称能说上三天三夜,把李林甫祖宗十八辈骂个遍,还不带重样的。

    许达心烦意乱,不愿听张金称在那聒噪,摆了摆手,说道:“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了,下去吧。”

    张金称看出来许达有些不耐烦,也不敢再废话,灰溜溜地退了下去。

    许达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地图,抓起一把匕首,狠狠地扎在了珍珠乡的位置上,叫道:“沙陀贱种,老子一定要把你们杀得一个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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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山国的情报人员侦查得知,许达率领三千燕军,正向珍珠乡一带移动。许达手下的燕军比李林甫、张金称的民团人数要多,战斗力也要强。

    战争的阴云笼罩在珍珠乡的上空,珍珠乡三千男女老少都绷紧了神经,抓紧时间操练,准备迎战前所未有的强大敌人。

    石正峰告诉徐智,他要和曹矛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修炼武道,不能被人打扰。徐智同意了石正峰的要求,让石正峰、曹矛到村子外面的树林里习武。

    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石正峰和曹矛两个人,石正峰提着一只竹笼,放在了地上,竹笼里传出了咕咕的叫声,关着几只鸡。

    石正峰说道:“老曹,我要帮你克服晕血的毛病。”

    曹矛的天赋极佳,如果他能克服晕血的毛病,在战场上绝对是个千人敌。

    石正峰递给了曹矛一把匕首,说道:“你就从杀鸡开始练习吧。”

    曹矛握着匕首,看了看关在笼子里的鸡,为了锻炼曹矛,为了保卫珍珠乡,这几只鸡只好献身了。

    石正峰说道:“自己动手吧。”

    曹矛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打开笼子,从里面抓出了一只鸡。这只鸡咕咕叫着,抖着翅膀,拼命地挣扎,抖得鸡毛乱飞。

    曹矛一手握刀,一手抓鸡,看了看石正峰。

    石正峰向他点了点头,投给他一个信任的眼神。

    曹矛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猛然睁眼,一刀划向了鸡的脖子。匕首锋利,一下子就划破了鸡的脖子,鸡血喷溅,喷到了曹矛的胳膊上、手上。

    看着那殷红的鸡血,曹矛的脑海里又闪现出了十四岁那年的画面,父母一动不动地倒在田间血泊之中。

    曹矛只觉得头疼欲裂,丢下了匕首和鸡,那鸡还没有死,洒着鸡血,一溜烟逃出了树林。

    曹矛跪在了地上,抱着脑袋,痛苦地叫着。

    石正峰连忙走过去,搀扶起曹矛,说道:“老曹,你要记住,你是个武者,你是个战士,你的同胞需要你来保护。如果你翻不过去这道坎儿,将会有许多同胞重演你父母的悲剧。”

    石正峰不说还好,这么一说,曹矛竟然嚎叫着,哭了起来,“我是个废物,我是个废物,我对不起大家的信任,我该死,我该死!......”

    烦躁的曹矛用头去撞树,撞得额头鲜血直流,石正峰拦住了他,叫道:“冷静冷静,老曹,你冷静一下!”

    曹矛冷静下来,眼中含泪,看着石正峰,说道:“正峰,要不我和乡亲们说实话吧。”

    石正峰抓着曹矛的胳膊,说道:“什么意思,身为一个男人,你就这么放弃了?”

    曹矛苦着脸,说道:“正峰,我努力了很多年,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呀。”

    石正峰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杀一只鸡,你在那看着。”

    石正峰捡起了匕首,从笼子里抓出了一只鸡,说道:“看好了,可别眨眼睛。”

    曹矛点了点头,咧着嘴,皱紧了眉头。

    石正峰把匕首贴在了鸡的脖子上,那鸡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惧,拼命地挣扎,抖落了一地鸡毛。曹矛脸色煞白,闭上了眼睛。

    “把眼睛睁开!”

    在石正峰的怒喝之下,曹矛强撑着睁开了眼睛,看着那只鸡。

    石正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刀抹断了鸡的脖子,鸡血喷涌而出。曹矛看着那鸡血,满眼都是血红,呼吸急促,大汗淋漓,身子一软,昏倒在地。

    石正峰掐人中,总算是把曹矛掐醒了,曹矛叹息一声,说道:“正峰,你别白费力气了,我就是一个废物,一个废物,一个废物......”

    石正峰一拳打向了曹矛,打得曹矛流出了鼻血。

    “看看你自己的血,”石正峰说道。

    曹矛抹了一把鼻子,看着沾在手掌上的鼻血,手掌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立刻从额头上渗了出来。

    石正峰看着曹矛,心想,难道自己真的要放弃这个家伙?

    不行,石正峰立刻否决了这个想法,“放弃”这两个字是世上最容易说出口的两个字,同时也是最懦弱、最让人瞧不起的两个字。

    石正峰把曹矛拽了起来,给他擦了擦鼻血,说道:“没事的,咱们还有一点时间,你一定能跨过那道坎儿的。”

    石正峰心想,自己一个人的智慧不够帮助曹矛的,就去找大牛、小狼一起来商议吧。大牛、小狼是自己的兄弟,口风很紧,不会到处乱说的。